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這空隙,軒轅陌抱著她躺在了床上。
小一趴在他身上,疑惑地探出臉來,詢問道,「哪個他?」
軒轅陌垂下眸,黑眸暗含探究地凝上她,薄唇微啟,「靳穆。」
吐出的字眼,讓趴在他身上的小一身子一僵,倏然抬頭向上,想要看清軒轅陌的神情。
但是她很快又恢復了淡靜,心中突然有些明了。
原來他今晚的異常都是源自于這里嚅。
他一定是知道了她和穆穆之間的事。
小一的臉貼著他的胸膛,軒轅陌也收回了視線,淡淡地看著床頂的床帳。
彼此看不到表情。
她淡渺的聲音響起,「你知道了。」
沒頭沒腦的話,軒轅陌卻听懂了,他低低地嗯了聲。
她可以清晰地感覺到他胸腔的震動緊。
接下來,小一倒是沉默了,她等著他來質問,等著他發怒,但是都沒有,他安靜如水,而她卻著急了。
她抬頭看向頭上那張如經雕琢的臉,剛毅的線條,深眸緊閉,斂盡了一切情緒。
「你就不想問我些什麼?」小一到底還是受不了這樣的沉默。
「落兒想說些什麼?」他忽然睜開眼,黑眸幽幽地看著她,低沉的嗓音有些無奈。
小一啞口,她的確不會說什麼。
「你在生我氣。」
她語氣充滿肯定,瞪著一雙眸凝著他,水光瀲灩,讓軒轅陌的心一下子軟了下來,是他太著急了。
長指憐惜地劃過她臉上嬌女敕的肌膚,臉上剛硬的線條也柔和了下來,輕聲道,「我沒有,落兒。」
靳穆那廝太過謹慎,他好不容易安排進入易天酒樓的人脈也一個接一個被挑掉,而剩下的最後一個,經過下午那一鬧,也毀去。
他讓潛伏在易天酒樓的下屬,在飯菜里下了藥,隨後越來越多的人像小泉他們一樣因媚藥而不適,然後‘踫巧’被撞見,自然而然,譴責他們的人越來越少,輿|論的箭頭瞄向了易天酒樓。
雖然是很低級的游戲,但是,靳穆似乎玩得不亦樂乎。
而百姓是最容易滿足的,他們也更傾向于相信自己看到的東西。
況且在他們深藏的意識里,男人與男人之間根本不可能發生那樣的事,即使嘴里說上千百遍,他們也會以最直接的方式去忽略,去遺忘,然後選擇淺顯的‘真相’。
另一方面,靳穆似乎已經察覺到他在查他,然而他的態度卻讓他不解,不同于三年來的絕密保護,他似乎無意隱瞞什麼,影月很快查得了他們三年來的點滴,事無巨細。
他也得知,早上她去過了易天酒樓,見過了靳穆。
她喚他穆穆,他們的關系並不像是他以為的利用和被利用,棋手與棋子。
他只是害怕了,他是在跟自己生氣,是他害她至此,是他讓他們的孩子夭折月復中。
「抱歉,落兒……」他摟在她腰間的手不覺握緊,嗓音染上了未曾有過的傷痛和悔恨,他一向隱藏得很深,可是此刻的他那麼真實得呈現在她面前。
「陌……你……」小一喚著他,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他在道歉,而她不需要。
她覺得自己有必要問一下,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穆穆不知道具體情況,只是大致向她說了下。
「你在我們大婚後便愛上了其他女子?」
軒轅陌身軀變得僵硬,而後道,「是。」
沙啞的聲音帶著悔恨哀切。
小一的心醞釀著某種刺痛的感覺,視線沒有從他臉上移開過,她深吸一口氣,接著問,「是你利用我打擊亂黨?是你把我們的孩子打掉?」
「是我。」每一個問題都像在他身上捅了一刀。
小一被桎梏在他懷里,呼吸有些困難。
「是你…派人火燒伊人天下?」
她艱難地問著,她很難相信這麼溫柔待她,對她無比寵溺的人,竟然真的如穆穆所說,那般絕情地傷害過她。
「不是。」簡單的兩個字卻輕易拂去了小一累積的傷痛。
望著她呆呆的模樣,軒轅陌重復說了一遍,「不是我,落兒。」
當初的他雖然被獨情蠱所控,但是她作為辰澤王朝的長公主,他不會傷害她的性命,卻不會容忍她生下那個孩子,畢竟,當時,他‘愛’的是雅瑪。
一股悔恨如密布的烏雲,緊緊團繞著他,窒息般的疼痛,無法讓他得到任何解月兌。
有些傷痕一旦造成,就再也愈合不了。
小一有些意外他的答案,接著問,「是誰?」
軒轅陌並不想提起那個人,薄唇貼著她的額頭輕吻著,只是說道,「她在贖罪。」
他要她用她的一輩子來贖罪。
小一淡淡地應了聲,也不想深究。
畢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你當初為何要那樣對我?」現在卻又把她捧在手心疼著,愛寵著,是否真的是男人的劣根性在作祟,一旦得到了就會任意踐踏?
「落兒,是我的錯,再也不會了。」像是許下一個諾言,讓小一沒由來地相信他。
不會再忘記她,不會再傷害她,不會再失去她。
「我信你。」
小一揚起清淺的笑,她沒有怪他。
也許是因為她沒有了那些受傷的記憶,也許是因為三年前的她太過愛他,也許是現在的她被他無與倫比的寵愛打動。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願意用她的下半生了回應他的愛。
單純地愛一個人。
淡渺如煙的三個字在軒轅陌听來,恍若在平靜的心湖投下一顆石子,晃起了漣漪,一絲絲暖心的喜悅密實地編織著柔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