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販似的男子面容一僵,沈星河趁機站在繡繡的旁邊,用一種發現了寶貝的驚嘆眼神來回看著小孩兒,越看越滿意。
伸手抱她之時,那孩子的假父親終于反應過來,急忙阻止。「不敢,小兒年歲太小,不能離家太遠。」
「不用不用,公子我留在你家教。」
小販眼里閃過一絲狠厲,看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小兒不想學那些個東西,我就想讓自家兒子平平安安的長大的好。」
方霏霏挑眉,呦,現在一小販都能有了這般覺悟了?不由得手掌在桌上重重一拍,冷笑出聲「我師兄天縱奇才,此番你的兒子得了我師兄眼緣,想收了你的兒子做徒弟,你別不識好歹,否則讓你紅刀子進,白刀子出!」話音剛落,剛才受了方霏霏一掌的桌子開始片片龜裂,直到最後化為齏粉。
那人一怔,似乎沒有料到一個女子也有這般掌力。「不敢,公子高義,總不能夠做出讓人骨肉分離之事吧。」
「想不到你一賣貨小販還能出口成章了,若是人人都像你這般,嘖嘖……」
「不敢。」
「你不敢?不敢你拐了人家女兒,還在這口口聲聲說不願骨肉分離?」沈星河右手一揮,繡繡頂在頭上冒充男孩的氈帽就已經落在了地上,圍觀的人嘖嘖稱奇,想不到這小娃兒竟然是個女女圭女圭?
不過也沒有敢上前去管閑事的,畢竟先前方霏霏那一掌可是足夠那些普通人恐懼的。貨郎見既已暴露,也不再偽裝,直接反手沖貨架中抽出一柄寶劍,寒光一閃,直沖沈星河而去。
小丫頭繡繡細嚼慢咽的吃苗條,未見一點異樣,似乎旁邊打斗的兩人與她沒有任何關系似得。
方霏霏拉過小丫頭站在一邊,看著沈星河在劍光閃起的時候,腰間的軟劍瞬間抽出,灌注內力後堅硬似鐵,斗得不分上下。
方霏霏想著,自己失憶這一遭,高手跟白菜一樣不要錢了?
那她倒要試試,這白菜是不是貨真價實。飛天爪開始旋轉,方霏霏一躍加入戰局,原本就沒能佔得了上風的小販更是捉襟見肘,不一會身上已經多了好幾道口子,方霏霏這回倒是發了發善心,沒有故意去破壞人家的桌子凳子,只是讓一旁的掌櫃看的心驚膽戰。
繡繡終于提起了興趣,看著出手狠厲的方霏霏,又看看那假冒她父親的小販,嘴里緩緩吐出一句話「唔,這女人還是挺厲害的嘛。」
方霏霏一腳將那人踹出門外,側目「小丫頭吃虧了麼?」
「切,怎麼可能?」
「繡繡的父王也不是那麼好當的,看來他不知道。」
方霏霏想起來因為一個絡子就追殺他們到不死不休的祁連致遠,深覺這話有理。
沈星河將軟劍收回腰間,抱起繡繡來轉了個圈「快回家吧,你父王擔心壞了。」
小家伙反應過來自己被救了,想了想,然後面無表情的吐出了八個字「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沈星河表情僵了一僵「你要給人設險境,也不用費得自己去吧。要真是傷了踫了。小心哭鼻子。」
繡繡從沈星河懷里掙月兌出來,老成的嘆了一口氣,抱著胳膊就出了門。
而本該倒在門外的那個小販不出意料的逃走了。繡繡撇撇嘴,真瞥腳的計倆。
沈星河和方霏霏跟在繡繡的後面出了門。掌櫃的張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又把觸了人家眉頭。結果不用他糾結,門外拋進來一錠銀子,他滿心歡喜的拾起來。
對著已經消失的身影作了兩個揖。
大街上,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女娃抱著胳膊邁著四方步,後面跟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和一個俊朗的公子,說是一家三口吧,長得可都真俊,就是父母有點太年輕,說是小子和侍衛丫頭吧,誰家請的起這樣的侍衛,是以眾人都用一種頗為驚異的眼神看著這奇妙的三人組。
「繡繡,你不回家嗎?」沈星河看著繡繡走的方向似乎離王府越來越遠。
繡繡扭過頭來用一種「你才看出來的」看白痴的眼神看著他。
沈星河模模鼻子,自己這個堂哥是不是當的太沒有威嚴了?
「繡繡,你要去哪?」方霏霏也著實好奇。
「你又不是我嫂子,我為什麼要回答你?」
方霏霏覺得她應該和沈星河一般明智的保持沉默,跟在後頭走就行了。繡繡的名字有些像小戶女兒似得,但是她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兒。
方霏霏思緒有些飄遠,這丫頭雖然毒舌些,但是那股子機靈勁還是挺討人喜歡的。
一路越走越繁華,就在小豆丁的腿踏入門檻的時候,沈星河果斷把她拉了回來。
「繡繡,你還小,不能來這里玩。」方霏霏看著門前那幾個花枝招展的姑娘有點惡寒。這個小豆丁去什麼地方不好,偏偏來這,而且看這幾個姑娘的成色,實在是……反正小豆丁的眼光真的與大人是不同的。
「繡繡,真的不能來這里。我們去買糖人好不好。」
「不好。」小豆丁瞪著水汪汪的眼楮看著沈星河,從這個角度看起來,方霏霏突然覺得這一大一小有些相似,特別是那雙眼楮,不愧是皇室的好基因啊。
「我就要去!」
沈星河無奈抱著她進去,姑娘們看著一個男子帶著一個姑娘和一個小女娃來這種地方很是罕見,本像說女子和小孩不能進去的,可是看這公子霎是好看,便也不顧及那麼多。
媽媽桑醞釀了一大堆好听的話,在剛說出公子兩個字的時候就被沈星河用一錠銀子打發了「找間清靜些的屋子。」
「我不,我就要在大廳。」
「繡繡你要是不听話,就把你父王找來。」
「找吧,我才不怕!」
「找大灰狼來吃了你。」
沈星河第二次得到了那種繡繡獨有的蔑視眼神。「堂哥,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嗎?」
沈星河無奈,你現在也就四五歲啊,大不到哪里去。「好吧,那就在這。」
說罷扭轉頭對那媽媽說「就這兒,擺桌。」
那媽媽桑應了是,一扭一扭的招呼客人去了。
小豆丁托著下巴,眼中看著嬉鬧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什麼。方霏霏繞著大廳走了一圈,看起來倒是比外表闊氣一些,比想像中好那麼一些些。
方霏霏繞完一圈後,站了回來,繡繡看了她一眼「笨女人,你還站著做什麼?再不去找,一會追魂香的香氣散完了,你想找也找不到了。」
方霏霏一怒,笨女人?這個小豆丁叫自己笨女人?這個小豆丁怎麼回事,嘴巴這麼損,你才笨,你全家都背,不斷的安慰自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見識,安慰完以後突然想起來她那後半句話,追魂香香味快飄完了?她是怎麼知道的?
「行了,快去吧,我就在這等你們,不會亂跑的。」
「要不,我們先送你回府吧。」
「不用,這地是我家的產業。」
看著繡繡說的信誓旦旦的樣子,一會一個管事模樣的男子過來,給繡繡見禮,兩人才相信,不過這王爺沒娶妻子倒是開了這麼一個地方,其中的道道值得商榷啊。
不過也是,那香只能留三個時辰,陪繡繡走了這麼一遭,時間倒是耗去不少,現在再去的話應該不會被發現。兩人把繡繡拜托給管事的以後,開始撤離。
沈星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里面裝著一只尋香蟲,是他從師傅那里得來的,專門用來尋找被下了追魂香的人。
兩人跟著撲稜著翅膀的小蟲一路直接出了城,小蟲在一片香氣迷漫的低窪處打轉,再沒有頭緒,沈星河把它收了回去「看來是早有準備,不過已然到了這兒,地方應該離得不會太遠。」
「分頭找。」
兩人一左一右,不一會方霏霏找到了一個人的腳印,他已經受了重傷,而且跑了這麼遠,重重防備,應該不至于再作假了。
給沈星河刻下記號以後,方霏霏直接追著腳印而去,不一會腳印就消失在了一片空地。
方霏霏舉目四望,沒有任何明顯的入口,右手直接套起飛爪,貼著地面開始勻速的旋轉。
走到一出的時候,方霏霏猛地挑起飛爪,地上那片草皮被掀了起來,露出一個足夠一人進去的大洞。
她縱身而下,心道這人也真是奇怪,平時有個什麼秘密的,都願意挖地道,也不怕有一日把這地底都給挖空了。
經過長長的隧道,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面前是個分岔口,男左女右,她和阿姐一起的時候她總是拌雄盜來著,當即便決定了走左邊。
要知道,在出事以前她一直是靠直覺運氣和武功討活的,這次直覺沒有錯。
走了不久,便听到有重物搬動的聲音,也虧得方霏霏藝高人膽大,若是下來的是沈星河,保不準就被發現了。
方霏霏別的不說,那輕功和氣息絕對是一等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