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教訓
兩個女孩說起父母，都露出了笑容。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
這鄉下姐妹倆父親她們四、五歲時就出門做工了，一直沒回家。她們跟著母親李氏大龍灣村生活。李氏獨自支撐門戶，自已種田種菜過活，很是辛苦，是個性子暴烈，心硬手狠婦人。村子也是有名厲害女人，發起脾氣來連兩個親閨女都要打罵。
所以女孩們對她們娘都有些孩子氣怨言，盼望著爹爹早日回家。
二妮嘰嘰喳喳，訴說著等爹回來了，要跟著爹一起出去販馬什麼。兩個人笑成一團。
大妮含著笑看著妹妹，心里升出一股小小羨慕。
兩姐妹之間，二妮聰明好勝，機靈膽大，性格像她們娘親李氏。敢不听話，敢頂嘴，也敢跟娘撒嬌討好，往往惹得李氏又氣又罵，後還是高高興興。
大妮性子就有些拘謹木訥了。老實听話，守規矩又賣力干活，但總是不招李氏疼。她心里很羨慕妹妹。但是她是長姐，平時要幫襯母親，照顧妹妹，幫母親支撐這個家，哪兒有時間精力去撒嬌討好呢。即便是心里想對李氏好，也往往說不出來做不出來。
至于這個村子。大妮眺望著遠方大龍灣村。跟妹妹一樣對這里也沒好感。
中原民風彪悍，經常會抱成團欺侮外鄉人。李氏一個外來女人，家里沒有男人做頂梁柱，是遭到同村人排擠和說三道四了。如果不是李氏潑辣厲害，她們家早就被村人欺負走了。她們一家過得並不舒心。
她心里也默默贊同著妹妹話，爹爹還是趕緊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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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剛說了兩句，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嘈雜。大妮心里涌起了一股不安，忙帶著妹妹，爬上了山路旁山坡。
居高臨下地望去，小小大龍灣村一攬無余。
剛才山路上遇到過那批軍卒們竟然包圍了大龍灣村。有一部分軍卒正挨家挨戶地搜查，另一部分穿青錦衣男人們跟著村長村地保，沖進了幾戶外姓人家。有些村民驚惶地跑出家，卻被外面把守官兵們揮舞著佩刀趕回去了，還有直接被官兵打倒捆起來。
一時間，整個小村子雞飛狗跳，哭喊聲震天。亂成一團。
一個穿青錦衣男人策馬村子里來回飛馳，手舉佩刀，大聲呼喊︰「今有司禮監印大太監下轄東廠錦衣侍衛此，偵緝辦案，抓捕逃犯。所有人等，立刻回家听候詢問。凡是不听招呼到處亂跑者，斬立絕！」
東廠，錦衣衛！
村民們和大妮姐妹，頓時都嚇了一大跳。
這里是偏僻鄉野，村民也沒什麼見識，但人們對于大太監、東廠、錦衣衛這些名頭，還是如雷貫耳。
人們都知道，東廠是直接隸屬于皇帝輯事機關，負責監視、偵查、鎮壓文武百官、世族商家們違法行為部門。首領名叫「掌印大太監」。錦衣衛則是皇上御林軍，是天子親軍，首領是錦衣衛指揮使。
這兩個部門都是元熹帝心月復特務部門。
還都是出了名狠辣衙門。行事毒辣，下手絕決。抓捕起貪官污吏、江洋大盜來，是挖地三尺抽骨附髓。是靠殺人滅門抄家發達。大明朝上下，從京城到邊陲，從官員到市井小民，沒有不怕他們。連戰場鐵漢听到他們名號，都嚇得抖衣而顫。婦孺小孩听到其名，是止啼駭死。
這些人怎麼會到這個偏僻中原山溝里呢？領頭還是那麼一個溫文爾雅少年書生？
大妮眼望著山村亂象。心里砰砰亂跳。一股不祥預感撲上心頭。
她剛才跟白錦袍美少年說話有問題！
她沒有說謊，「大龍灣」村確實沒有姓程鐵匠。但是，唯一一家姓程人家就是她們家。李氏帶著兩個小女娃三口之家。程李氏，程大妮，程二妮。
她當時回答時，不知道怎麼回事。一向老實謹慎她，就是不太願意跟那少年說實話。于是耍了個心眼繞過了問題。
現，村子里發生騷亂。難道這些東廠錦衣衛，是真來大龍灣村找姓程她們家嗎？她猛然記起了，她們還真是五年前，由她爹爹程大貴領著全家搬到這個大龍灣村。這也是她們姐妹後見到爹爹那一面。再往前事記不住了。
他們找就是她家。
二妮肯定也想到同樣事了。小臉煞白，害怕地往後縮︰「大妮，我們先去鎮子里或山里山洞躲躲吧，這些人看著好可怕。」
「不行。娘，還家里呢。」大妮默默地看了妹妹一眼，搖搖頭。
「可是……」二妮剛想說。看到她臉色又閉嘴不說了。姐妹倆都很了解對方。大妮溫柔嫻靜，卻很顧家，是個死腦筋。她一定舍不得拋下娘，獨自跑到山里躲藏。
也許，事情不像她們想得那麼可怕吧？
兩個小孩子愁眉苦臉得縮山窩子里。跑又跑不掉，又不敢下山，也不敢回家，真不知如何是好。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後山冷不防得鑽出了一隊軍卒和錦衣衛，搜索著山林。領頭一個佩彎刀粗壯漢子虎目圓睜，瞧見了姐妹倆。步跑來，一手抓起一個，惡聲惡氣地吼道︰「找到了，你們兩個小騙子。」
姐妹倆嚇得失聲尖叫，拼命掙扎，眼淚都嚇出來了。
青錦衣漢子抓住兩個人，也沒有打罵，像拎小雞似徑直走進了村子，直奔程家小院。這時候，程家小院里站滿了官兵軍卒，把三間泥草房圍得嚴嚴實實。正門大敞，里面幾人都扭臉看向兩人。
果然是她們家。果然是這些人。
姐妹倆戰戰兢兢地走進正屋。屋里情況又令人大吃一驚。原本簡陋寒酸桌椅家什都變成了一堆破木頭，推到了室內一角。室內空蕩蕩，只好窗台上、木櫃邊點著十幾根牛油蠟燭，把灰暗室內照耀得燈火通明。
室內只有一張太師椅，坐著一個人，赫然就是剛才山路中偶遇到白錦袍美少年。他大馬金刀地坐屋中唯一椅子上，側著身子，白錦衣燭火下閃著波光粼粼銀波，映襯著他臉也如同銀水般，冰冷煞白。
他扭過清俊臉，漆黑瞳孔就落兩個小女孩身上。臉上很平靜、溫和。先進門程二妮嚇得心亂跳，腿都軟了。她們倆可是剛剛才說謊騙過了這位東廠錦衣衛官爺。他會不會生氣啊？
大妮卻沒有注意到這些，她一進屋就看見正屋地上趴著一個渾身染血胖婦人。全身是血，奄奄一息。
大妮驚叫著撲了過去︰「娘……」
***
李氏匍匐地，像剛挨過打。她是個鄉下種田粗婦，體健力大，性情也凶悍。雖然被打得鼻青臉腫，面目全非，卻還很硬氣，躺地上不住地掙扎叫罵著，很潑悍。
環眼綿袍男子，推搡著兩個女孩到屋當中︰「稟報崔長侍，找回了程李氏兩個女兒。」
旁邊站村里正也戰戰兢兢地指證︰「是，這就是程李氏兩個女兒。」
白錦袍美少年崔長侍臉色不變，和風細雨地問︰「很好，她們叫什麼名字？」
「大叫明前，程明前。小叫雨前，程雨前。小名兒叫大妮、二妮。」
「好名字。」少年書生崔長侍眼光一挑，彈了下手指，悠悠然地贊了一句︰「‘明前雨前，玉色如煙’。茶之物以清明之前貴重，想不到這個偏僻山溝農婦也會給女兒起這種精致名字。」
村里正回︰「是村子上嗜茶如癖私塾老夫子起。」
崔長侍眼也不抬，命令道︰「掌嘴。」
魁梧環眼錦衣漢子，跨前一步，輪圓胳膊便要打。
崔長侍一指村里正︰「你來打。」
村里正暗吃了一驚，有點懵懂不解，也不敢違抗命令。走上前，顫微微地抬起巴掌，「啪啪」，各打了兩女一記耳光。兩個小女孩臉上頓時出現了兩個紅紅掌印。兩個人覺得臉上火辣辣，疼死了。扁扁嘴想哭，卻又被這滿室肅穆氣氛壓著，強忍著不敢哭。
李氏見女兒無故被打，暴跳怒罵著。
「知道我為什麼要掌嘴嗎？」崔長侍直直地盯著程大妮。
「知道。我們剛才說謊了。」明前抽噎著，差點放聲大哭。這個人好壞好壞，竟然說打就打，一點都不仁慈。像個怪物。
「是。」崔長侍目光低垂，神色安詳，手指輕輕敲擊著大師椅扶手︰「我今日打你耳光，是教你一個乖。對有些人，你可以說謊。對有些人，你不能欺騙。如果不小心看走了眼，騙了不該騙人，就會賠上一張臉，賠上一條命。」
「即然你們倆缺家教，不懂道理，我就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免得你將來惹了不該惹人，賠上了一條命。你要牢牢記住，有三種人不能欺︰‘父母，長官上位者，比你強得太多人。’這三種人雖遠勿近，不能欺。比如我……」
他抬眸看了程明前一眼。這一眼看得深刻，冷冰冰，凍徹心骨︰「我就是上位者和比你強得太多人，所以你不能欺。今天，看你還小不懂事份上，我只賞了你一耳光。懲罰你說謊錯。你好給我好好地記住一輩子，免得白挨這一巴掌。」
程明前捂著臉，紅紅眼瞪視著這個少年男子。記住了這一天、這個人、這句話。她會永遠記得這一巴掌。
程雨前也嚇得說不出話，戰栗著站姐姐身後。
旁觀村長、里正和本地族長都抖衣而顫，膽戰心驚。
這個姓崔少年長侍，明明還是個還帶著幾分稚氣貴冑少年，性子卻這般毒辣狠厲，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這種性情可不似善類啊。
這時候，他身上那層溫柔、安詳書生氣去除了，放出了一股殺伐絕決煞氣。鋒芒畢露，烈焰逼人，一雙溫柔黑瞳也放射出如火如荼光芒，像一頭露出獠牙獵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