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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醉眼望落英,忍飄零,又低吟【手打VIP()】

「你能殺掉善幾是因為皇甫少恆的寵愛,你能活到現在,也是因為皇甫少卿暗中派人保護著你,可是現在,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進了南涼王宮,沒一個人會在偏愛你,沒人會在保護你,因為那里他們插手不到。」齊洛幾句話,全說到了重點,那她單依緣該感到幸運,還是害怕呢。

她覺得,她該說謝謝,謝謝他的提醒和忠告。

「我根本不想在相信你們男人的話。」寒風卷起她純白的裙角,更顯得清冷,「我一信了你們這些男人的話,我失去了五年辛苦建立起來的家,二信你們這些男人的話,我失去了疼愛了五年的孩子。」她揮手,眼中水光波動,心尖就像被刀刃劃過,「你們的話根本信不得的,鐘離淵,我師兄,他說過此生只疼愛丫頭,可是現在同樣為了權利利用我。」

她說得雲清風淡,卻字字都帶著控訴,眼中卻又不見怨恨,也許有些東西根深地固後就真的不那麼容易表露出來了,「你說是嗎?鐘離淵以前也算是個光明磊落的人,可現在你們都讓我覺得惡心。」被權利迷了心智的人,她覺得惡心,「不過,我還是很感興趣,待到鐘離淵復位之時,他會給你個什麼官位,或者給你個封疆大吏,異姓王爺?」她的話明顯是在調侃他,帶著輕視。

齊洛好看的眉毛皺起,凝她片刻,道︰「你看我像貪戀權位之人?」他怔怔反問她,帶著堅決,「恩?」他靠近,她不動,依然在軟榻上紋絲不動。

「我看著你不像啊,以前他們看著也不像啊。」她語氣輕飄飄的,輕佻的話已經篤定他就是,齊洛怒極反笑,「是與不是,重要嗎?」

「關我什麼事。」鐘離靈月聳肩,笑顏燦爛,眼神卻漸漸深邃,錯開了齊洛,望著滿目雪白,低聲說道︰「依緣無悔,不管日後會發生什麼,依緣無悔!」

飄了一夜的鵝毛大雪,凌晨時分,雪停了,風猶不止,在天際漸漸泛白之時,鐘離靈月進了徐城,南涼是南北富國,果然名不虛傳,雖不及大涼的氣魄,但王宮也是精致富麗的。

宮門外,鐘離玨與一行大臣站在那,鐘離玨一身金龍長袍站在雪中,比起以往更多了一些王者之氣,眼中的陰毒也更甚。

王君親迎,還真是給夠了她這個遜帝之子了面子。

鐘離靈月下攆,迎面而去,自有宮女太監跟隨在其後,她拒絕摻扶,徑直沿著青石磚路走下去,這是她選擇的路,必須由她自己走下去。

「公主路上辛苦了。」鐘離玨一臉善意與笑意,卻只有鐘離靈月知道那笑意善意掩藏下的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斷的心意。

「靈月參見王上。」

王上親迎,既然他給了自己這個榮耀,鐘離靈月自然也不會給人留下什麼話柄。

她雙膝跪下,匍匐在他腳下,喚著萬歲萬萬歲。

鐘離玨見狀,大笑一聲,躬身去扶起她,低聲說道︰「師妹真是有本事,今兒登堂入室,明兒是不是要朕的這個王位。」

「王上哪的話,靈月怎敢,王上這話也不怕折了靈月的福。」她嫣然一笑,面上明明春風拂面,語氣卻輕蔑冷漠。

男人啊,永遠將權位看得比任何都重,單依緣覺得這一生已經見識夠了。

所以—鐘離玨

我要你的命!

善機臨死時說過,是鐘離玨引見自己見的皇甫少恆,也是他教善機如此去對皇甫少恆建議的,目的就是一個,就是見不得她好,就是要她痛,罪魁禍首就是他——鐘離玨,所以她,放不過他!

星玉殿,鐘離靈月以後在這里的宮殿,如果也算是個家的話。

听說也是鐘離玨親自安排的,挨著他的主殿—星辰宮很近,這是就近監視嗎?

後來,殿中又添了兩個宮女,幾個小太監,宮女一個叫香雲,帖身伺候她的,還有一個在後廚幫忙,她也就沒怎麼記住名字。

是夜,月如書般籠罩著大地,森冷的聲音透過屏風響徹整個內殿。

「好師妹,告訴師兄,為什麼要出現在這里。」鐘離玨邪氣的聲音帶著淡淡的殺機,一手扯著她的長發,將她按抵在牆角,「亦或者,你可以告訴師兄,我們的大師兄在哪里。」他威脅,眉冷冷一挑,魅眼透出危險的氣息,唇邊勾起一抹沒有笑意的淺痕。

鐘離靈月眸子一抬,對上他的眼目,嬉笑一聲,「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嗎?」鐘離玨又將手上的力量收緊幾分,他才不會憐惜她,他此生最見不得的就是自命清高的女人,揪緊她的發,警告道︰「師妹不要給我出什麼妖蛾子,我可不是鐘離淵會隨你的性子。」

鐘離靈月放肆的大笑,「王上,靈月真怕。」

「知道怕就好。」鐘離玨聞言,陰美的臉龐閃過一絲森寒之氣,冷聲道︰「師妹,記住師兄今日的話,好好給我呆在這兒,不然我會讓你在嘗一遍失去那孩子時的痛。」

她毫不示弱,回眸一笑,說︰「你有那本事?」她的孩子在大涼皇宮,那里有他們的父親皇甫少卿,就任他在有本事也傷不了那三個孩子分毫。

「師妹,師兄善用毒,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傾身而來,在她耳後輕道,鐘離靈月轉身將身邊香案上的玉瓶向他砸去,可鐘離玨側身躲開,反手拍拍袍領,得意道︰「師兄從來說到做到,師妹。」

江夏

雪,下了足足一天一夜,芙殿內,暖爐將殿內燻得暖暖的,以至于嘉寶可以光著腳在地上踩來踩去,「小祖宗,不冷嗎?」郭太後睜開眼楮,就看見小人在殿內跑來跑去,宮女跪了一地,嬤嬤們追在她身後,伺候她穿衣,每日起床必是要將殿內搞得人仰馬翻才罷休,郭太後也後悔當初怎麼就迷了心竅,被她那幾滴眼淚騙了。

「皇女乃女乃,父皇打我,你帶嘉寶走。」

「皇女乃女乃,父皇不要嘉寶了,你要嘉寶吧。」

可當她去到思玉殿,卻明明听見是這個小祖宗盛氣凌人的叫喊,「我在也不要跟父皇呆在一起。」

所以是你不要你父皇的吧。

「娘娘,陛下過來了。」

郭美月起身,下床,「知道了,準備早膳吧。」

「是,娘娘。」

這些日子,這芙殿里的宮女,嬤嬤們倒是忙了起來,小公主現在住這里,就連皇上也每日必過來請安,外加解決早膳,兩位小皇子也是。

郭美月嘆了一氣,也不知道是托了這小祖宗的福,可以每日見見自己兒子,孫子,但是卿兒最近的心情是越發陰晴不定起來。

前日還無緣無故將少錦調往南寧駐守,堂堂一個親王竟然要去守一個邊陲小城,朝堂嘩然,甚至還有為錦王不服的,還有個大臣說了句不服之話,就被皇甫少卿貶職出了皇城。

御書房外,皇甫少錦已經跪了整整一個上午,晌午又是風雪最大的時候。

皇甫少逸端著飯碗站在門外張望,看著一桌山珍海味發愁,「王爺,你最喜歡的蜜汁火方。」馬德順將菜擺上桌,皇甫少卿倒是一副悠然的飲酒吃菜,「外面還跪著一個王爺,去做個錦王喜歡的菜來。」

馬德順收笑,喏喏的望向皇甫少卿,「陛下,這…錦王殿下已經跪了好些時辰了…這晌午風雪正大…錦王…」

「要不你也跪出去?」皇甫少卿挑眉冷道,又看向皇甫少逸,「今兒你不是陪我用午膳的嗎?」

皇甫少逸無奈走過去坐好,欲開口卻被皇甫少卿打斷,「求情,免談。」

「皇兄,其實不將小六譴出去也行,反正知道那件事的,也就我們。」他小心翼翼的低聲說,皇甫少卿的臉色果然沉了下來,冷聲叫退馬德順,才說︰「他暗中幫曹家那些事,你以為真沒人知道,曹品武,單小堇…」

皇甫少逸垂首,其實小六跟單小堇的事,皇兄早就知道,只是一直隨著他們,他也不干涉,反正他的心思從來就給過單小堇,包括玲兒,他也知道皇兄願意認下這個啞巴虧,也多是為了保全小六,現在他要動曹家了,自然不能將跟曹家牽扯不清的小六留在這里,也是為了讓他免受牽連,曹家之罪,事發後必是牽連甚廣的。

「皇兄,真要動曹家了?」皇甫少逸問道,他是覺得有點心急了。

皇甫少卿覺得在不將曹家連根拔掉,他可能真的要失去單依緣了,如果不將這里的事處理得妥妥當當,他就沒有更多心思去南征,所以他必須抓緊時間除掉曹家。

「她已經入南涼王宮了。」他輕啟唇,帶著擔憂,可皇甫少逸卻坐不住了,大喊一聲︰「還管她做甚!」

他坐到皇甫少卿身邊,將筷子一扔,道︰「孩子是她不要的,後位也不要,你,她也不要!你還要她來做什麼!」

皇甫少卿沉著臉垂下頭,道︰「說到底,是我錯在先。」如果不是他先錯,那也許不會也後來她所受到的苦難。

「反正我現在是不把她當嫂嫂的。」

皇甫少卿抬眸,與他對視,兩人眼中都是莫明的情緒。

他見過那個女人最深情的臉和最單純的熱情,以往,在千萬里的戰線上,風雪或是烈日,絕望還是殺戮,是她給了他永悔改的信念,死生不渝…所以,不管她,不可能,忘記她,更是做不到。

「馬德順,去將錦王請進來。」皇甫少卿說道,皇甫少逸又給自己盛了一碗飯,又將面前空碗盛滿一碗,在書房的銅爐中,不時傳來木柴燒焦斷裂的劈啪聲,皇甫少卿平靜的看著窗外,凜冽的寒風卷起枯葉,天空是濃重的灰色,雲層厚重,低沉而陰郁。

皇甫少錦還是跪在他面前,他低頭,喃喃自語道︰「皇兄,對不起。」

此刻,書房只三人,氣氛卻是蒼涼沉默的。

「小六,去吧,不要在想江夏的一些人了,等皇兄處理好這里的事,你就回來。」不要在想單小堇了,「那個女人遲早會害死你,皇兄不想看著你死。」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很多都是為了他們,他的孩子,他的兄弟,他不想他們受到一點點傷害,做為兄長他是無愧的。

「皇兄,弟弟求你一件事。」皇甫少錦眼中泛淚,皇甫少卿卻先他一步揮手,「沒得商量,朕留不下曹家任何一個人。」

皇甫少錦沉重的閉上了眼,「那玲兒…」

皇甫少卿沉默,好半晌才說︰「少錦,為什麼這麼多年我不揭穿。」他搖頭,愧對于皇甫少卿,惟有男兒淚在滴滴掉落,「因為你是我的弟弟,你長在我身邊,當年你與她是怎麼回事,皇兄比誰都清楚。」

皇甫少逸嘴角艱難的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話,看來,確是什麼事都瞞不過皇兄,滿以為這些年他與少錦瞞得滴水不漏。

「少錦,她配不上你,醒醒吧。」皇甫少卿語重心腸,稍許嘆息,繼續說︰「事後,我會讓人將玲兒送往南寧。」

「謝謝皇兄!」皇甫少錦叩頭謝恩。

「好了,坐下吃飯。」皇甫少逸上前扶起他,笑道︰「一定是餓了,跪了大半天了。」說著,將剛盛好的飯推到了他面前。

皇甫少卿點頭,示意他趕緊吃飯,好象就是習慣了一樣照顧他們,很多年前,有單依緣在的時候,她也總是這樣,每天必是要看著他們吃完飯自己才肯動筷的。

月漸高升,夜色已濃

今年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皇甫少卿靠著軟枕,似乎倦極了,門就是稀出一絲縫,吹進來德喊風也是冷極的,「什麼人?」

嘉寶紅著鼻子,喏喏的叫著他,「爹。」

馬德順牽著小公主,看到皇帝嘴角邊隱隱浮起來一絲笑意,很淡,卻整個人都柔軟了下來。

「不是不理爹了嗎?」皇甫少卿睜開眼,看著面前的人兒。

嘉寶搖著頭靠近他,小鼻子紅彤彤的,鼻涕掛在那張俊俏的臉上,著實可愛,「皇女乃女乃說嘉寶不听話,也不理我了,皇兄他們也說我不听話,也不理我了。」嘉寶可憐西西的說著,越發邁著小步子靠近他,小手指輕輕的劃著他的手背,一副委屈的樣子,問他︰「爹,嘉寶是不是真的不听話?」

「恩。」

「啊?」嘉寶明顯被他的這聲‘恩’嚇倒了,兩只小眼楮也越發通紅,眼淚隱隱若現,「嘉寶沒有,你們—不—要—不理—嘉寶。」

皇甫少卿嘴角笑意更甚,一手將人抱進懷中,「不是不理你。」又開始哄她,「你是不是又鬧皇女乃女乃和你兩個哥哥了。」嘉寶想了想,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她知道不能把自己將皇女乃女乃的胭脂全抹到牆上的事說出來,也不能把她朝哥哥們的衣服上抹癢癢粉的事說出來,「我沒有啊。」她攤手,一臉天真無邪。

皇甫少卿挑唇一笑,反正他是不信她那句沒有,「以後乖點。」

「好吧。」

這個冬天,又陰又冷

香雲從內殿走進偏殿,「殿下,尚書齊大人求見。」

鐘離靈月緩緩抬頭,現在也就齊洛偶爾來看看她,她呆在這里,除了香雲,多是十天半月見不上旁人的,「請他進來。」

待齊洛進殿,她也從貴妃榻上起來,披著長紗走下殿來,盈盈一笑,「齊大人陪我去殿外坐坐。」

「榮幸。」齊洛有禮的側讓出位置,等她先過,恭敬的跟在她身後,殿外,一片蠟梅花下,兩人都太沉默,也顯得落落寡歡。

一杯香茶,他慢慢品嘗,她拾起銀簪將梅花瓣輕挑出白瓷杯中,「這個冬天,蠟梅開得格外好。」

「去年這個冬天,你在哪里?」齊洛席地而坐,擺弄完自己的袍角,看著她,等她開口。

去年的冬天?她好象也是站在這樣的花下,他們十指相纏,他說,忘了吧,緣兒,我們重新開始。

還有,澈兒還在,皇甫少卿,將澈兒留在身邊,做自己的義子,當時的她嗤之以鼻,想當初,如果她答應了呢……

鐘離靈月沉默不語,卻捏緊了手中的杯子。

「不想說就算了。」等待半天的齊洛見她不語,臉色微變,就不在勉強,自顧自道︰「去年冬天,我在塞北,那里有我的家。」

「你的家,不是應該在南陽嗎?」鐘離靈月抬眸疑惑的問道。

「十六歲我便去了塞北陵關。」在那里,他一切重新開始,不在依仗齊家聲威,在那里他只是齊洛,短短數年間,他就壟斷了塞北近半成的商業,從此蠻荒之地繁榮興盛起來。

陵關也因此也被世人稱為小江南,隨後他又在南涼建立起上百間銀號。

因為富可敵國,又掌控了南涼的經濟命脈,所以就算他與鐘離淵私交甚重,鐘離玨也拿他沒有辦法,還得當財神爺一樣供著。

「那里很美。」他的話輕而巧,又帶著邀請,誘惑她,「我想你會喜歡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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