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見院中風過帶起沙沙的聲響,豁然想起那一日的午後自己去會國館向尹書凡借閱廣陵散之時,在院中一角曾晃覺有人在那,可回頭卻只見幾片飄落的綠葉,並無半分人影。
難道,並不是自己太過敏感,而是卻有其人?
而那人,就是此刻與自己對面而立的南宮煥?滿臉的不可置信被若有所思的疑惑所取代,江湖與朝廷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而近日諸事卻都直指蒼澤的江山安穩。莫非,蒼澤的天真的要變麼?
可淑太子與南宮煥,卻都不是狼子野心之人。
思慮良多,豁然想到既鳳軒黎能得知南宮煥私會尹書凡,那數日前自己前去會國館,他也是心知肚明了?
但他卻從未提及,又是為何?
語柔身上激出一層薄薄的冷汗。雙手緊握成拳,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他既未提,自己也不欲多說,只得就剛才二人的話冷冷的問出心中的疑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殘陽如血,在遙遠的地平線上逐漸沉淪,仍是映的一院血紅。
二人的話語皆如雷鳴讓自己心頭顫動不已,再也做不到輕若流雲的沉穩,語柔聲音頓沉,滿是怒意。
水眸先是轉到南宮煥身上︰「我記得我曾說過,我必定會護了軒王府的周全!」
春寒料峭之時客棧屋檐上的不歡而散,金陵城夜的種種恍如隔世一般在二人腦海中閃現而過。
語柔一身肅殺之氣︰「南宮煥,無論如何你也別忘了,你可是蒼澤人!」
只聞扇骨 啪作響之聲,南宮煥這才松開手,桃花眼中似笑非笑︰「阮語柔,你可也將我看的太輕了。我南宮煥喜歡便去做,有何不可?」
雖口中強硬,可終究還是微微一哂。經歷了良多,她竟,還是不信自己麼?
見語柔面上愈發清冷,雙眸中閃過憤然之色,卻化作一縷不甘願的心痛。就像在說我錯信了你一般。
邪魅的面頰上這才閃過一絲認真︰「只是你不願的事情,我絕不會去做。」
這猶如誓言一般的話語其余二人的神色均是一變。南宮煥瞧得明白,可心中仍是空蕩蕩的一片。風簌簌而過,將他的衣袍吹開。嘴角的笑意宛若天邊最後一絲殘陽,那抹僵直而立的身影分明是悲愴的。
本是要去找她告別,可她,終究是沒有讓這不知是否是最後一次的見面留下分毫的溫暖。登時也不欲多留,飛身躍上屋檐︰「西陵谷郁不知上哪去了,待到她回來時將她接回軒王府中吧。」
幾個閃身便已不見了蹤影,已然暗沉的天色中隨風飄回一個淡淡的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落入院中各懷心事的二人耳中︰「若哪天他欺負了你,來找我。」
鳳軒黎面色鐵青,握在那如凝脂般柔荑的手不自覺又緊了幾分︰「他倒當真痴情。」
語柔一怔,卻不知該如何答話。眼見日落西山,暖洋洋的光明再無一點蹤跡。無奈中去櫃台前給谷郁留了口信,讓她回來時去軒王府尋自己。
走出客棧,這才回眸看向身旁那人,聲音清冷︰「那品茗軒究竟怎麼麼回事?」
單听她的語氣,便能听出她此刻心情著實不好。
「語兒……回去說。」
卻覺手臂被大力甩開,素白的身影已後退了幾步,儼然是戒備的神色。
「蘭若卿次次將我置于險境之仇,因為我選擇相信你,所以我不去問。」可她阮語柔,心比天高,向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竟為了他……
「可,並不代表我不追究!」火海之中,之瑤生命垂危的身影可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痛!
回身疾步而走,還未走得幾步卻已被人拉住︰「你去哪?」
「品茗軒!」
「別去。」
語柔刷的回頭,雙眸中射出兩道寒光︰「事到如今,你還要袒護她?」
「放手。」
「不放。」
「放手!」
「不放。」
「鳳軒黎,我再說一次,放手!」
「語兒,你听我說——」話未說完,只見一道寒光閃過。鳳軒黎心頭兀的一驚,可手中卻未放開分毫。
「嗤」的一聲響,卻是鐵器劃破布料的聲音。待到回過神來時,面前那抹素淨早已消失在灰白道路的盡頭,手中只余一片衣袖,隨風輕舞。
語柔腳下片刻不停,生怕身後那人追上來。是害怕麼?怕他攔在自己面前,怕他護著那人。
瞬息間便已明白為何南宮煥在院中會打斷自己的話。
原來,只是不相信,自己會在那人心中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