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這話落在眾人耳中均是起了不同心思,君駱白只是意味深長的瞥了語柔一眼,默不作聲。
西陵谷郁听到這話登時面頰羞紅,卻是滿含了笑意。是個明眼人都瞧得出她那歡喜的神色。
倒是南宮煥微不可察的蹙起眉,狹長眸子神色復雜,聲音沉了幾分︰「你別亂點鴛鴦譜,我且當她是妹妹來著。」
「妹妹」這兩字一出,西陵谷郁面上的緋紅忽的一分一分褪盡。輕輕咬出下唇,怔了半晌,只盯著燈火映照下兀自光亮的地板,聲音低弱蟲吟︰「來日方長,我定會讓你喜歡上我的。」
聲音雖低,但到底周遭都是習武之人,無不听了個真切。語柔愣了一愣,若是換做從前南宮煥說出這樣的話谷郁早就一叉腰一跺腳指著鼻子罵了。可如今竟這般靜默,半點都不像她的性格。
眼波狐疑的在二人身上打量,也不知這二人在一起時究竟是有過怎樣的波折方得今日這個局面。
但見自己的一句玩笑話本是讓大家笑一笑,卻引來了截然相反的反應。不由得輕咳一聲,欲將這僵局打破︰「天色不早了,今日我與師兄又趕了半天的路,早就乏了。不如早些歇息吧。」
幾人均頷首應允,南宮煥便遣了小二帶她師兄妹二人到樓上歇息。
過了這大半月,當初狠絕的心似乎真的也淡薄了些。至少不會像最初那樣大段大段的心痛傷神,起碼在一個轉身一個抬手的片刻之間想起的往事都能極快的按壓下去如火舌舌忝過竹紙燃成灰燼。
金秋恰巧是江南一帶拒霜花盛開之時,入夜後陣陣幽香溢過薄薄窗欞一室搖曳。
語柔看著跳躍燭光很認真的思考,若是大仇始終不得報,一年兩年尚可,十年八年之後又會是何光景?
這般無意義的思量到底被一旁的君駱白打斷︰「到了金陵似乎那些明目張膽的行刺之人沒有再跟來。」
語柔支著頭略略思索,沉吟道︰「大抵是因著南宮堡在江湖中著實還有些地位吧。」
但又忽覺此事也不大說得通。若是那些殺手全部都是他派來的,他鳳軒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掌有一葉樓的大權,又會怕了誰?
難不成,是因著南宮堡屬于江湖勢力而有所顧忌。若是這樣來說,那不欲和南宮堡正面沖突的理由便可當作是怕引來與江湖的紛爭。鳳軒黎並不是那種會因著有所顧及而畏首畏尾的人,除非——
是想集結江湖人士為己用麼?
又或者是前線戰事吃緊所以且將她的事擱置一旁了?
但想了半晌覺得無論是哪種結果,都讓她隱隱有了憂色。卻又不明白這憂慮之情究竟是為蒼澤,還是為自己。
君駱白用指尖輕輕點著桌沿︰「倒是不無道理。」
語柔收起思緒,回眸一笑︰「那是當然,我說的話自然全都是道理。」
驀然一個黑影壓下,頭頂的發絲被揉亂了幾分,君駱白的聲音自上空響起︰「看來今夜你心情不錯。」
語柔皺著眉撥開那雙作怪的手,嗔道︰「是心情不錯啊,難道師兄希望我心情不好麼?」
君駱白這才收了手,笑道︰「什麼時候你才能長大些。」見她嘟著嘴一臉不憤,又道︰「方才在樓下不是說趕了一天路累了麼?早些歇息吧。」
語柔看著君駱白離去的背影,兀自嘟噥了一句︰「我就不信你听不出在樓下說的話是為了打圓場。」不過因著肩上的傷初愈,又折騰了半日當真是累了,轉身上了一旁的床榻蒙頭就睡去了。
在聚賢閣住了兩日,語柔終究覺得不妥。
畢竟當日南宮煥將她救走之時是鳳軒黎親眼瞧見的,哪怕在月皎山上住了半月也算是銷聲匿跡,但那人總歸是心細如塵。雖說現下並未有人前來,但只怕萬一哪日他心血來潮再尋她不得,必會想到這南宮煥掌管的聚賢閣。
到時萬一再起殺戮之事,只怕是對誰都不好。
一個月夜之後,語柔把這個想法一說,幾人在一處合計了半日,終于是西陵谷郁一拍桌子提議到︰「不如去西陵府先小住數日如何?」
語柔一愣。
西陵府,地處臨安。亦是同屬江南一帶,離得金陵倒不算太遠。不過是一個偏東北些,一個偏西南些。但要比之在偏北方的金陵,地處略南的臨安氣候又相對暖和些。她素來畏寒,自然也就對溫暖些的地方有莫名的好感。
而且若說現下的去處,倒當真是西陵府還靠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