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匪之名行劫,這是原本就計劃在內的,用不著再做細致安排。
許格洛、張元光帶了百余人,縱馬沖向鹽井。
吐蕃千戶家兵和那些鹽工,沒命地逃回城里去。
盡管城垣殘頹,畢竟那兒有吐蕃千戶的重兵防守,看起來要安全許多。
許、張二人及沖鋒的戰士眼里,只在乎白花花的鹽,也沒去追逐、攻城。
拿麻袋將小山似的成品鹽全裝好,馱上就奔集合地去。
還趕著搬糧草,不敢怠工的。
要知道趙廚子那藏得跟什麼似的酒,可不是輕易能喝到!
搬少了,回去再想要喝酒,不用冬瓜黑臉,自己都不好意思!
王侃、挈窠德兒則各帶一隊,快馬奔騰于鄣水兩岸。
見到馬匹、牲畜群就圍住,連那些放牧人一起,往鄣縣城外集合點驅趕。
要不是李卓遠嚴令,不許超出二十里範圍,恐怕他們都能搶到渭源境內去。
不過,他們遇上個硬點子。
障水邊上一處上坡上,大約是鄣縣吐蕃千戶的牧場小典居住處。
王侃帶著圍攏來的牲畜、人口,大搖大擺地來到坡下。
帶了十多個手下,打馬直沖過去。
想要一舉拿下在此居住的眾人,把拴在馬廄中的幾十匹好馬,還有那些糧秣什麼的弄走。
沒想到,看似平淡無奇的茅屋中間,突然奔出二十余騎。
且人馬均是厚實鎧甲,似有重甲騎兵的模樣。
個個挺起丈余長的馬槊,緩緩加速間,以銳不可當之勢壓過來。
「哈哈,來得好!」
王侃沒有被嚇著,反倒哈哈大笑。
草場練兵之時,針對這時代重型坦克般的重甲騎兵,李卓遠早有預防到。
且利用輕騎兵靈活自如,耐力持久這點,專門給王侃等人進行過演練。
沒有對沖拼殺,王侃帶著十幾個手下有意摘弓在手,滿弦發箭之後逃之夭夭。
被激怒的二十余重甲騎兵,氣勢洶洶地緊追不舍。
此時河對岸的挈窠德兒看得真切,吆喝著帶手下一齊下馬,就地搗騰一陣。
然後沖王侃他們一陣口哨呼嘯,再翻身上馬。
正逗弄著重騎的王侃會意,調轉馬頭率隊轟隆隆越過河來。
氣頭上的重騎不知是計,仗著堅甲緊追不舍。
看到前邊輕騎來回程之字拐頻頻發箭,更是直愣愣地撲過去。
以便節省馬力,直取前路,截住好廝殺。
冷不防馬失前蹄,一個個栽倒在地,才知道對方居然設下絆馬索。
「呀!」
帶著重騎的首領大吼一聲,就地一骨碌,起身將馬槊豎起,準備徒步拼命。
可惜王侃與挈窠德兒均不急于迫近,而是互拋長索,來回對馳。
三兩下就將這些重甲騎兵縛住,拖行一陣才突然松手,摔得他們個七暈八素。
連人帶馬,全都成了俘虜。
「休得無禮,帶何某見你們首領!」
為首的居然挺有傲氣,昂首挺胸,一副可殺不可辱狀。
「呵呵,夠了!快去找回懷慎他們!」
李卓遠略略問過這個俘虜,居然高興得有些失態,下令準備收兵。
沉穩持重的程懷慎,此時帶著三十余騎,來回于各個城外村落。
到處喊話,邀人入伙。
凡願意入伙的,當場撥給剛剛驅趕來的馬匹、牲畜、糧食。
吆喝到入了伙的青壯,立即帶去抄掠銅鐵。
也不管屬于寺院的佛像,還是尋常人家的鍋碗瓢盆,只要是金屬的一律帶走。
大白天在各部吐蕃聯兵眼前搶人、搶東西,太冒險、太魯莽、太夸張啦?
沒事,李卓遠帶了大隊列陣,在鄣縣城外候著呢!
那五百多被強征來犒勞索多嘟嚕部的女子,什麼貌不貌的不說,全都是年輕結實的。
穿套盔甲背著弓弩,再抱著各式兵器,騎在馬上站站隊還是可以的。
至于什麼軍陣嚴整問題,也不必擔心。
索多嘟嚕部那亂哄哄的陣勢,吐蕃各部又不是沒見過!
只要吐蕃各部家兵老老實實呆著,紙老虎就沒人能戳穿。
理論上說,各部吐蕃部族,會按兵不動。
因為,索多嘟嚕部雖說主要是襲擾歸義軍,而給各部帶來不少奴隸。
但只要各部吐蕃進獻不如他們的意,或說要唱戲給歸義軍看,也多次大肆搶掠各部的!
再說,今天搶的是鄣縣這邊,明天或是過幾天,這邊的損失就會有相關部族分攤去。
有家兵在場的各部,不會傻到當出頭鳥地步。
「牲畜倒不少,就是人口太少啊!」
李卓遠戴著索多嘟嚕的牛皮金漆面具,大發感嘆。
看不出表情,一雙眼透出的盡是失望。
程懷慎利用先入伙者強拉他人加入的方式,將附近二十多里能夠找到的人都拉來。
男女老少也超不過一千,跟中原地帶動輒幾千上萬規模比,寒磣!
「要不要攻城?」
挈窠德兒剛好馳馬過來復命,扛著根馬槊,都快要用鼻尖去踫天了。
「攻你韓二嗓個頭哇!
「撈了點好,自己幾斤幾兩都忘啦?
「要替韓大嗓喊號子不是?」
李卓遠清楚,自己這是鑽了索多嘟嚕部與吐蕃各部的空子。
真要逼急了動手,吃虧的是自己!
「嘿嘿,我只說說,只說說……不當真,不當真……」
挈窠德兒人緣不如許格洛好,再要去頂替韓大嗓喊「起落」,恐怕夜里要被悶棍敲扁!
當初在草場訓練,若不是巡邏、放哨的全是戰馬保障隊的人。
可不止他挈窠德兒一個,想要打韓大嗓一悶棍。
「懷慎,你和韓二嗓前邊喊道,我帶韓三嗓殿後,王侃、元光帶人走兩翼。」
一大早折騰到快中午,該打道回府了。
「這我會,我會!嘿嘿,找韓大嗓學過的……」
挈窠德兒覺得這活兒威風,喊齊人馬一馬當先走前邊。
世間事,難名狀。
來時披星戴月,晝伏夜行,生怕驚動吐蕃各部族。
引起不必要的糾紛、摩擦,耽擱了正事。
回師光天化日之下,打著流寇索多嘟嚕部旗號,卻如入無人之境。
想要借機再來個順手牽羊,都沒撈著機會。
挈窠德兒帶著一隊人馬,跑在前頭無所事事,只能放開喉嚨亂喊幾聲顯擺威風。
招搖地進駐朱圉山時,原本在此放牧的吐蕃各部,居然自動退避三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