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易天酒樓的烏龍事件糊弄了百姓,但是卻沒有讓那些頑固古板的大臣停止對他們的譴責。
新越帝望著案前愈發堆高的奏折,怒容滿面,不知是在氣南宮泉的不爭,還是氣朝臣的接連打擊。
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如今難道還要失去另一個嗎?
徐福推開門,「稟皇上,丞相大人到。」
「傳。嚅」
「微臣參見皇上。」龐境炎邁著步伐進來,跪在地上行禮,心里自然知曉皇上此次傳喚的意圖。
新越帝沉默著,沒有叫他起身。
良久,他才冷著聲音發話緊。
「你可知道朕今日找你來有何事?」
「微臣知道。」
「如此你有何解釋?」
「臣願意承受所有的懲罰,只願皇上不要責罰小泉」
不等他說完,新越便喝道︰「夠了,朕不想再听,徐福——」
徐福捧著一道聖旨上前,龐境炎高大的身軀一震,不好的預感襲來。
果然,接著徐福便讀出了聖旨上的內容,「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左侍郎劉御之女劉舒彤,知書達禮,秀外慧中,懿惠慈宣,積善醇樸,故,今日賜今賜婚于丞相龐境炎,以促成佳眷。欽此——」
徐福合上聖旨,跪在地上的龐境炎卻遲遲沒有接過,攏在長袖下的手緊握,青筋暴起。
他低垂著的頭,忽然抬起,直視新越帝,「皇上,請恕臣逾矩,臣實不願成親,請皇上收回成命。」
「如今你是準備抗旨不遵?」新越帝幾乎是咬著牙喊出來,全身散發著冰冷凌冽的氣息。
「請皇上收回成命。」
龐境炎跪在地上,依舊只是重復著。
「你以什麼理由來拒婚?」新越帝壓下胸口的震怒,質問著。
「臣這一生愛的人只有一個。」龐境炎一字一句像在對誰在發誓。
「可是,你們的感情不容于禮法,不容于世俗,更不容于世人的眼光——你,是要毀了小泉嗎?!」新越帝也不示弱,每一句話都想敲擊在他心上。
龍陽之好,雖自古以來有之,然而卻一直沒有被人們接受,新越帝不會眼睜睜看著小泉陷進去,何況龐境炎是他看重的臣子,他是惜才之人,不忍這樣毀了他。
毀了小泉?他這樣堅持會毀了他麼?
龐境炎被新越帝的話刺到了心里,原來他只是默默愛著他,後來愈發不可收拾,貪婪地想要得到他的愛,如今更是置他于風雨飄搖之中,他再堅持下去仿佛也沒有了意義。
「你先下去吧,三天後,這道聖旨會在朝堂上公布。」龐境炎的悲慟,新越帝看在眼里,觸動了他某些深藏的記憶。
想當初,他也想他一樣想要捍衛自己的愛情。
龐境炎沒有再反駁,黯然離去。
新越帝看著那道聖旨,手指按在眉心,發出了深深的嘆息。
半晌後,徐福在一旁提醒道,「皇上,多倫國山華公主已經入住外使館……」
新越帝才記起這事,說道︰「晚上于昭明殿設宴,為山華公主接風洗塵。」
***
多倫國山華公主來訪,新越帝已清楚了他們的來意,自然以和善的態度接待,並于當晚設宴替她接風洗塵。
當晚,夜空如一張黑幕籠罩著這個世界,星子寥落,點點的銀光點綴在神秘的黑幕之下,精致的角樓只剩下模糊的輪廓,燈火點綴著那一座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猶如盛開在黑夜的雪蓮花。
清雨池碧綠而明淨的水面映著昭明殿璀璨的燈火,此時昭明殿的大堂之上更是一派歌舞升平之像。
龍文鼎內香飄靄,鵲尾爐中瑞氣生。紅裙舞女,盡隨著象板鸞簫,翠袖歌姬,簇捧定龍笙鳳管。
微冷的風穿過大殿,帶走了一絲沉悶。
軒轅陌和小一的坐席在新越帝的左側,兩人皆面色淡然,似乎對眾人的視線毫無察覺。
就在剛才,兩人攜手進殿的那一幕,仍舊刻在他們心中。
軒轅陌身著玄色朝服,俊逸若仙,冷峻如神,唯有那雙黑眸泛著無邊的柔情,凝著身旁身著白色宮裝的女子。
而那女子,娉婷之姿,絕色之容,唇角若隱若現的笑意,讓眾人為之傾倒著迷。
恍然中這一場景似乎與三年前的場景重合。
沒想到三年後,再看到兩人,依舊被那雙眷侶所感染。
辰王妃的回歸,就像給他們扔了一個巨大的謎團,如果,上一刻他們還在疑惑辰王妃是否真的死而復生的話,那麼現在這一刻他們算是相信了這個傳聞,因為這世上沒有哪一個女子可以有如此相同的容顏,相同的氣質。
雖然眸色不同,但清透明亮的瞳孔所散發的清冷和媚惑依舊。
新越帝和皇後看著緩緩而來的那對神仙眷侶,相視而笑。
「山華公主到——」
隨著一個尖細的聲音,眾人的目再次光一致轉向門口。
據說這個公主學識淵博,精通辰澤王朝的語言,而且一路上只帶了兩個侍衛,大搖大擺地就進入了辰澤王朝,不知道是該說她年少輕狂,膽大妄為,還是根本不把辰澤王朝放在眼里。
無論哪一種,她一個弱女子來到這里定是膽識不淺。
邁著蓮步而來的女子,淡綠色的長裙裹身,袖口上銀絲線勾出了一圈雲紋,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
再一細看,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嬌女敕細潤如溫玉,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而慧黠轉動著的雙眸,幾分調皮,幾分媚惑,竟斂盡了眾人的驚艷的眼光。
原以為多倫國盡是蠻人,不想竟也有如此水靈靈的美人兒。
她身後左右跟著的兩個年輕男子,長得竟然一模一樣,定是雙生兒無異。
只是那相同的容貌下,卻風格迥異,一個星眸朗目,嘴角含笑,眼眸溫潤,淡靜得竟像不染縴塵的謙謙公子。
而另一位,額邊幾縷發絲飛揚,襯著那張臉張揚不羈,雙眸投射著邪肆狷狂。
一時間殿上的少女皆美眸似水,飛快地望兩人一眼,含羞帶怯地垂眸扭著手中的絲帕,春心萌動。
南宮臨看了一眼山華公主,久久沒有移開視線,卻在小一耳旁輕聲解釋者,「傳聞中,山華公主本是多倫王的庶出公主,一直不被多倫王認同,在宮中幾乎沒有任何地位,沒想到一月前,她忽然鋒芒畢露,深得多倫王的寵愛,享有了公主之尊,沒想到今日一見,果真不凡。」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那窈窕的身影,原本邪魅的神情都斂了幾分,染上了幾許認真的柔光。
小一詫異地看著南宮臨,忽然笑開了,果然,再孤傲再邪肆的人也總會遇到自己心動的人。
南宮臨察覺她的笑,風眸中立即染上了興致盎然的意味,「小落兒,把她搶了給你當皇嫂如何?」
「太子哥哥有那個能力再說也不遲。」小一瞥了眼南宮臨,欣賞般的視線移到了山華公主身上,待看到她身後的兩位護花使者,更加確定自己所說的話。
這個女子可不像那麼容易搶的人。
「小落兒可不要小看你太子哥哥的魅力。」南宮臨挑眉,不在乎地笑道。
落在山華公主身上的視線愈發灼熱。
山華公主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那雙波光瀲灩的眸看了過來。
南宮臨笑得妖嬈魅惑,舉了舉手中的杯盞。
山華公主驚艷地眨了一下眸,卻很快轉了過去,似乎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臉上甚至也沒有露出他想象中的痴迷。
小一好笑地看著南宮臨,希望從他臉上找到受打擊的痕跡,然而卻沒有,似乎那山華公主引起了他的興趣。
這兩個人之間會發生很好玩的事情吧,她想著,拿起了面前的酒杯,淡淡的酒香撲鼻,她自然不想錯過這佳釀。
不料,尚未放至唇邊,中途便伸來一只長手,將她的酒杯接過。
清淡卻帶著關心的話語傳來,「不要喝酒。」
小一側過臉看著軒轅陌,「一杯不會醉的。」
「對孩子不好。」軒轅陌目光落在她的月復部上,眸中寵溺無加。
「你…你胡說什麼?」她手覆上月復部,嬌顏微酡,壓低嗓音,「哪里來的孩子?」
「落兒怎知沒有?」他眉毛上挑,嘴角的笑容似要將她溺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