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湛有些糾結。
這種難以自控的感覺讓他很陌生。
出身高貴,家世顯赫,再加上相貌俊美異常,使得元湛的身邊從不乏各種向他大獻殷勤的貴女。
她們或清純、或美艷,或楚楚可憐,或高傲如月宮仙子,可都沒能讓他產生一親芳澤的想法。
怎麼反而是這麼一個小丫頭呢?
元湛困惑地伸出修長的手指,先是輕輕地描出玉青顏那優美的唇線,又仿佛蜻蜓點水般在那粉女敕的櫻唇上掠過。
觸感,竟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柔軟。
元湛覺得自己從來都冷靜的頭腦,轟得一下變得有些不受控制了。
他太想知道那柔軟的唇是什麼滋味了,因為看起來,真的很甜。
只是,這樣的想法,似乎又太不君子了。
糾結不已的元湛內心掙扎了良久,終于下定決心,偷香竊玉一回!
他屏住呼吸,緩緩地俯去,眼見兩人唇間的距離一點一點在拉近。
就在最關鍵的時候,「 當」一聲,馬車又劇烈地顛簸了一下。
車夫岑伯抱歉的聲音又從前面傳來︰「主子,好像又撞到石頭了。」
只听見元湛在車廂里,好半天才翁聲翁氣地回答道︰「繼續走吧。」
「好咧!」岑伯听主子的聲音不像生氣,心中一喜,一揚馬鞭,馬車繼續朝東玉府駛去。
他無從得知,自家一向玉樹臨風的主子此刻正端坐在車廂里,一臉的垂頭喪氣,說話間,就有殷紅的柱狀鮮血,從他挺拔的鼻子緩緩流了出來。
玉青顏覺得自己做了一個異常香甜的夢,醒來的時候,視線正對上元湛那張俊美無比的臉孔。
此情此景,讓玉青顏仿佛以為自己還置身于夢境中。
她下意識地徑直伸手,模上元湛的臉孔——就在元湛渾身一顫,眼神變得幽深的瞬間,又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他臉頰上的一塊肉,狠狠地掐了一把!
元湛沒有準備,疼得「嘶」了一聲。
這真實而有彈性的手感告訴玉青顏——這不是夢。
她瞬間清醒過來,翻身坐起,這才發現自己還呆在元府的馬車上;而剛才,她竟是頭枕在元湛的腿上躺了一路!
玉青顏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呵呵,那個啥,我剛才好像有點兒頭暈,睡得有點兒迷糊,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元湛無語了︰你做夢,你掐我干什麼?
看著周身氣場翻騰,快要按捺不住氣瘋了的元湛,玉青顏終于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她最好趕緊逃離現場。
她挑開馬車窗簾向外面看去,天色剛剛擦黑,而馬車已經穩穩地停在東玉府的大門口。
于是玉青顏二話不說,迅速一挑車門簾,利落地跳下馬車,從車窗處伸個腦袋、腆著討好地笑臉對元湛說︰「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說完,半點兒停頓都沒有,竟是一路小跑著去敲門了!
元湛目無表情地坐在馬車里。
從玉青顏醒過來,他還沒來得及說上一句話,這小丫頭就自說自話地,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一溜煙兒地跑了!
好!很好!
再見是嗎?
元湛透過馬車窗口,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縴細的身影蹦蹦跳跳地走上台階,消失在那一道朱紅色大門的背後。
他的確也很期待再次見面!
東玉府的門房和所有看側門、後門的活計,都被玉青顏派給了從莊子上回來的那些可靠的東府老人兒,按照每兩人一組排了三班倒。
現在,別說是串門兒了,就算是下人們有正經差事要從西府過來東府,也不像以前那樣,能隨意地從兩府中間的側門隨意進出。
今天門房上只知道自家大小姐跟玉老夫人一起應宣入宮,但是還不知道她要被封為郡主的消息。
玉青顏敲門的時候,正好輪到一個叫田大的人在門房當值。
他一見敲門的是玉青顏,臉上殘留著些許酒意,身上還裹著個寬大的男式斗篷,先是一楞,隨後就規矩地收回目光,當自己什麼都沒看到。
田大顛顛兒地把玉青顏迎了進去︰「大小姐,今天門房上還得了張給您的請柬,已經送到您的瀲灩閣,纓絡姑娘手里了。」
「嗯,知道是誰送來的嗎?」玉青顏好奇地問。
已經進入臘月,年味兒也越來越重,按理說,不會有什麼社交活動了啊。
「來人說,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給您下的請帖。」田大對自己的本職工作相當盡職盡責。
本來他以為會在鄉下莊子上度過一生了,沒想到大小姐還沒忘記他們這些老人兒,居然還把他們接了回來。
有這麼好的主子,他們又怎麼敢不盡心盡力呢?別的不敢說,至少現在東府的下人們都能扭成一股繩!
「大小姐,給您叫抬轎子吧?路上有積雪,小心滑。」田大關切地建議道。
「不必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自己這副樣子,還是盡量少被人看到的好。
玉青顏緊裹著身上的斗篷,幾乎是一路狂奔跑回瀲灩閣,也顧不得跟纓絡她們解釋,進門就嚷嚷著要洗澡。
坐在巨大的浴桶里,泡著熱氣騰騰的花瓣浴,玉青顏覺得最後殘留的酒意也從毛孔中被蒸發干淨了。
纓絡站在浴桶背後,先是仔細洗干淨玉青顏那頭齊腰的烏黑長發,再用手指輕柔有度地給她按摩著頭皮︰「真沒想到,姑娘竟然因禍得福當上了郡主。郡主啊姑娘,以後,您就比公主差一點點。」
「唉,哪有這麼簡單,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呢,」玉青顏長舒一口氣,多麼漫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