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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天合三部曲之一天合第十九章

俗話說人算不如天算,只是一個時辰,季春燕就變被動為主動了。這個家不但完全屬于了她,兩個女兒的心也倒向了她這一邊。林夕雲的坐臥不寧,讓她驅走了心中的陰霾,她的臉上露出了勝利的笑容。盡管林夕雲也坐在那兒,她看也不看他一眼。她主動給客人們斟茶倒水的舉動一切都顯得那麼從容自如。

這次該輪到自己盡地主之儀了,女主人和辜家老太太還有起武的大嫂一商量,念及中午大家因這不愉快的事沒有吃好,她們決定再擺一桌,讓起武和小雲把自己的父母也接過來,給遠道來的客人們重新接風洗塵。辜老太太說︰春燕你把這事兒和你弟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見,季春燕點點頭答應了。

段人道正為下一步的安排發愁,他萬萬沒想到在這次認親過程中讓自己這麼難堪、被動,被動得自己一點兒心理準備也沒有。看到燕姐沒有了初來時的憂傷,段人道心中雖然寬慰了許多,但是另一個難題又擺在了自己面前。現在林夕雲和燕姐的夫妻關系事實上已經解除了,晚上這麼多的客人怎麼安排?況且她們都是沖著林夕雲來的,自己總不能主動提出讓燕姐去安排吧!林夕雲已經成了孤家寡人,除去那罐還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見過陽光的「錢先生」,這里已沒有他寸土片瓦。自己一家人都好說,可那上門來認子的老太太該怎麼辦?怎麼想?總不能把人家和老兵父親一家人隔離了吧?其實憑燕姐的度量也不可能讓自己從中為難,可是萬一人家不領情怎麼辦?總不能讓,也不該燕姐和老兵父親從中為難!

段人道正在為這事兒苦惱之際,燕姐叫了他一聲,段人道走過去見廚房里的幾位婦女正在議論著什麼?燕姐直接將他叫到了她們身邊,並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段人道听完後也把自己的苦楚說了出來,辜老太太听後說︰小段,你說得沒錯,就是這麼個理兒。咱們可別剔頭的挑子一頭熱,人家老太太不領情倒也罷,咱們總不能用這個辦法給人家一家人分開。

辜老太太剛說完,沒想到起文媳婦大大咧咧一句話讓大家頓時開了竅。「咳——段叔,你和俺辜大娘都是瞎操心,俺說話雖然不中听,可俺也是對事不對人。段叔,你大老遠的來俺們這里給誰忙活來了?給誰忙活讓誰晚上安排。先看他咋辦?俺嬸兒剛才不是說了嘛,咱們再擺一桌,那是沖段叔你的面子,不管怎麼說來到的這些人都是你段叔的親人。拋開他咱不說,一會兒段叔你就這麼辦,然後我嬸兒就這麼辦。他如果借故出門,段叔你就這麼辦。就沖他拋棄老婆孩子這一點,咱難為難為他也不算過分。

听完起文媳婦的話,段人道覺得此人不簡單,怪不得人家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兒的,卻原來女當家人有著如此靈活的頭腦。段人道遵照她的安排進屋把女主人的意思對老兵父親說了一遍。老兵父親听後喜上眉梢立刻對大家宣布說︰好好好!听見沒有?梁子他姐說,今天咱們肯定沒有吃好!說再給咱們擺一桌,我看就這麼著吃完以後,我們幾位老人得休息了,你們年輕人扛得住我們可不成。

老兵父親的表態就如同命令,段人道趕忙將這消息告訴了還在廚房里等候的女人們。就听女主人——燕姐向屋里喊道︰起武,你和小雲去你姥姥家一趟,把你姥姥、姥爺接過來。隨著小伙子痛快的答應,段人道發現林夕雲的臉上出現了不自在的窘相。

林夕雲如坐針氈似地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正像起文媳婦斷定的那樣,他可能就是怕和兩位老人遭遇。果然林夕雲抱起那屬于他的那罐東西站起身來對眾人說︰你們先坐著,我有點別的事情,去去就來。屋里的人除去他的生母用驚疑的目光望著他,其他人誰也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大家竟不約而同地對他的舉動保持了沉默。

林夕雲剛走出這令他十分尷尬境地,段人道追了出去︰咳,我說表哥,你不能走啊,你走了這麼多的客人,你讓我怎麼辦呀?大家可是沖著你來的。「兄弟,還有事兒?」段人道知道他在和自己裝傻充愣,心里自然不痛快,心想︰還真沒看出來,這家伙還有這一套。馬上回敬他說︰表哥,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這些人可都是你的親人,大家這麼遠的路程可都是為了。!段人道的情緒隨著他的聲調把信息透露給了人們。

就在林夕雲一臉難堪進退兩難之際,老兵父親也追了出來。「志遠,你先留步,我找你還有話說,咱們找個清靜的地兒單聊。」老兵父親的話,讓他抱著那東西沒有了主張。

段人道斷定他抱著這東西肯定得去找于林母子倆,現在他的心里恐怕裝不進任何的人和事兒,唯有這壇子里的銀元和于林母子才是他林夕雲的精神寄托。「姑父,您跟我來吧!」林夕雲蔫蔫的話,竟把老兵父親帶走了。

段人道感到詫異,他是不是真把老兵父親帶到于家去?段人道想問個明白但又覺得不妥,心想,或許他們的談話僅限于他們兩個人知道,自己多這一句話反而不合適。

廚房里飄來了芳香,段人道走進屋里見眾人沒有了話題不說,還有了倦意。畢竟辜老先生和台灣來的這些客人不太熟悉,再加上語言上的不通,可能大家覺得也沒有必要相互猜測對方的話語的意思,因此上也就少了溝通。段人道就不同了,由于從小就听慣了養父、養母的滄州方言,後來又跟師父、師母一起生活了些日子,再就是滄州和衡水的語言基本上相同,所以段人道在這兒基本不存在語言上的障礙。

「鳳姨!你和我舅媽去里屋歇息一會兒,一會兒我叫您們。」然後他又對自己的岳母說︰媽,您來這屋。他看了一眼小妹程松琳,她也正睜大了眼楮望著自己,知她也有這方面的要求就對她說︰你去找燕姐讓她給你安排。程松琳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走出了屋。

沒有了客人們,段人道問辜老先生說︰您老是不是也休息一下?辜老先生說︰我還可以。于是兩個人又將話題續接在了燕姐和林夕雲身上。段人道拿起那份契約搖搖頭說︰他和我姐怎麼會是這個樣子?辜老先生嘆聲說道︰唉!她倆都是政治的犧牲品。在那年代里大人物們的思想意識都錯了位,何況咱們小老百姓?所以說亂點鴛鴦譜也就不足為奇了。

辜老先生格言般的總結,讓段人道似得了失語癥似地沒有了回話。辜老先生望著他頻頻搖著的頭安慰他說︰小段,其實你也沒有必要為你姐和他的事情苦惱、悲觀。沒準兒他們各自的生活從此以後會好起來,咱們就把他倆今天的感情破裂當做是婚姻上的撥亂反正吧!「這代價也太沉重了,林夕雲倒是如願了,可我姐,」段人道又為燕姐憤憤不平起來。

進屋來的燕姐打斷了倆人的話題,「我把小妹安排在你住的東廂房了。」燕姐說完又問他︰弟,剛才把你嚇著了吧?沒想到燕姐進屋兒把話題移到了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上。段人道心有感觸地回答︰可不嘛!到現在我還心有余悸。死人管大活人的事兒,我還是頭一回踫到。

辜老先生听後說︰人們不是常說顛倒黑白、混淆視听嗎?這次你們倆的事兒你們也體會到了,特殊時期那才是顛倒黑白混淆視听。今天若沒有林家老爺子的光顧,你姐和大雲子的事兒還真難扯清。辜老先生的話把姐弟倆說了個口服心服。

林小雲和王起武沒有把兩位老人接來,老人除了讓兩個年輕人給客人們帶來問候外,還特意讓兩人帶話給女兒,讓她萬事不要太過分。還說等他們把離婚手續辦妥以後再過來也不遲。段人道理解老人的用意和囑托,兩位老人主要是不想在這件事上給客人和女兒再添不必要的麻煩。

林夕雲果然領老兵父親去了于家,只是他在送老兵父親回來的時候走到門口沒進來又返了回去。老兵父親回來後的第一件事兒就來到兒子面前說︰梁子!你志遠表哥讓我轉告你說,他對不住你,讓你為難了,請你原諒他。段人道听後苦笑一聲回答說︰他為難我倒沒有什麼,他是在為難我姐,一個為他生育了二個女兒、伺候走了四個老人的妻子就這樣被他拋棄了。他是不是和您也訴說了他的所謂不幸?他這是在利用您的感情,他把咱們都當成了傻瓜。

老兵父親沒有和他深究這個問題,老人來到女主人面前說︰春燕,沒有你和你父母過去對你弟弟的關照,也就沒有梁子的今天,今天我也感受到了你們姐弟倆的情分。這次沒能當面向你父母表示感謝,我感到非常遺憾。孩子,你也要堅強,今後的路還長,憑你有著善良的心腸,你一定會找到稱心如意的伴侶。

還沒等女主人表態,老兵的話鋒一轉說︰還有一件事兒我想和你商量,一會兒在這兒吃完飯後,我想讓我老伴兒陪著她嫂子也就是志遠的親生母親去于家過夜。親已經認了,我想讓她們母子、姑佷之間溝通溝通,敘敘離別之情。

女主人听完老兵父親的話,馬上表態說︰叔叔!我理解,如果于家沒有準備在這兒也成,我暫且回娘家去住,雖然我和他簽了契約,在我們倆沒有履行法律手續之前,這也是他的家。女主人的大度,讓老兵父親和辜老先生紛紛點頭稱道。老兵父親說︰閨女,你哪能走,你走了,我還有你妹妹還有梁子他岳母吃誰喝誰呀?老兵父親的話把女主人說樂了。

剛放下碗筷,林夕雲就進了門,這讓大家為之一驚,「表哥,你吃飯了嗎?」程松琳的話讓他的臉上多少有了些光。段人道不得不對他的「精確計算」感到佩服,從他一進屋時起,段人道就發現他的神色惴惴不安,直到他的眼光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後,他這才緩解了自己的緊張情緒。段人道知道他心里緊張的根由,也沒太在意,再說了凡事得有個完,今後大家各走各的路,沒有必要踫到一起非得像仇人一般。

「喝水嗎?」段人道向他問了一句,林夕雲聞言如獲至寶一樣,臉上馬上堆滿了笑容。他說︰用過了用過了,我是想接老人去那邊認認門兒。段人道說︰那是應該的。燕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輕蔑的冷笑。段人道不知道燕姐是輕蔑林夕雲的迫不及待?還是為他那不肯明說的「那邊」就是于家?總之林夕雲沒有了那昨日的囂張。

林夕雲的生母——吳靜茹老人站起身來在程松琳的攙扶下走到燕姐的面前說︰閨女,謝謝你的盛情款待,我對志遠給你帶來的傷害表示道歉!然後又對林小雲說︰孩子,不管你姓什麼?不管你跟不跟你爸,你身上流淌的是你父母賜給你的血液,我也永遠是你的親女乃女乃。你爸,還有你和你妹妹,永遠是東方家族的成員,你們也永遠是我最親近的人。

老人說到這里竟然垂下了淚水。林小雲則說︰女乃女乃,我和我妹妹可都是女孩子。或許是林小雲從父母離異當中悟出了道理,也可能是她借此宣泄對父親的不滿,總之一向不多言多語的她,竟當著父親的面兒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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