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余二家︰東方莊,北宮閣卻是作壁上觀,一副坐收漁翁之利的樣子。但這南宮西陵兩家到底能入了這四大世家,其中又以南宮府居于首位,平日里自然不會傾盡全力廝殺。不過是各自尋個由頭挑挑事,均是等待著一個時機將對方盡數吞並。
然卻未料到當年之事乃是西陵執空因貪慕權利而暗下毒手導致兩家結仇。但到底他勢單力薄,如今再想想,卻不知東方莊與北宮閣是否也與西陵執空有所聯系了。
因二家數年來仇怨方解,此時南宮煥驟然前來西陵府中是否不大妥當此前語柔著實是沒有顧慮到。如今雖未瞧見徐伯的神色,但听見二人說話之中確實有幾分不大自然。
便心生了一份擔憂,將西陵谷郁拽至身旁輕聲問道︰「南宮煥也來到你府上,不會太過貿然吧?」
西陵谷郁愣了一愣,才道︰「不會的,他從前也是常來府上,只不過這幾年生分了些,但終究曾與我二哥是舊時的好友,想必不會有人為難他。」
語柔心中暗自忖度,要是你府上眾人都有你這份胸襟氣量便罷了。保不準會有幾個弟子的師兄弟或是知己好友命喪南宮堡弟子的手中,那這些人還能對他事事和善麼?這些話卻沒有說出口。
但既事已至此,再過思忖也無意義。還是應見機行事吧。只願不會再惡化兩家的關系。
然這一遭著實是語柔多慮了。
不用說有人為難南宮煥,就是連她見他一面都實屬不易。南宮煥幾天都不露面,西陵谷郁剛回府中必然要前去拜見拜見長輩之類,本是他二人好意邀請她前來江南,而此番卻又將她一個人扔下。
好在君駱白就住在她的隔壁,倒也不至于讓她覺得如何煩悶。
饒是在江南,到底是要近深秋,天氣更是一天冷似一天。院中的據霜花已開到最後一個花期,瑟瑟秋風中宛如一個個泫然欲泣嬌滴滴的女子,仿佛風只消在大個片刻,便會吹離枝頭化作花泥。
在西陵府中著實有些無趣,這一日南宮煥又不知到哪里去了,西陵谷郁被叫到前廳去听說是商議府中之事,語柔也不便打擾。瞧著這一日天氣還算好,臨時起意便拉著君駱白到臨安城中去逛逛。
走過江南這幾座城,金陵最是氣勢恢宏,姑蘇最是風景如畫,要說最閑適得益,倒要數這臨安城才能拔得頭籌。
街上行人莫不是緩步慢行,一派恣意閑散的模樣。雖是如此閑淡卻也不失生氣,反而見人都是三分笑意如和藹可親的睦鄰一般。
不知坐落于城郊的西陵府為何選了這樣一個城鎮做依托,或許是因著過慣了江湖中刀尖上舌忝血的日子,也想尋這麼一處與腥風血雨完全迥異的環境來燻陶燻陶。
漫無目的的四處游逛了半日,踫巧見路邊有座茶坊,從外面看去坊中似乎極為熱鬧。語柔一來是走累了,二來是向來愛湊熱鬧,便拉著君駱白也進了去。找了一個臨窗的位置要了一壺茶,幾碟點心,听起說書先生講起評書來。
君駱白執起手邊茶盞抿了一口,好笑道︰「從小你就愛湊熱鬧,這個習慣到底是一點都沒改。」
語柔亦拿過茶盞先用茶蓋浮著褐色茶水,眉目含笑氤氳在水汽後隱隱有些模糊︰「難為師兄還記著,習慣成自然,便是說我了。」
茶盞剛剛置于嘴邊,忽听驚堂木乍響,滿室皆靜。接著就听聞說書先生抑揚頓挫的聲音四散于整個茶樓︰「今日我們就來說一說京都中剛剛歿了的軒王妃。」
「吧嗒」一聲,語柔手中茶盞墜落,茶水四濺她卻渾然不覺,茶杯斜于桌上還滾動了一陣。
歿了的,軒王妃。
數年之後,語柔仍舊記得蒼澤史冊對自己出走之後的記載。那是,她剛剛下月皎山之日︰「靖嘉十四年十月初七,軒王妃阮氏薨。彼時驟雨大作,軒王伏案大哭。日不能安,夜不能寐,悲悼不已。」她不知道史冊所載軒王對她「薨」了的反應都多少杜撰的成分,但這寥寥幾字,卻是道盡了她的一生。
君駱白眉心皺起,不動聲色的將倒下的茶盞扶起,看著她輕聲道︰「不如我們先回去。」
語柔慘白著一張臉緩緩搖頭。薨逝?自她走後,他就給她安上這樣一個名頭?入府六月,恰巧半年,他奪走了自己的一切,就這樣將自己一筆帶過,從軒王府乃至蒼澤都將她盡數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