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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審案

教訓過後,崔長侍命人帶她們去了旁邊左偏房。特麼對于看書網我只有一句話,速度領先其他站n倍,廣告少

三間泥房是相連,當中正屋,左側寢室,右首是廚房放置雜物。寢室里燒著土坑。寢室和堂屋之間有一道擋風門簾隔著。

東廠諸人外屋提審李氏。李氏嘴巴刁鑽,又兼皮糙肉厚,死抗著就是不認罪。還反咬一口罵錦衣衛們看她家里富貴,想栽贓陷害她,好趁機抄家。叫嚷著要去官府告他們雲雲。把眾軍卒和錦衣衛們氣得半死,便動了大板揍她。

正屋和寢室只隔了一道布簾。程明前、程雨前姐妹倆就坐里屋土坑上,听著外屋動靜。怒斥聲,杖責聲,慘叫聲一聲聲地傳來,像陰風陣陣地獄。嚇得兩個小女孩肝膽俱裂。程明前覺得頭暈暈剎剎,一顆心狂跳著,飄飄忽忽半響落不下地。她嚇壞了。

崔長侍冷笑一聲,聲音如鐘音入磬,刺得人心焦︰「李氏,我們既然找到這兒來,就知道了你和程大貴做好事。不讓你看到證據,你還不死心。好,帶人證。」

幾名錦衣衛出門,不多時從院子里停馬匹上,抬下來一個軟癱著像破麻袋似人。用門板抬進來。那男子蓬頭垢面,氣息奄奄,全身都是傷痕,幾乎看不出原來模樣。脖頸和四肢釘著木枷,鎖著鐵鎖,是個重囚。

李氏驚得渾身顫抖,失聲大叫。她認出這個重囚就是她多年不回丈夫程大貴!她撲上去哭叫。以往魁梧結實丈夫程大貴如今全身癱軟,形消骨瘦,奄奄一息。他精神恍惚得瞪著房梁,像個廢人。

錦衣衛又帶上了一個證人。證人像個鄉下富戶,顫聲道︰「李余娘,程大貴早年從陝西府拐了你,現終于被官爺們抓住了。這跟你不相干,你就老實交待吧。」

程大貴這時候才緩過了勁。听到老婆聲音,知道回到了家,不斷地掙扎喘氣。

「呸!」李氏李余娘哭了幾聲,怒道︰「我跟我當家,是男情女願一起私奔。關當官什麼事?你們管天管地,還管我跟誰跑了嗎?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沒法招。」

崔長侍微微笑了。這是人們第一次見他笑,竟然是冷冷煞煞涼氣四溢,令人毛骨悚然。他笑著說︰「好,好極了。你故意跟我耍賴是不是?我今日倒要看你招不招。」

他一邊叫人拿刑具,一邊問話︰「有幾處疑點,你交待清楚,我就不說你是賊。一是,你說你們是私奔,肯定極為恩愛。卻為何五年不住一塊?二,你說從沒有犯過罪,卻再三偷看這重囚臉色。有什麼需要看眼色說話?三你見了錦衣衛,不詢問也不辯解,轉身就想跑。這是什麼道理?若是心中沒鬼,何必跑得這麼?」

「再接著,你丈夫外面數年不歸,不通音訊,家中櫃子里卻藏匿一千多兩銀子。你平日種田賣菜,掙點蠅頭小利,三十年也難掙上千兩白銀。這一千兩銀子從何而來?你有錢卻不買房買地也不買衣食,連兩個丫頭都穿土衣戴木簪,卻把銀子深藏不露。難道準備生小銀子嗎?你還敢說,你這潑婦什麼都不知道?」

他冷冷一笑,眉眼生輝︰「非逼著我動大刑嗎?」

這番問話,條理清晰,思慮慎密。不但問住了撤潑李氏,連村長、村里正、里屋程明前都听呆了。是啊,如果她心中沒鬼,又該作何解釋?

李氏吱吱唔唔答不上來,錦衣衛們便要用刑。

听得動刑。躺門板上男人撐不住了。程大貴猛得掙著身子,沙啞地叫︰「崔官爺,稍等,別打了別打了!小人願招了。」

他受過重刑,四肢斷裂。但耳朵能听,口能言,顯然東廠要留下他招供。這會兒,見東廠找到他老家,對他老婆用重刑,便知道再也不能糊弄過去了。只得招認。他深知錦衣衛可怕,大刑下連鐵打漢子都化為軟泥,何況婦人?這些錦衣衛油鹽不進,軟硬不吃,對婦孺也下得去手。

一逃多年,今天無論如何混不過去了。

崔長侍坐太師椅上,眉目舒展︰「程大貴,你要招了嗎?你與客商灑樓里吃灑,撞髒了我衣裳。我不過伸手攔你問話,你卻慌了手腳,暴起傷了我廠衛千戶。」

「小人無禮。」程大貴喘息著艱難地說︰「小人喝醉了,見大人滿口京腔,帶著京官,我就以為京里大官來抓我了。于是暴起反抗。小人曾作過一些虧心事,所以一見官差就怕。」

「講。」

「小人這些年,曾跟著同伴北方陝西府做馬賊。我們帶領了一幫子兄弟,以搶劫過往客商為生。發了些橫財,就鎮州府買房買地,準備再做後一回後就金盤洗手。誰知道,踩點試探那客商時,卻遇到了大人。被抓了。這些勾當都是小人一人做,跟家里老婆孩子沒干系。請大人明查。」他接著一口氣得招認了幾起搶劫傷人案子。

錦衣衛一行人都面帶喜色。這一逛差出得很順利,再順手剿了這個積年老匪,又是一場功勞和橫材。

崔長侍一只白皙手支著下頜,面容冷峭,冷眼看著。他抓住程大貴,追查到小隴縣他老家來,也是個偶遇。

他是北方邊境一個偏遠市鎮,跟醉漢程大貴起沖突。听他醉醺醺地說了些話,隱隱有作奸犯科嫌疑。就當場拿下。誰知這個人經過了錦衣衛上刑,還是什麼都沒招出來。反倒激起了崔長侍疑心和好勝心。物極反常即為妖。這麼死抗著不招便可能有重罪。于是打听到他老家所。回京路上,順路拐到這里來,想探探虛實。沒想到還真是一試就準。這漢子看著老婆孩子被抓,老家被抄,立刻就認罪招供了。還真是「淺淵里潛大蛟」,挖出了一場大案。

審問順利。旁邊環眼漢子錦衣衛千戶姜折桂,一一審問出劫案詳情,寫供劃押。順便派人放出飛鴿傳書,令當地東廠探子去剿滅他窩髒點。

李氏也听傻了。撲過去又打又嚎啕,痛罵著這個挨千刀男人不學好,外面做賊。坑了自己和閨女。而里屋程明前,程雨前兩姐妹都又羞又怕,嚇哭了。

她們爹竟然是個劫匪?

崔長侍看完供詞,正要說話。眼角余風卻掃到了程大貴神情。他臉色一變,拍桌喝道︰「大膽!你還敢欺我?給我狠狠得打!」

白錦衣美少年咬牙切齒道︰「我剛教訓過小孩子不能欺人,你就明知故犯。還敢欺我?!你還有大案未交待清楚,以為我不知道嗎?」

他心機百出,眼光敏銳,見程大貴神情有異,不像是尋常招供後沮喪松懈之態,眼楮里竟然還隱藏著一抹擔憂,偷偷地窺他神色。這是一種言猶未,提心吊膽之色。便知道他還藏著大案沒交待。

程大貴終于現出了驚恐絕倫神色,連連大叫︰「是是,大人明查,小人還有罪!」

此刻,他才曉得這個弱冠少年厲害,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胸口悶悶,翻涌著甜腥味。暗想大風大浪都過了,今天卻要翻船了?他渾身激出了一身冷汗,精疲力竭,身心已然崩潰,再也不能坦然了。

他掙扎著抓住了李氏手,嘶聲道︰「婆娘,這些年可苦了你,我悔不該當初。我死之後你帶著女兒就去北方老家吧。女兒不听話,你一定要嚴厲地管教,要讓她學正道。不要像我一樣,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想回頭也晚了。」

他知道自己逃不過,干脆就絕了生念。想力交待,保全妻女性命。

「還有一事。小人就通通招了吧。望大人赦罪。請大人放了我妻女,她們毫不知情。」

「大概五年多前,小人甘肅司都所當軍卒,打仗時貪生怕死,就做了逃兵。後來想回家尋婆娘,手里又沒錢,就混進了京城,跟著一個兄弟一起做工苦挨。京城里繁華富貴,我兩人見了這種繁華之地,心生羨慕。使跟這個兄弟走了歪路。我們兩人有一日,城外驛道上見到一戶進城富貴人家,馬車車輪壞了,老媽子和僕婦們抱了個穿金戴銀小哥兒,出車等候。我們貪心大起,就趁亂打死了幾個老媽子,洗劫了她們。本來還想留下小孩勒索他家,後來卻發現風聲很緊,京城里外都抓人,就帶著拐來小哥兒跑到了外地。等事情過了才發現,這個搶劫來四、五歲小孩,竟然是個穿著男裝小女娃兒。」

***

這番招供,室內風雲突變。

李氏神色大變,全身癱軟地,嘴唇顫抖。村長、村里正和里屋幾個人也是臉色大變。包括程明前、程雨前姐妹倆。

兩個小孩子早已開蒙啟智,听得懂「話」了。這會兒听了這話,一顆心如小鹿般砰砰亂跳。知道一件「不得了」大事發生了。

崔長侍森然道︰「後來呢?」

程大貴呼哧呼哧得喘粗氣,話嘴邊,不可收回,只得硬著頭皮交待︰「我二人沒想到會闖了這樣大禍。後來打听到,那個富貴人家竟是個外地進京官員家眷!再後來京城里外都是抓捕差役,我們便趁著追捕圈還未圍擾之際,逃出了京畿地區。」

崔長侍面無表情,心中卻隱隱有些失望。拐騙小孩也不是什麼重案,看來是抓不住大魚了。他淡淡問︰「哦,是哪個官兒?」

「這,不知道。」程大貴剛說到這兒,旁邊錦衣衛一記大杖打下,打得他口鼻噴血,七魂出了五竅。他張口大叫︰「知,知道!小人後來打听到,是個姓範大官兒。」

這一句話落地,室內鴉雀無聲。

崔長侍眼放精光,俊面動容,探出身子。旁邊幾名錦衣衛則同時倒抽了口冷氣,齊聲叫道︰「是範勉!是京華閣大學士內閣大臣範輔相之女!五年前,他任浙江巡撫期滿考評績優進京時,曾丟失過一女!鬧滿京皆知。他求到刑部和九門提督那里,關閉九門,大肆搜查城內外,都沒有找到。沒想到是這賊人偷。」

崔長侍壓抑著心下狂喜,眼露得色。這才是通天大案,這才是他腦子中靈光一閃、千里追蹤東西。

眾人精神大振,是加緊審問。程大貴痛痛地全部交待。他們按照程大貴交待,程家小院後井旁邊,掘地三尺,掘出了小酒翁里深藏幼童衣物和金頸圈等物。之後,命令程大貴供書上簽字劃押。

程大貴身受重刑,又說了這麼多話,早到了燈油枯之際。他沾著血跡供詞上簽字畫押,苦苦哀求道︰「一人做事一人擔,我老婆孩子不知道這事。求大人放過她們吧。」

崔長侍微微彈了下袖角︰「程大貴,你搶劫官員之女,西北做搶匪,搶行商,行刺錦衣衛,都是殺頭重罪。」

他一雙鳳眼死死地盯住程大貴臉︰「那麼,拐來小孩現何處?打殺或是販賣了?還是被你弄死了?說出來,我給你個痛,斬立絕。不讓你零星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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