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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千古風雲一傳奇10

青櫻接過來一看,正是自己今晚不久前批復的,便道︰「是,這並沒有什麼不對之處,雍州與博州確實都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城鎮,只是地勢險要,所以自古以來便沒有官道,來往路過的商人出事的不少,是以我認為這是極好的一個提議。」

她目光灼灼,絲毫不示弱。

拓跋彥知她一向心高氣傲,容不得出錯,將鵝絨的靠枕墊在身後——這樣能夠坐得更久一點,溫和地笑道︰「你思慮得並沒有錯。雍博古道的確一直出事,佔山為王的匪民甚至比普通的百姓和行腳的商人還要多。這也是為何我會派了朝廷的一員大將莫佔庭帶兵去那里鎮守的原因。」他說完便看著青櫻,很多事情經過時間歷練她自己是能夠領悟的,但是現在恐怕沒有那麼多時間。

青櫻听到莫佔庭的名字,目光忽然放松,繼而又收緊,似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福至心靈道︰「我明白了。」

拓跋彥見她面上果真是恍然的神色,點頭笑道︰「明白了又要如何批呢?」

「莫佔庭擁兵在雍州,與雍州刺史自然是一身不能容二虎。想來是莫佔庭驕橫跋扈,雍州刺史難以忍受,是以希望馬上修通官道,這樣匪患之事就不再存在,莫佔庭便沒有理由繼續留在雍州。」青櫻一面說一面看他,拓跋彥眼中流露出贊許,只道︰「所以呢?」

「但是雍州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亦是大魏與回鶻國交接的地方。回鶻的新可汗雄心壯志虎視眈眈,你將莫佔庭放在那里的時間正與回鶻可汗繼位的時間一致,而雍州博州古道上的匪患卻是由來已久,可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楮」

青櫻師從林軼,與縱橫之術與治國權謀本是胸有溝壑的,只是不比拓跋彥多年沉浮在權力爭奪當中,到底還是少了幾分經驗。一經拓跋彥點撥,頓時豁然開朗,自己想了想又道︰「這樣的話,莫佔庭自然是不能回的,但是他又與雍州刺史不和,莫非要換掉雍州刺史麼?」

「權謀之術,在于何物?」見她沉思,他突然問道。

「在于權衡,也在于制衡。」這些自然難不倒青櫻,初上鳳鳴山的時候,林軼便已讓她誦記這些了。

「正是。為君之道,太平盛世,不患亂而患和,倘若一地的長吏與此處的有兵權的諸侯關系太過密切,才是為君上者最擔憂的。」他說了這許多話,氣息有些短促,不由得靠著鵝絨枕歇了一回,又接著道︰「正因為莫佔庭與雍州刺史不和,我才一直留他在雍州至今,他們二人就無法合謀,不僅如此,還必會睜大眼楮準備挑對方的錯,這樣一來便是無人監督他們也都互相監督了。」

青櫻直覺得過往的許多事,看不明白的地方都忽然進到了一方新的天地,腦子里此刻紛亂異常,半晌才道︰「你為什麼要教我這些?」

心呯呯亂跳。帝王之術,原該自己心中有數,不輕易示人,即便是太子,自古以來也少有帝王這樣推心置月復地點撥。

***

三日後,聖旨頒下,由于太子年輕,特設四名輔政大臣,分別為皇後之父賀蘭鐸,太子少保慕容青櫻,太子少傅顏超羽和驍騎將軍烏爾蓋。

賀蘭鐸自然是沒得爭的,烏爾蓋也因為是出身草原,與皇上生母同族而少有人議論,顏超羽固然是南朝人,然而他功勛卓越,武力驚人也是人所共知的。

唯有慕容青櫻,不僅是女子,朝中更一直流傳著她身為異類,不是狐妖便是精怪,她一來大魏皇上就病倒這簡直就是鐵證如山。這樣的人惑亂內宮就罷了,怎可輔佐儲君。

況且……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子位列四大臣,叫其他為官多年之人臉上如何掛得住。

在她上朝的路上,已無人肯同她同行,更別說說話,她若有本要奏,同列的臣工便是一陣噓聲。不管她提出怎樣政見,必定會有人冷笑著反駁。

太子伏禮更是沒有好眼色給她,這日輪到青櫻為其授學,前面帝師言殿下的《大學》已經全部授完。青櫻便道︰「既然你已經學完《大學》,那麼‘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之後是什麼?」

她的本意是要伏禮明白,齊家治國平天下,再輔以當世例證為其講明。

然而伏禮只是冷冷一笑,接著看他的兵書,全然沒有要理會她的意思。

唯有耐心。他是彥的兒子,是大魏的太子。

青櫻又說了一遍,這回伏禮丟下了書,卻也沒有正眼看她,只是拿眼楮乜了一眼道︰「慕容大人,孤記得你是輔政大臣,不是帝師,這麼考校孤背

tang書便是你的輔佐麼?難怪有人說你欺名盜世,名不副實!」

青櫻幾乎被他噎住,須知昨日賀蘭大人還在朝上奏道,說太子殿下謙虛知禮,最是仁愛孝悌。

呵,這便是謙虛知禮麼?

青櫻沒有同他爭,淡淡道︰「殿下認為怎麼教才是輔政大臣應盡的本分?」

伏禮聞言傲然道︰「當然是像賀蘭大人那樣。」他不知是套。

青櫻卻不放過,立刻雙目一炯,全然不似剛才的平靜淡定道︰「既然賀蘭大人已經教過了,微臣以為殿下的資質聰穎,不需要微臣再重復,除非殿下承認自己愚鈍,一遍都還學不會,那樣的話微臣大可以將賀蘭大人教給殿下的東西再重復一遍。」

「你——」她口齒伶俐,伏禮一個不足十四歲的少年哪里說得過她,頓時被她氣得面皮漲紫。

青櫻這才慢條斯理道︰「殿下方才若是能心平氣和的說話,說不定就是言語中殿下給微臣設套,而非微臣給殿下設套了。」

伏禮雖然性情沖動急躁,卻也不笨,已經听出了青櫻話中的弦外之音,睜大眼楮道︰「那麼我應該怎麼說?」

青櫻見他好奇心已經勾起,反而將手中的筆墨一推道︰「今日殿下大約也累了,過幾日再說吧。賀蘭大人想來也教了不少,他是朝廷重臣,殿下還是以他所教為主。」

說著她便循例向太子問了安準備離開,伏禮猶豫了一刻後道︰「大人方才說起來言語中設套之事……孤忽然想起一件事,想與大人……」到底還是少年郎,拉不下臉皮來請教,青櫻見了他目光中的期望,當真就停來,「殿下還有何事?」

「倘若君主幼弱而有功高之臣,幼主與功臣之間說話該當如何?」

「殿下以為應該如何?」她並不急于給出答案,拓跋彥點撥她之時,亦是先讓她說自己的想法,從未以一個尊長的身份強壓下去。

想起那日拓跋彥對她說的話,心中一陣凜然又一陣紛亂,依稀伏禮說了些什麼卻又沒有听清楚,回過神來道︰「什麼?」

伏禮只當自己說得不對,登時聲音膽怯了許多,又重復了一遍道︰「孤以為,應當盡可能地謙虛,勤勉籠絡……像對待君父一般功臣起反心。」

說完便看著青櫻,他的雙眸不再像他的父皇那般泛著紫色,只是微光間能看得出來一絲異于常人的淡色罷了。

青櫻反問道︰「在殿下的眼中,微臣應該是那種起反心的人,微臣斗膽,竊以為沒有說錯。」

伏禮的眼中頓時戒備之光大盛,甚至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嘴唇蠕動著正要說話,被青櫻搶先道︰「殿下可不必解釋,以殿下現在的神色,只要是沒有瞎的都看得出來殿下的心思。不過,依殿下方才所說,要籠絡功臣,可也沒見殿下對微臣的言辭神色好一些,看來殿下還是高明的,讓人模不透你的心思,這正是為君之道啊。」

她贊賞的語氣絲毫沒有譏諷,伏禮一愣,隔了一刻才反應過來,尚有些訥訥道︰「你是說……我能做好皇帝?」

賀蘭皇後只有他一子,始終對他要求極為嚴格,每日溫書到子時,寅時二刻便又要起床騎馬射箭,午時用膳才能休息片刻,未時便又開始跟隨帝師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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