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雙兒雙目含淚,恨恨的剜了語柔一眼,那絲絲的怨毒分明是從內心深處噴薄而出,一下一下落在語柔耳中︰「晨省時分,府上姬妾均听的分明,此番王妃還要抵賴麼!」
誰成想,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晨省時——自己卻是唬了衛雙兒幾句,可不過是為了讓她安分守己,並未存了半分害人之心!
「王妃入府數月,而王爺踏入你宮中也不過寥寥幾日,沒有孩子實屬平常之事。如今老天眷顧我,賜給我一個小世子,你便如鯁在喉,欲殺之而後快!」衛雙兒口中仍舊不停,嗚嗚咽咽的繼續說道。
小世子?她倒是清楚的很。眼見事態急轉直下,自己如臨公堂被人審訊這般的情景是萬萬也想不到的。夜深露重,哪怕仍值盛夏,可渾身還是禁不住微微顫抖。
不是其他日子,而偏偏是今夜自己換裝出府。時機拿捏的分毫不差,又偏巧被涯從回到府中的那一刻起就帶了過來。若說證人……尹書凡麼?
不,若是將尹書凡說出,那二人深夜無意中相遇,只怕也會被他人說的不堪入耳。不知什麼骯髒的勾當都能潑到自己身上,鳳軒黎本就對自己那日出手救了他甚不滿意。萬一要再惹出這麼一樁事情,只怕更是有口難辯了。
如今,竟陷入了這般進退兩難的境地!
不知是因為太過氣憤,還是太過驚異,語柔全身都微微顫抖起來。臨華殿的污蔑,桃夭宮的失火,再到如今衛雙兒無故小產,就如同散亂的珠子在語柔腦中不住滾落,似乎就只差一根精細的魚線,便能將其種種連在一起。
這一切可謂是手段精妙至極,更可怕的是或許從自己入府的那一刻,甚至是從當得知了自己要入府的那一刻一切就已開始準備。只待這一天,只待自己落入這天羅地網之中,再也無法翻身。
所有的「事實」都直直指向自己,哪怕又千萬張嘴,都無法申辯。
自己如今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面前這人不知是否還有殘存的信任了罷。
「不是我。而且這樣的手段,我不屑。」
語柔收回目光,只在鳳軒黎身上一掠而過,便又垂下羽睫︰「王爺若是不信慢慢查證便可。」
「既是如此,那麼王妃便在桃夭宮禁足罷!待到真相大白之日,此令可解!」鳳軒黎緊緊盯了語柔半晌,似是要將她的心看穿一般。
語柔抿緊唇瓣,盈盈拜下︰「臣妾遵旨。」
天氣越發炎熱起來,菱妃小產,在王府中又掀起了一陣可大可小的波浪。果真,王侯將相,子孫難養。
此番禁足,倒更像是囚禁。軒王特意為桃夭宮增派了一隊侍衛。
語柔卻是任由天際雲卷雲舒,自己若真想做什麼,這一隊侍衛,能攔得住麼?
此時,自己最關心的卻不是被禁足,而是——
「之瑤,筱卉怎麼樣了。」
之瑤在殿中急的團團轉,酷暑將至,此番更是著急上火,豆大的汗珠不住的滾落︰「主子,王爺是禁了桃夭宮所有人的足,只能進不能出啊!」
語柔呼吸一滯,自己無法出這桃夭宮,那地牢之中,又會出何等變故?
細白的指尖不住的點在硬質的桌角,白與黑的鮮明卻讓 直跳的心靜了幾分。
急也無甚用處,不是麼?
鳳軒黎的親生骨肉就這般無故的沒了,他又豈會輕易放過一分一毫的蛛絲馬跡?
當真是禍不單行,當夜,涯便悄然潛進桃夭宮中,告知語柔,筱卉——被軒王放了出來。可因用刑太重,仍是昏迷不醒,所以此番便留在掖庭宮養傷。
府中一時間流言四起,軒王妃才嫁入軒王府不過數月,便已經歷王府遇刺,桃夭宮失火,菱妃小產等等諸事。光影下的竊竊私語,隨著微風搖曳,竟都吹進了守的密不透風的桃夭宮中。
「妖女?不詳?」語柔輕笑,不都說**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麼?自己從未承恩,軒王踏入桃夭宮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沒被扣上「狐媚禍王」的名頭,竟會有了這樣的謠傳?
心中卻再也無法這般輕松,面色漸漸沉如數九的湖水,這般造謠,那就是要動搖這軒王妃的地位了!
彼時庭院中一株木槿開的正好,紫花重瓣,妖冶中透著清冽。原是之瑤見院中桃花早已開敗,庭院內雖翠綠茵茵,可終究是點綴之色。于是從管家處要了這一盆奼紫,還特特挑了花開並蒂,本是圖個吉利。
卻未曾想,這也成了死氣沉沉的桃夭宮中唯一外來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