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國?」鄭多多一愣,那月國的人擄走爹爹他們分明是為了蘇國,不然幾個退休的老大爺有什麼綁架的必要?
為何綁走了卻遲遲沒有動作,若是如此,至少現在是安全的,鄭多多心思稍定。
又有一大漢走進屋子,「王二,快點,就等你呢。」
王二,此時應該說是鄭多多的‘爹爹’,滿臉都是不耐煩,「猴兒急什麼,你當下面守著的人是死的嗎?有人來早就上來通報了。」
屋內三人一起匆匆走向另一件掌了燈的屋子,鄭多多一看大驚失色,屋內所有人全都都在一處,鄭多多的祖父祖母先皇姑姑,在昏暗的燈光下,還真像那麼回事…。
「師傅。」開始沒看清楚,在角落里坐著的那個人,不正是自己的師傅嗎?
獨孤連忙將視線轉過去,角落里,一人穿著白色長衫,長長的胡子披散,與記憶中的人比較,重合,是他,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上滄桑的痕跡,再加上胡子,四十歲的人看起來竟像是六十多歲。
至少證明師傅是和父親他們在一起的。
夜深,屋里的人正在進行訓練,模仿鄭多多爹爹們的動作,鄭多多冷笑,排練的還挺仔細。
圍著行苑轉了幾圈,沒有找到任何關于爹爹他們的蛛絲馬跡,再耽擱下去,天都快亮了,鄭多多和獨孤不得不先從行苑出去。
「人可能已經被轉移到月國境內了。」
獨孤輕聲道。
鄭多多點頭,「怕是月國的野心有點大,已經對蘇國和楚國有所動作了。」
「既然這樣,我就先告辭了,月國,我們比較熟悉,先去打探一下他們的蹤跡。」
「如此,多謝獨孤將軍了。」
獨孤墨軒的嘴唇動了動,終是什麼也沒說。
「獨孤將軍,再會。」
鄭多多說完便要勒馬而去,「孟…丞相。」獨孤突然道,鄭多多回頭,「什麼?」
「珍重。」
「嗯,各自珍重。」
鄭多多急急趕馬而去,她沒有回頭,所以她不知道背後獨孤墨軒執著的眼神,一直望著她,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
她的心中此時只被一個念頭佔據,若是爹爹們都被抓了,那嫦娥…。是真是假?
回想這幾天來她的行為,好似卻有幾分奇怪,那天獨孤來府上,小樹林里的人,是誰?若是嫦娥,在跑的過程中,驚醒了君兒,然後…。鄭多多神思一滯,關鍵是現在的嫦娥是否會武功,心里有這一個想法,便更加的快馬加鞭往回。
剛進們,鄭多多還未去找嫦娥,到是她急急的迎上來,滿臉淚痕,「哥哥…。」
嫦娥趴在鄭多多的胸口,哭的不能自己,「哥哥~,哥哥~。」
鄭多多眸色微微暗沉,「小嫦娥?怎麼了。」
「哥哥,你知道嗎,皇上封湘兒姐姐為妃了。」
,這單純的丫頭,為了這件事哭成這樣嗎?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爹爹他們是在嫦娥離開以後才被抓的?
鄭多多相信蘇瑾皓一定是出于某種原因才娶湘兒丫頭的,輕輕的安撫懷里哭的傷心的丫頭,「封了便封了吧。」
孟嫦娥像是不敢置信的抬起頭「哥哥,你不是喜歡湘兒姐姐的嗎?」
「皇命不可違,現在說其他的也沒意思。」
「皇上為何要奪人所好?他明知哥哥與湘兒姐姐情投意合,為何要做這等事?」
鄭多多不希望妹妹知道這里面的事,更不想讓她知道爹爹們已經失蹤的事,她只要快樂的生活就好,「嫦娥,我與湘兒之間既無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皇上娶她,有什麼錯?」
「可是,哥哥…」
「好了,嫦娥,這件事到此為止了。」扯開話題,「嫦娥,紫鵑回來了嗎?」
「回來了,早回來了。」
鄭多多點頭,「那好,我先進宮一趟。」說完轉身便走,嫦娥急急的扯住鄭多多的衣袖,「哥哥,我和你一同進宮吧。」
「你進宮去干什麼?」鄭多多腦中的弦又崩緊。
「我一個人在府中也無事可做,想進宮去看看箐兒表姐。」
見鄭多多的臉色依然沒有緩和,嫦娥撒嬌道,「哥哥,你就讓我去吧。」
「走吧~」
坐在馬車里的鄭多多心頭千思萬緒,看著因為能出門而雀躍不已的妹妹,無比糾結,又憶起上次妹妹房里湘兒的哭泣,真是因為扎到手了?…。
「嫦娥,你就從這里去找公主,一會兒回這里就行了,我在這兒等你。」
孟嘗娥嘴一抿,「哥哥,我突然不想去找表姐了,我和你一起去見皇上,好不好?」
鄭多多微微皺眉,記憶中的妹妹可不曾這麼胡攪蠻纏,「胡鬧,御書房重地,你怎麼可以進去?」
「哥哥,你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不亂跑,求求你了,哥哥。」
「走吧。」
鄭多多壓下心里的疑慮,看你要弄什麼花樣。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在嫦娥面前,鄭多多行了一個規規矩矩的禮,看到孟嘗娥,蘇瑾皓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驚訝。
「臣女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
「愛卿回來了,可有找到師傅。」
鄭多多遺憾的搖頭,「沒有,師傅行蹤不定,我也不知他去了何方。」
一時氣氛有些壓抑,孟嘗娥看著蘇瑾皓,情緒隱隱有一絲憤怒,「皇上,你為何要封湘兒姐姐為妃?」
「嫦娥,你怎麼可以對皇上說這樣的話?」
鄭多多又有些迷茫,嫦娥來這兒便是為了這些事嗎?
「理由?自古皇帝封妃何時需要過理由?」
「可你明明知道我哥和湘兒姐姐早就情投意合了,你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蘇瑾皓看著孟嘗娥,眸子中已經有了怒氣,鄭多多拉過嫦娥,「皇上,嫦娥她年幼不懂事,望皇上寬恕,嫦娥,還不快認錯!」
嫦娥淚水盈滿眼眶,委屈的跪下,「皇上,臣女知錯了。」
蘇瑾皓面無表情,「如果沒有其他事,愛卿就請退下吧。」
從御書房出來,孟嘗娥又哭的死去活來,鄭多多看著像是受了巨大打擊的嫦娥,心中再次權衡,想起上次離開時,蘇瑾皓奇怪的話,她自然是相信的,可若如此,那嫦娥…。還有沒有第三個人?
因為鄭多多的回來,金陵今日的空氣很是緊張,傳聞,皇上封李太師的女兒李湘兒為湘妃,據說連續十日內,皇上夜夜留宿湘妃宮,百般恩寵,又傳李太師的女兒曾是孟丞相的愛人,若果真如此,皇上這樣做,這不氣人嗎?
宮里的老臣又想起,皇上還是太子時就曾搶過快和孟丞相訂婚的張家女兒,又听宮里的宮女皇貴妃娘娘柳蘇蔓也曾和孟丞相有過一段兒,這麼看來皇上的新寵,全是孟丞相的舊愛啊。
結合這些小道消息,大臣們紛紛大膽猜測,莫非皇上嫌孟丞相功高蓋主了,想壓一壓他的風頭,可如今孟丞相獨掌幾十萬大軍,再這樣的當頭壓他的風頭,當今聖上也不像這麼蠢的人,一時間各種揣測接連而至,可不管是哪種猜測,鄭多多都成了大臣們同情的對象,那麼有才又怎樣?還不是照樣媳婦兒都娶不上?幾代忠臣,混的這麼差…。所以走到哪里,都被各種同情、悲憤、不平的眼光包圍,鄭多多表示壓力山大。
晚上要偷偷注意妹妹的動向,白天要進行各種眼神拉鋸戰,鄭多多憔悴了不是一點半點,看她這副樣子,陳錦然忍不住勸道,「丞相,天涯何處無芳草,你又何必苦苦執著?」
鄭多多高深莫測的嘆一口氣,飄走了,其實是她不想和任何人說話,可是她不知道,這種反應,深深的表現出一個為情所傷的硬漢形象~
「眾位愛卿,朕看這幾日秋高氣爽、秋景宜人,秋名山上的景色定然十分優美,朕想與眾愛卿一同去游覽一番,不知各位大人意向如何?」
眾人月復黑,和孟丞相截然不同,皇上的樣子怎麼看怎麼滿面春色,春意蕩漾春色無邊春景盎然,春天來了…。
皇上都出聲了,自然沒人敢說個不字,擬定三日後眾人皆攜家眷前去游覽春色,獵獲野味,安全問題交給了陳錦然,這在別人看來是孟丞相的失寵,鄭多多卻樂得清閑。
「丞相,不如我們去喝一杯吧。」下朝的鄭多多被唐墨拉住,鄭多多想想反正沒事,又不想回府,便答應下來,坐上他的馬車。
馬車直接來到了萬花樓,不管外面的氣氛怎麼樣,這里依然是笑語妍妍,鶯啼燕語,無比熱鬧,到這里來喝酒?鄭多多有點好笑的看著唐墨。
唐墨看見突然看向自己的笑意融融的丞相,突的心神一滯,有些慌亂,「丞相,來這里放松放松嘛,走走,進去。」
鄭多多也不言語,舉步進去,一坐下,唐墨急忙填上酒,「丞相,你又何必郁悶,天下女子多得是,像丞相這般樣貌,這般家室,這般才干,要什麼樣子的沒有?何必為了一個這樣苦自己?」
看著小心翼翼說話的唐墨,他帶自己來萬花樓也確!實!‘用心良苦’,心頭一暖,人這一生的朋友,不是在順境時有多少人為你喝彩,而是在逆境時,有多少人願意為你良苦用心。
丞相臉色變好,唐墨更加眉飛色舞,忙望向外面,「姑娘們,怎麼還不來。」
「爺,就來就來,馬上就來。」
話音落,一雙女子進入,紅杏看著主座上的鄭多多,心思一震,自覺的坐在了他的身邊,唐墨眨眨眼,瞬間懂了,「丞相,你看你面子多大,花魁親自出馬了。」
鄭多多的視線望向身邊嬌羞的女子,遙想很久遠的事情,「紅杏?」
「丞相竟然知道奴婢,奴婢何德何能。」
紅杏很是開心,鄭多多執杯,「既然如此,紅杏姑娘,彈奏一曲罷。」
「是。」
優質的音樂從琵琶緩緩流出,帶著幾分小女兒的雀躍,極是好听,在這樣的環境下鄭多多會很享受,如果沒有旁邊一直說著話的唐墨的話。
在曲子與唐墨的直爽中,鄭多多總算暫時從近幾日的疑慮中解放出來,疲憊的神經也得以放松。
夜深沉,酒過三巡,鄭多多瞅瞅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的唐墨,輕輕一笑,「酒量如此,還能舍命陪君子,是傻還是仗義?」
紅杏鼓足勇氣,盈盈一拜,緋色的長裙拖在地上,像是盛放的花,「丞相,紅杏可有榮幸,讓丞相題詩一首?」
鄭多多輕笑,「有何不可?」
略一沉吟,筆落詩成,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紅杏輕笑,「能得丞相墨寶,紅杏此生無憾。」
「煙花之地,終不是長久之計,紅杏姑娘早作打算,告辭。」
將唐墨放上馬車,鄭多多步行往回走,此時已是華燈初上,街上行人有些稀少,卻也少了噪雜,多了幾分寧靜之美,鄭多多看著夜色里的金陵城,一時有些恍惚,上次如此看景之時,還有某人陪著呢,沒過多久,現在事情竟發展到這般模樣,將來還有可能更糟,一人像是深陷算計之中,行為受制,另一人像是在算計之外,完全與之無關,完全搞不清狀況,不知什麼時候能結束啊,愁緒漸起,回想近日的一幕幕,真是啼笑皆非…。
鄭多多的眼四處亂看,突然看見紫鵑從一條黑黑的巷道中出來,行步匆匆。
一愣,紫鵑這時不應該在府里嗎?怎麼會這個時候在這里?
「紫鵑。」
走在前面的紫鵑听見這聲音,嚇得一抖,哆哆嗦嗦的轉過身來,「公子。」
「嗯,你這麼晚了,在這兒做什麼?」
「沒做什麼。」
看紫鵑的表情有幾分躲閃,了解她的鄭多多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紫鵑,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沒有。」紫鵑笑一笑,只是有些勉強,「公子多慮了,紫鵑是喜歡上這里一家諸店的珠子,放不下,想把它買回去,不料太晚,別人已經打烊了。」
這麼晚?買珠子?這個理由…。鄭多多打量紫鵑的神情,恐怕再問也問不出些什麼,總會知道的,「好,回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