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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之矣做了個很長的夢。舒愨鵡夢中,她在一個黑暗的山洞里,見到了那位名喚蘇清的女子。

蘇清牽著岑之矣的手,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帶著她經歷了一次曾經在蘇清身上發生過的故事,岑之矣覺得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她很確定這是一個夢,但是她怎麼會在夢里遇到蘇清,發生這樣神奇的經歷。

夢中所有的場景,岑之矣都能看得很清晰,包括蘇清的母親受辱自盡,和他弟弟被摔死的畫面。

岑之矣站在一個富麗堂皇的房子里,她身旁充滿了哀叫聲,還有一群如修羅殿里的鬼一般凶殘的殺手,他們肆意的殺戮,然後瘋狂的叫囂。

她看見躲在黑暗角落里的蘇清,強忍著眼淚,一臉倔強,她能體會到蘇清身上的無助和仇恨,她伸出手想要給那個小小的蘇清安慰,結果小蘇清卻一臉仇恨的盯著她,嚇得岑之矣忙將伸出的手收了回來。

然後,畫面轉移到了另一個房間里,有個面如凝脂,眼若春桃的絕子坐在塌邊繡著一只荷包,她繡的是鴛鴦戲水的圖。

她做繡活時的表情很專注,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

岑之矣忽然意識到,她手中的荷包可能是給雲飛揚做的,想到這里,岑之矣心里泛過一陣酸楚。

「你既然這麼喜歡他,為什麼要離開他?你知道麼,在你離開的這十年里,他沒有一天不想你。」

做繡活的女子一抬頭,盯著岑之矣,然後諷刺的一笑,又低下頭繡荷包。

岑之矣被嚇一跳,「你能听到我說話麼?」

蘇清的聲音嬌弱不堪,說出來的話卻有些咄咄逼人,「你是被我帶入夢中的,我當然能听到你說話。

現在他的心已經被你佔據了,我若真的回來,又該如何自處?

你太虛偽了,你怎麼能在把他搶走之後,還這麼假惺惺的問我,為什麼離開他!」

岑之矣很是羞愧的道︰「我沒有!」

蘇清將手中的刺繡放下,走到岑之矣身旁,冷冷的道︰「到底有沒有,你心里很清楚,不必急于否認。反正這是在夢里面,你就是承認了,我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他心里已經有了你,很快就會將我忘記,我已經回不去了,還不如活在記憶里。

這里有他的愛,還有我的親人,出不去了有出不去的好。」

岑之矣忽然想到一件事,對蘇清解釋道︰「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婉柔,他受傷的時候,曾經不停的喊過這個名字,這可以正面他確實沒有將你忘記。」

蘇清沒有听見岑之矣說的話,突然朝著門外跑去。

盡管是做夢,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岑之矣也只認識蘇清一人,她緊緊的追在蘇清後面,生怕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跑了很久很久,蘇清帶著岑之矣又回到最開始夢境的那個黑暗之處,岑之矣回頭一看,四周都是黑乎乎的,她已經分不清楚是從哪個方向跑過來的。

忽然,前方出現了一處光亮,岑之矣看見光亮處有一個人影,她走近一看,正是蘇清。

岑之矣站在蘇清身後,對蘇清說︰「你回來吧,我再也不見他了,我把他還給你。」

蘇清微笑著搖頭,「我要走了,再見!你別說傻話了,也別再跟著我。你回去吧,他需要你,你爹娘也在等著你。」

話一說完,蘇清便往光亮中奔跑而去。

岑之矣也跟在她身後跑去,不過,還未等到她跑到那個地方時,光亮隨著蘇清一起消失了,四周又重新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岑之矣從未這麼恐懼過,她大聲朝著前方喊道︰「你回來,你告訴我這是哪里?你還沒告訴我要怎麼回去呢?」

蘇清的聲音從遠方傳來,「這是你的夢里,夢醒了你自然可以回去。」

岑之矣當然知道這是夢里,她要用什麼方法才能從夢中醒過來呢,她來到這個夢里已經很長時間了,會不會有可能她再也回不去了。

岑之矣想到了他爹娘,又想到了雲飛揚,她的鼻尖還能回憶出雲飛揚身上帶著陽光一般清新的味道,可是一轉眼,這個人就不屬

于自己了。

岑之矣覺得很心酸,想著就這麼在黑暗里永遠不出去也好,這樣就不用面對現實了,她也能守著回憶,慢慢度日。

可是,不行啊,展大哥還很危險,她要快點醒來去救他。

抱著這個信念,岑之矣選了一個方向,拼命的朝前方跑去。她心想,黑暗的地方再多,總也會有勁頭,只要她一直奔跑,總能出去的。

跑著跑著,她感覺自己掉進了水里,刺骨的冰冷的感覺從四面八方朝她奔襲而來,她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爹,娘,我好想你們。

失去意識之前,岑之矣想到年邁的父母,為自己付出了許多,可她卻一直都自以為是的活著,她默默的發誓,如果能醒來,她從此一定听爹娘的話,做個好女兒。

無論他們要她做什麼都行,無論嫁誰都行。

黑暗里,她仿佛听見岑大娘在擔憂的叫她,「之矣,我的孩子,你怎麼了,你別嚇唬娘!」

岑大娘已經把家里所有的被子都蓋在了岑之矣身上,可是她的體溫卻越來越冷,岑老爹去了陸家莊還沒回來,岑大娘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抱著岑之矣不停喊她的名字。

岑之矣的身體瑟瑟發抖,眼楮緊閉著,絲毫沒有蘇醒的征兆。

岑大娘用抱著岑之矣,將自己的臉貼在岑之矣的臉上,溫柔的的用苗語唱起了搖籃曲,岑之矣誰在岑大娘懷里,表情如剛出生的嬰兒一樣恬靜。

岑大娘盯著懷里的人,沒有來的產生了一種恐懼心理,她沉思了一會兒後,終于下定決心,用漢話柔聲低訴︰「孩子,你快點醒來吧,雖然我也不知道現在醒來的會是誰。

但是我能保證,無論醒過來的是不是之矣,你都會是我的女兒!

孩子,你別害怕,把我當成是你的娘吧。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說的話,我一直很想謝謝你,是你讓之矣又多活了十年。」

岑大娘說完這段奇怪的話,又開始溫柔的哼唱起搖籃曲。

沒過多久,岑大娘感覺到懷里的人體溫開始慢慢恢復正常,慢慢的,岑之矣開始額頭冒汗。岑大娘將被子一**的搬走,搬到只剩下最後一*被子的時候,岑之矣的眼楮慢慢睜開。

她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浸濕,她把被子掀開,走到站在門口一臉疑惑的岑大娘面前,張開雙手抱著她︰「娘,你唱歌真好听。」

岑大娘躲開了岑之矣的擁抱,盯著她問︰「你是之矣嗎?」

岑之矣覺得好笑,反問她,「我如果不是岑之矣,還會是誰?你怎麼了,剛才我睡著的時候,就听見你一個人在神神叨叨的說什麼‘無論醒過來的是誰,都會是你女兒’,難道我有可能會變成另外一個人醒來嗎?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你猜我夢到了誰?」

岑大娘驚慌道︰「我不想知道,你睡了這麼久肯定餓了,娘去給你熱點粥。」

岑大娘一邊說話,一邊捂著胸口,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岑之矣聳聳鼻子,「你不想听,我還不一定會說呢。不知道他會不會想听呢?這樣的經歷太神奇了,他會不會覺得我是在騙他。」

對了,荷包,不知道蘇清的荷包是否有送出去,如果有那只荷包,她就能在雲飛揚面前證明自己未說假話。

不過,她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呢?

她很想做一把小人,把雲飛揚強行搶到自己身邊,讓他永遠也不可能找到蘇清。

岑之矣搖了搖頭,想要把腦海里的這個念頭趕跑,她怎麼會有這個想法,情愛真是能讓人變得瘋狂,蘇清太可憐了,她只有雲飛揚一個人,而自己還有父母,有胡小七,有岑家莊這麼多的親人朋友在。

岑大娘端著微燙的粥走進房,看著岑之矣一邊點頭,有一邊搖頭的模樣,問道︰「之矣,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岑之矣笑著搖頭,「我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你看,我好好的呢。」

為了證明她沒事,岑之矣歡快的在房間里蹦了一圈,然後對岑大娘說,「你看,我沒事吧!」話還沒說完,岑之矣便覺得頭有些發暈,站在地上都覺得搖搖晃晃的。

岑大

娘連忙將手里的粥放下,扶著岑之矣到*上休息,「你這孩子,總是這樣不讓人省心,你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娘知道你心里的苦,你越是表面裝作沒事,心里越是傷心難過不想讓人知道。」

岑之矣忍不住眼楮里溫熱的濕潤,鼻子一陣酸酸的,「娘,你原諒我把,我以前是太不懂事了。別人家的女兒這個年紀都已經嫁人生子了,可是我還這麼不省心,老讓你跟爹為我擔心。

我從沒覺得我有多苦,能活著,當你的女兒,我覺的很幸福。每天我看到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就覺得賺了,我又多活了一天,真好。

我以前覺得,反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何不隨心所欲的去生活,過我想過的日子。

可是剛才,我差點醒不過來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有多可惡,難怪岑家莊人人都討厭我,我根本就是個自私自利的壞蛋,我不配做您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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