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三天的時間,展昭好像已經習慣了坐在白玉堂身邊趕往各處的狀態,經過了相識之初的尷尬,現在的兩個人雖然依然沒什麼話說,卻可以很坦然的聊上幾句了。但是顯然,他們現在都沒有這個時間。只是簡單打了個招呼,展昭就拿過白玉堂手里的資料看了起來。短短一個上午,可以說重案組的效率還是很高的。
趙明亮,男,二十六歲,身高一米八三,體重83kg,曾任sq公司高級經理,一年之前辭職,目前無業。據他曾經的同事反映,趙明亮本人性格內向,跟同事領導的關系都不冷不熱,但是他這人又很好說話,沒什麼怪毛病,跟大家都算是君之之交。沒有朋友,也沒有敵人,在大家的眼里類似一個隱形人。他辭職的時候把工作電腦里所有的記錄全部刪除了,甚至連硬盤都拆走了,因此在公司里找不到關于他的有用資料。他是單身,在這家公司三年,沒有人見過他身邊出現過任何女孩子,他跟女同事的關系也一般,沒有任何戀愛過的跡象。
「說實話,如果這個人是我的同事,我想我都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說他是殺人凶手,應該會令很多人感到意外。」
听到白玉堂的話,展昭並沒有抬頭,他把資料翻到下一頁,趙明亮的免冠證明像正夾在那里。一張平凡無奇的面孔,不算好看但絕對不難看,從臉上看不出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如果走在大街上跟他對視一眼,大部分人會在三秒鐘之內完全忘記他的長相。展昭皺了皺眉,說道,「很多連環殺手從外表上看都跟普通人無異,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可以屢屢得手的原因,人們往往無法從外表上分辨出他們面對的是一個多麼危險的人。」
「人?」白玉堂撇了撇嘴,那種憤世嫉俗的心態又冒了頭。
展昭好像根本沒听見白玉堂的話,他把所有資料迅看完,便開口詢問,「你們已經去過他的家里了?」
「去了,沒人。」白玉堂皺了皺眉,「鄰居說他以前工作的時候總是早出晚歸,經常加班。最近幾個月他好像突然閑下來了,白天也能看見他進進出出,但是從昨天早上開始他家里就已經沒有了動靜。我們的人破門而入,現他根本不在家,但是家里的一切都很正常,他應該不知道我們在查他。」
「在他家查到了什麼?」
「很奇怪,他家里並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甚至沒有電腦。」
展昭微微一愣,「沒有電腦?」
白玉堂挑了挑眉毛,瞥了展昭一眼,「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你是不是想說,一個搞it的,家里沒有電腦這種事本身就很可疑?」
「我想,他不會沒有電腦的。」展昭微微勾了勾嘴角,「根據側寫,嫌疑人是一個狡猾而謹慎的人,從他的作案手法看來,他一定有一台甚至好幾台電腦,既然他沒有把它們放在家里,就一定放在可以讓他更加放心的地方。」
「是的,我也這麼想。」白玉堂也笑了笑,「趙明亮並不是d城本地人,他在此地也沒有親戚,估計他也不會很信任他的朋友,何況看樣子他也沒什麼朋友。他名下只有這一座房子,這麼說,他不會把證據放在房子里,就更不會在這座房子里作案。」
「他有車嗎?」
「有,一輛去年出廠的本田轎車,只有四個座,普通家用型轎車,沒辦法裝絞刑架。」白玉堂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地皺了下眉頭。
听白玉堂這麼說,展昭的眼底閃過一抹疑惑,張張嘴想說什麼,可能又感到有些不確定,便不再說話,而是閉上了眼楮。
車子里恢復了安靜,白玉堂一邊開車一邊琢磨到底還有什麼是他漏掉而沒有想過的,展昭卻好像完全睡著了一樣。在這樣的氣氛中,時間慢慢滑過了十分鐘,突然,展昭睜開了眼楮。
「白玉堂,你有沒有趙明亮家的照片,我想看一下。」
白玉堂微微一愣,疑惑地看了展昭一眼,「資料里沒有嗎?」
「資料里都是室內照片,我想看室外的,他的居住環境是什麼樣的?」
「這個我手頭的確沒有,不過那個小區我很熟,當初我買房子的時候也考察過那個小區。三年前的樓盤,高檔社區,一樓贈送花園和地下車庫,頂樓贈送露台。」
「趙明亮家是一樓。」展昭的眼楮突然一亮,「你還記不記的贈送的車庫有多大?」
白玉堂微微一怔,「車庫?」
「是的,車庫。」
「這倒記不清了,但是印象中那個車庫很實用,是市內四區里很少見的大車庫,當時我還開玩笑地說過,就沖著那個車庫,買下兩棟房子也不吃虧了,那個面積——」說到這里,白玉堂的眼楮也亮了起來,他猛地停下了車,盯住了展昭,「那個車庫很大,放下三輛本田也夠了。」
展昭微微一笑,「以趙明亮的收入,用那種轎車似乎樸素了一些。」
「但是他的名下並沒有別的車。」
「如果他有,但是並沒有記在他的名下呢?」
「這就難說了,畢竟套牌的事情連交通隊都不能完全杜絕。」
「但是,小區保安那里一定會有出入記錄,你猜他會不會經常更換套牌的號碼呢?」
「那就要問問保安才能知道了。」白玉堂微微一笑,立刻撥通了包拯的電話,將情況匯報以後掛斷電話,卻並沒有再次開動汽車。
「我們不去警局了嗎?」
「先等一等,有兄弟在趙明亮家蹲守,我們要的資料很快就會回來。」白玉堂的聲音里有一種淡淡的興奮和焦急,「展昭,我們只有不到四個小時了。」
展昭沒有回答,他默默閉上了眼楮。有很多疑團並沒有解開,雖然展昭對自己的分析有把握,但是他明白,側寫並非百分之百的準確,它也有出錯的時候。雖然展昭跟白玉堂說過,他曾經訪談過過5o名罪犯,其中有十幾個連環殺手,但是真正參與破案還是第一次。如果他錯了,那個女孩子就會死,之後或者還會有更多人死去,如果是這樣的話,該怎麼辦?
「展昭?」
「嗯?」展昭的思索被打斷,他迷惑地看了白玉堂一眼,「怎麼了?」
「你說過,你曾經見過很多這種人。」
這種人?展昭一愣,之後很快就明白了白玉堂所指的是什麼。
「不算多,一共十三個。」展昭看著白玉堂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知道他到底要問什麼。
「你跟他們聊天?」
「算是吧,主要是我問,他們說。」
「他們都說什麼?」白玉堂似乎真的很好奇。
展昭略想了想,之後答道,「我主要是問他們作案的動機,作案過程,以及在作案之後他們的各種行為。總之我想搞清楚,這些連環殺手的心理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要知道,任何行為都有原因,即使是偏激扭曲的原因,也是一種原因。只有知道了原因才能解決問題,雖然大多數連環殺手都是反社會型人格,根本無法避免。但是更多的了解他們會讓我們更快的在人群中找出他們,並抓住他們。我個人認為,這就是犯罪心理學存在的意義。」
听罷展昭的話,白玉堂輕輕點了點頭,「那麼,趙明亮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呢?他為什麼要殺死那些受害人呢?」
展昭的心里微微一顫,一種懊惱的感覺襲上心頭,片刻之後,他輕輕嘆了口氣,「在國內,相關領域的研究起步太晚,目前可以參考的數據還太少。我在兩年前曾經去美國和英國的同級機構做過一段時間的調研,在他們那里,相關技術已經非常成熟了,所以破案的效率要高很多。心理學雖然是關于人的學科,但是人的行為特性需要大量的數據支持才可以分析,而數據統計又需要技術支持。我們的技術還狠落後,專業人員也很少,所以同樣一件工作,他們可能只需要一天時間,我們最少也要一周才能完成。而連環殺手不會給我們更多的時間,對嗎?」
白玉堂微微一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遲疑了片刻,他突然問道,「展昭,你說過你在研究這些罪犯的行為,那麼除了連環殺手以外,其他的犯罪你也在研究嗎?」
展昭點了點頭,「行為學研究飽含的內容是很豐富的,畢竟人類的行為相當復雜。但是與犯罪學交叉的部分基本上都屬于重大案件的範疇,例如連環殺人案,縱火,爆炸,恐怖襲擊,劫持人質等等,在國外幾乎所有地方總局都會有一個專職負責跟劫匪談判的部門,那些談判專家都要接受十個月以上的行為學培訓。」
白玉堂的目光略顯深沉,听完了展昭的話,他的臉色微微有些變化,「爆炸案——那麼——」
沒等白玉堂說完,他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接起電話,白玉堂的臉色突然一變,「好,我明白了,我離那里很近,交給我了!」
「怎麼了?」
「我們猜的沒錯,趙明亮的確有一輛套牌貨車,現在那輛車正沿著高往西郊開,離我們的位置不到十分鐘的距離!」
白玉堂猛踩油門,gps上立刻顯示出了他們的目標,展昭望著那個兩點,心里慢慢收緊。
激動,緊張,焦慮,還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西郊,那應該是他棄尸的目的地。雖然理論上說還有三個小時,但是又有誰能保證,那個無辜的女孩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