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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千古風雲一傳奇9

拓跋彥接過來道︰「正是因為我知自己的傷勢,所以方才才要替你解圍。倘若我有個——」他話還沒有說完,已經被青櫻斷然截住道︰「不要說不吉利的話!沒有的事!」

世間總有個人,可以不相守,但是必要知他安好。

「不過是箭傷而已,你通身上下莫說沒有十處傷的?別說現在是九五之尊就金貴一些了,區區箭傷又怎能奈何得了你?」她說得極為豪邁,然而還是壓不住聲音的微微顫抖。

拓跋彥听了並不與她爭執,只是笑著听,眼眸泛出柔和的紫光,青櫻一觸之下竟覺得是世間難以比擬的美好,頓時連呼吸都屏住了糌。

兩人是心知肚明的楮。

賀蘭皇後的緊張不是沒有道理。但是看在拓跋彥眼中,又是另一層色彩,他的態度在皇後心中,便是印證了她的猜測。

如此,如此。人生總是因為第一個沒有說出來的誤會引發到最後無數個不可說的不能挽回。

三月初一抵達的靖安,三月初十便下詔令太子入朝參政,賜婚中書郎將胡湃次女為太子妃,因兩人皆年幼,可在太子妃兩年後滿十五歲再行圓房。

胡湃此人,算不上豪門望族,不過卻是先帝在時的前朝狀元,當年的才情詩名是名滿靖安的,家中的子女受其家風燻陶,皆能出口成章,幾步成詩,這在靖安的官宦中是早已聞名的。

皇後對這門婚事並不滿意,從來皇子大婚,從親家的權勢上便能看出其父皇對他們有多大的期望。大魏一向以武立國,能在手握兵權的將領中選擇一個親家是最如意的。

然而此事,拓跋彥並沒有采納她的意見。

伏禮見過胡家次女的畫像,是一個宛如扶風弱柳的女子,極清淡的妝容和素淨的打扮,與他打小見的花團錦簇迥然不同,頓時眼楮一亮。

見他母後不甚喜歡的樣子,他心中已經開始擔心胡氏嫁過來之後受委屈,這日請安之後便趁機進言道︰「……兒臣幼時頑劣,近年來對詩書上也頗有用心,听聞胡大人家中人人滿月復經綸,兒臣想這樁婚事也未必不好,母後何必為此愁悶不展呢?」

賀蘭皇後看了眼自己的兒子,只見他臉上還有掩不住的喜色,心中忍不住嘆氣,像伏禮這樣心機不算深沉的孩子,若是再沒有外戚的輔助,將來那慕容氏要是安分便罷,倘若要是耍了什麼花樣也得一個龍種,只怕伏禮都不知道還有沒有安身之地。

一念至此,心中頓時覺得那偏安一隅的慕容氏簡直如同猛虎一般。她素來就不喜歡慕容青櫻,好在青櫻也不是後妃,無需來向她晨昏定省,不必時時相見。

然而,她已經決定,明日屈尊去探望慕容氏。

這也不算沒有名目吧,皇後暗自里想道,畢竟南征歸來,皇上剛剛又嘉獎過慕容青櫻和顏超羽護駕有功,擢升顏超羽為太子少傅,去道個喜也不是不行的。

然而這日晚間的一個消息卻讓她打消了這個念頭。

連皇後身邊服侍的人都覺得有些莫名,皇後晚膳的時候尚且愁眉不展,到了就寢的時刻便一直面含微笑,甚至一時高興就把一串前日里南海侯剛剛進貢上來的淡粉珍珠鏈子賞了人。

青櫻此刻也正準備就寢了,落梅帶著兩位小宮女將一個木桶抬進了寢房,落梅試了試水溫後笑道︰「剛剛好呢,等奴婢把藥粉放進去小姐就可以泡了。」

青櫻看著浸入了藥粉後漸漸變成棕色的水,屋中彌漫著濃重的中藥的味道,她慢慢將雙腳放了進去,只是有些不經心道︰「泡了這麼久了,也沒見有什麼效果,我看你也別忙活了。」

落梅撇撇嘴道︰「那怎麼行?這個方子還是奴婢來之前特地找了蘇太醫問過的,悄悄夾在小衣里帶過來的。況且蘇太醫說了藥粉泡腳的辦法本來就是要長期堅持的,小姐可不能沒有耐心。」

說著伸手入水替她按摩足底的穴位,青櫻知她忠心,然而還是漫不經心道︰「剛才這邊的太醫不是已經說了嗎?身體的底子虧損得嚴重,倘若不能徹底地歇下來,只怕藥石難以有效。自古窮通皆有命,哪里能勉強得了。」

她語氣淡淡,說得落梅幾乎心里一酸就要掉下眼淚來,強撐住也仍是拖著哭腔道︰「小姐怎麼總是這麼說,不說別的,就沖著子嗣看也不能放棄啊。」

青櫻听了沒有再說話,閉上眼滿心里都是事。

落梅見她神色落寞,連忙勸道︰「小姐幼時的底子還是好的,就算這些年勞累虧空也不是補不起來的。只是落梅雖然是奴婢,也要說一句,小姐如今這個年紀了,別的什麼都是假的,唯有有一個子嗣才是真的……恕奴婢多嘴,皇三子都

tang已經生下來了,小姐當時何必要走呢,只要小姐肯忍辱負重,不跟宮里那些人計較,一心一意地輔佐皇三子,他日未免不能坐到皇太後的位子上,那才是天下至尊呢。」

大約不是落梅一個人這麼想吧,似乎在世人看來,女子就算在閨中之時再有才情,一旦出嫁了就只能以夫君與子女為綱,低眉順眼,無情無念,無異于自己給自己掘好一個墳墓先跳進去等著日子一天天地過,等著皺紋爬滿額頭,等著兒子娶親,女兒出嫁,無非就是等著……死罷了。

倘若子女中能有出息一些的,將來加官進爵,甚至君臨天下的,那才是女子一生最大的意義,做一個老封君,也開始以同樣嚴苛的目光審視和挑選了後輩女子,務必要讓她們也從穿上嫁衣的那一刻起先讓自己的心死去,這樣往後的悠長歲月未免會好過一些。

所謂鳳冠霞帔,留與後人欽敬。

「太後,呵,竟不知不覺已經到了要去爭太後之位的地步了麼,我還以為你會說皇後之位呢。」她語氣似是悲涼似是自嘲。

落梅嚇了一跳,手上給她按穴位都停了下來道︰「奴婢是真心為小姐打算。京師離開就離開了,可是眼下小姐就沒有一點可以倚靠的啊!奴婢瞧著……大魏皇上對小姐也很不錯……小姐要是能……有個子嗣——」

青櫻渾身一震,立時睜眼打斷她道︰「住嘴!」

青櫻見落梅被她驚得一抖,浴桶里的水都撩了起來,轉而語氣一緩道︰「往後可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屋中的燭光昏黃,仿佛照得到無盡的過去,卻找不出人的心事。落梅訥訥地看了青櫻一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雖然她亦是夏人,然而平心而論,這大魏的皇上風姿如仙,說話時目光總是含著笑意又溫柔,實在叫人無法不喜歡他,卻不知道小姐是怎麼想的……

***

拓跋彥的身體狀況宮中只有少數幾個太醫,並著青櫻和隨身服侍的幾個人知道。就連顏超羽,青櫻思慮了很久過後,叮囑了太醫,務必要瞞住。

「從前我母妃在的時候就說過,我不能往南方去,必有,」他頓了一下朝她笑道︰「災禍發生。」

其實,原話應該是必死。

他此番御駕親征在南方待了數月,當年從蒼流寺雲渺峰上救她亦待了兩月,要說不好,也不是現在的事了。

青櫻最近快速地消瘦了下去,一方面延醫調藥為他診治,另一方面要瞞住後宮和前朝的無數雙眼楮,大多數的政務皆是她夜間悄悄以他的名義處理的,雖然白天她也會出現在朝堂之上。

這日拓跋彥精神好了一些,便讓青櫻拿了一些奏折來與他看,青櫻心道他勞不得神便把已經批好的拿了幾本給他,自己又返回到桌前埋頭于那堆積如山的奏折當中。

拓跋彥看了一會,對青櫻柔聲道︰「你過來,我說給你听。」

青櫻正是頭昏腦漲之時,听他這麼一說頓時上火道︰「怎麼?我批的有不妥的地方麼?」

拓跋彥溫言道︰「不是,只是有些地方你處理得可以更巧妙一些,你來我說與你听。」說著手指著一本已經朱批過的折子道︰「雍州刺史上書說請求在雍州與博州之間開通商道,以備往西的商賈貿易之便利,你準了。」

潁川之言︰任何時候,任何年紀,任何處境,都要先愛自己,然後也允許自己去愛自己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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