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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殺機現

()明前坐溪流邊,用河水擦擦臉和手,又喝了些水,使體力地恢復。言情穿越書首發,你只來看書網這次停下來,她也有些慶幸,她也受不了馬車顛簸了。

青楓山山勢險峻,森林深遠。夕陽籠罩著密林,光線很黯淡。明前正小心翼翼地蹲山澗邊,俯身用手巾沾水。忽然,她扭過臉,看見了雨前走向她。雨前滿臉含笑地向她揮著手跑過來,跑到了明前身前。突然她腳步一滑,身軀搖晃,站立不穩,驚叫一聲摔倒了。直直得摔向了明前。

明前大吃一驚,下意識得猛得站起來,伸手去扶雨前。雨前卻身子歪斜倒向了左邊。明前一下子扶了個空,探身過猛,又和雨前輕撞了下,便摔向了右邊山澗。

陡然間,她覺得天旋地轉,身體驟然失去了平衡,「噗通」一聲,重重得栽進了溪流。明前驚恐地失聲驚叫起來。急速水流立刻沖著她滑出了一丈開外。這條山澗是由山頂瀑布沖成,水速極大,澗底極深。明前落水後,驚慌失措地掙扎著,連灌下好幾口水,霎時間就被湍急浪花壓進河里。她激流里半起半伏,順水飄流,驚恐得回頭看,才看到雨前也摔倒水澗淺灘上,緊緊抱住了一塊巨石。

出事了,明前心一下子沉到了水底。

這時候,山路上休息人們沒發現變故。李雲謨被範凌雁拉著聊天。張靈妙小天師和另一名總旗站山路另一側,談笑著推卦算命。車把式擦洗著車輛,隨從照料著馬匹。只有,姜千戶帶著一名總旗站密林中,冷森森地注視著這幅情像。沒人看向這個方向。

明前落水後,立刻掙扎著想游到岸邊,但急速水流沖得她暈頭轉向。想抓住山澗旁石頭樹叢,觸手處是油膩濕滑樹干,抓不牢。白花花激流和山澗間碎石撞擊著她,撞得她渾身是傷,疼痛難忍。她用渾身力氣呼救,聲音「嘩嘩嘩」水流里顯得淒厲而渺小。

怎麼沒有人來救她呢?雨前,張靈妙,姜千戶,範凌雁,李雲謨,這些人都去了哪兒?她就要淹死了。

忽然,明前全身像被冰凍住似,全身冷得發抖,比湍急冰水凍徹了她心。那些人都不見了。她眼里忽然蒙上了一層淚意,冰冷激流里忍不住淚如泉涌。真是太傻了。她怎麼就輕易信任了這些陌生人呢。她根本就不太認識這些人。張靈妙是個神秘算卦道士;姜千戶是崔憫手下;範凌雁深深地迷戀著雨前,眼光只雨前身上停留;李雲謨是個初次相見陌生人;而雨前……雨前……

明前痛徹心肺。她還以為與別人談天說地,就有了某種信賴。以為忠厚爽直漢子就會保護她,以為自己對她情深意重,她就會感激回報。不是這樣……。她輕信了這些人,把自己安全托負于這些人,已經害死自己了。

人心隔肚皮,人心隔良知。她不該輕易得信任這些人。

明前咬緊牙關,雙拳握緊,失望之余,心里反倒涌起了一股血勇之氣。這個世界上,誰也不欠誰,誰也沒有必須要幫助誰道理。這是一個冷酷無情,只憑實力世界。你得適應它才能活下去。她不能指望那些陌生人了。明前鼓足勇氣,深深地吸了口氣,鎮定了下。放松身體飄浮溪流上。她小時候大龍灣是全村水性好姑娘。五年未下水,也不會忘記游水。明前用力地撕下了穿著錦鍛長裙,伸開雙臂,用勁地劃水。一尺,兩尺,奮力向岸邊游去。

但瀑布激流太急了,沖擊著她,把她又一次次地沖回山澗中央,石頭撞得她幾欲昏厥。

林中,溪畔,和山路上都寂靜無聲,只有一道道蟬鳴聲響起,如轟雷般撞擊著人們心。這時候雨前也掉下水,半個身子趴山澗淺灘里,抱著石頭似乎嚇暈了。姜千戶則屹立林中,看著這幅亂像。張靈妙一點點地摩縮著手里卦盤,看著卦象。臉容鎮重,眼珠深邃,臉頰繃得很緊。似乎手里卦象詭譎多變,他看不懂了。範凌雁語無倫次地跟李雲謨搭著話。李雲謨見他前言不搭後語,終于狐疑起來。東張西望著,範大小姐去哪兒了?

青楓山一片死寂,天地也失去顏色,變成了一幅黑白水墨畫。人們都僵持原地,似乎動不了了。

忽然,遙遠呼救聲嘎然而止。姜千戶吃驚得眺望著那條山澗頭。

山澗浪花里還翻騰著一條身影。明前緊咬住嘴唇,也不呼救了。既然他們裝著听不見就算了。她使勁得從山澗里往岸邊游。一次,兩次,三次,撞到了石頭,沖回了河中心,沉到了浪花下。就再浮出來繞過石頭繼續游,像是不知疲倦。身體撞出了片片血跡,染紅了一大片激流。

那個姑娘……。幾個能看到這景象人遠遠眺望著,都覺得胸口浮上了一種奇特感覺,漲漲,悶悶,像一股悸動。這人比他們想像中還要堅忍不拔。一個人怎麼能這麼頑強求生呢?這是一種怎麼樣堅持決絕?這位千金小姐有什麼放不下,為什麼像個山野勁草般得苦苦求生,就是不想死呢。

姜千戶虎目瞪著山澗,心中一根弦繃斷了。心頭忽然躥上了一種念頭︰「對了,不管這程雨前是不是範丞相之女,與崔大人有過什麼樣合作。她現好像是算計範明前落水啊!如果是無意,就是個事故。如果是有意,不就是赤/果/果謀殺嗎。而且是一幫子錦衣衛面前光明正大殺人啊。我們錦衣衛是偵緝事廠,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命案發生?我這會兒怎麼糊涂了,繞不過這個彎子?」

他濃眉展開,好像想通了。大叫一聲跑向了山澗深處。同時李雲謨也發覺出事了,甩開了範凌雁,跑向了這邊。張靈妙重重得閉上眼楮,放下卦盤,娟秀臉布滿了陰霾,帶著一絲失望,又帶著一絲隱隱慶幸。雨前也仿佛驚醒了,手一松暈倒淺灘上了。所有人影又動了。

明前被沖進了一處拐彎深潭。她還一次一次地努力地游向岸邊。耳旁似乎听到了遠方傳來一些隱隱約約吵雜聲。她嗆了很多水,昏昏沉沉,終于撐不住了。身體沉重得直往下滑。沉沒進了水里。

忽然,激流沖著她轉向了一塊大石。她驚訝得看到,潭水邊礁石上,靠著一位穿暗紅色長錦袍少年。膚光如雪,鳳目低垂,深紅色重衣顯得即肅穆又熱烈。他單手持刀,正好奇地打量著她。以一種既嘲諷、又憐憫眼神看著她水里沉浮。

那個人躍到河中心礁石上,微蹲著,反手把手遞給她,淡淡地說︰「範小姐,你又調皮了……。跳水尋死?還是不小心落水?哼,為什麼我每次看到你,你都給我帶麻煩呢。」

是崔憫!

——崔憫跟來了。

範明前頓時覺得支撐著她血勇之氣散去了,差點當場沉下水。她得救了,不會死了,崔憫來了。這人好臉面,不會讓她死光天化日之下。

她急忙游過去使勁得抓住了他手。臉上濕漉漉,分不清是水還是淚。她淚流滿面,卻哽噎難言。心里卻痛苦得直想大哭。混帳,一群兩面三刀混帳東西。想害她,又害死了她,還這里看笑話!嘲笑她苦苦求生,取笑她不想死。她如果能活下去,將來得了權勢,絕不會輕饒了這群混帳東西。她忽然深刻體會到了父親和清流們對太監一黨們恨意。一定是像這種恨不得把他們亂刃分尸、挫骨揚灰仇恨吧。

她恨死這個人了。

崔憫一手將她提出水面,拉上了河岸。動作粗暴,說話卻很溫柔客氣︰「範小姐,下次想死,找個沒人地方。不是處處都能干淨利落得死。下次行善,也請認準了人再行善,不是人人都知道知恩圖報。你總是犯同樣錯誤。而且,家自殺,利國利民。別給官府添麻煩。」

明前直覺得一股甜意涌到了喉嚨,氣得她差點吐血。她又恨又怒又悲憤,再也裝不成鎮靜淡定了。一口氣接不上來,臉憋得通紅,活生生得氣暈了。

崔憫一楞,眨眨眼,閉上了嘴。真氣暈了?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拍拍她臉,伸到半途又縮了回來。這個人不是蠻剛強嗎。剛才水里頑強堅毅得求生,震撼了眾人;現卻柔弱得被一句話就氣暈了。這個人還真有意思啊。算了,不說了,不再戲弄她了。

他眼光緩緩垂下,看著草地上少女蒼白沒有血色臉,嬌柔身體。死寂心微微顫動了一下,心里泛起了一股冷意。這回吃到苦頭了嗎,學會冷血了嗎?吃一塹長一智,這個小女孩以後會變得冷血又陰險嗎?

那樣……就……太……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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