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九十八章 疏簾淡月,寸言難盡[手打VIP]

此時,宵秀宮,內殿

「她為什麼還沒死!為什麼!」單小堇幾乎是吼出每一個字,她的憤怒已經到達了頂點,「叔父,你告訴我,單依緣為什麼還沒死!」

曹品武一臉凝重,說︰「還不是時候,前有皇甫少恆護著,後有皇甫少卿保著,不好下手,現在卻根本找不到她的蹤跡。」

單小堇陰冷一笑,「我沒想到她竟然還是南涼的公主,不過,你告訴鐘離玨,要想與曹家繼續合作下去,單依緣就不能活著。」

曹品武點頭,又問︰「你當年與她同在忘憂峰也不知?」

「我如何知道,那時候小,她就叫的單秋白師傅…也難怪,那個老東西如何偏愛她,原來如此。」單小堇冷哼著,這時她的帖身侍女進了來,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等听完侍女的話,她叫退曹品武。

吩咐侍女道︰「請他進來。」

宵秀宮,秘道中,燭光隱隱,透著森冷。

「你為什麼不顧我們母女?小錦。」單小堇淚水漣漣的質問面前的人。

皇甫少錦冷酷的唇角﹐稍縱逝地掠過一抹淡笑,「是我不顧你們母女嗎?」明明是你單小堇不要他皇甫少錦的,這些年來他還要如何顧及她們。

「那你是在怪我當年嫁給你皇兄是嗎?」她聲淚俱下,可皇甫少錦抿緊的唇,冷肅的面孔看不出任何表情,「是!皇甫少錦,當年就算是我負你的,可是鈴兒是你的親骨肉,難道你就要看著日後單依緣回宮,我與鈴兒在這皇宮中無立足之地!」

「不要在說了!別在用鈴兒來要挾我。」

「我要挾你?」單小堇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皇甫少錦我要挾你,當年,我懷著鈴兒時,你在哪里,我找不到你,我才多大,我又有什麼辦法!」單小堇緊拉他的袍領,眼中帶怨,「我爬上了你皇兄的床,你怨我恨我都是應該的,可是鈴兒呢?她還那麼小,如果讓人知道她的身份,她會死的!小錦,我們的女兒會死的!」

皇甫少錦心中越來越厭煩她了,這些年她就用鈴兒要挾他做了那麼多他不願意做的事,暗中助曹家消滅朝堂上的對手,甚至後宮那些得寵的後妃,現在她又想要他派人殺死單依緣,他是單依緣從小帶大的,他做不出來,少錦皺起眉推開她,「嫂嫂對你夠不成威脅,連皇兄現在都找不到她。」

「如果找到了呢?」單小堇眼中陰狠,她是什麼什麼時候變成如此凶狠的,皇甫少錦心中那個清澈的女孩現在怎麼會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不知道!」他越來越不耐煩,皇甫少逸警告過他不要在來這里,不要在跟她又任何瓜葛,可是她就是有辦法讓自己牽念,就像她只讓人將鈴兒生病的消息送到錦王府,他就著急不已。

「新都就快建成了,到時候我和鈴兒都會被他丟在這里。」單小堇從身後圈住他的腰身,「少錦,我求你了,不要這麼對我,不要這樣。」她哭著哀求著他,皇甫少錦別開臉,眉頭深鎖。

「你想我幫你?」

「是,師兄知道這樣你會很危險。」鐘離淵苦笑,「丫頭,師兄有些自私,可是…」

「我答應你。」單依緣冷然的應下他的話,只要能進南涼王宮,就算是刀山火海她也願意跳下去。

半晌,鐘離淵注視著她才開口︰「丫頭,你想好了?」

「恩,沒什麼可想的,我…只想為澈兒報仇。」

這時,齊洛走進了院中,開口道︰「徐元春給你的回信。」

鐘離淵起身,接信,撕開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開始看,單依緣獨自走了出去,齊洛也跟著她走了出去。

「單醫師,請留步。」齊洛在她身後輕喊。

單依緣回頭,「有事?」

齊洛點頭,笑顏在陽光下更加明亮,他說︰「單醫師你要進南涼王宮?」

單依緣不點頭不搖頭,只看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听到了你和你師兄的話。」他直言不諱,「是嗎?單醫師。」

「齊公子,你是任何認識我師兄的?」單依緣答非所問,又靈巧的將問題丟給他,齊洛一步向前,撇撇嘴﹐勾出一抹諷笑,「我該如何回答你呢?」

單依緣淡笑,僅僅是微微頷首,道︰「齊公子,我記得我在沛城見過你一面,可為什麼依緣覺得不止一次見過齊公子。」

「我們在忘憂峰相處過半月,不算嗎?」

「確實。」她也不想繼續追問下去,見過一面亦或更多,對她而言也沒什麼更多意義。

月上中天

步出院林,月光映照在碧波池上,回射于石壁蕩出一片水光,搖曳的波紋如鐘離淵現在內的紊亂,齊洛搖著扇跟在他身後,「我沒有想到你這麼狠,連這招都能想到。」

「她也是姓鐘離的,南涼的生與滅她也有責任。」鐘離淵神色凝重,道︰「說我狠也罷,說我自私也罷,我問心無愧。」

「真的無愧嗎?」齊洛手搖折扇,緩和語氣,「權利是男人的第一追求,看來是真的。」

「齊洛,你就沒想過手握權利嗎?」

齊洛搖頭,權利麼,齊家以往的權利小了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及人臣,可最後結局卻是令人唏噓不已,還不如就像如今這樣做點小生意,游歷山水間逍遙快活的好,「我今兒站在這,也只是念及你我昔日之情,我才插手進來。」

昔日之情,多年前,齊洛游歷過南涼都城結識了當時還是皇子的鐘離淵,兩人一路同行,志趣相投,最後兩人又結成了異姓兄弟。

「以往听你說起你的小師妹,我原以為她會是一個例外,沒想到啊。」齊洛失笑︰「你的小師妹還是不及權利。」

鐘離淵也笑了起來,笑得悲涼,「齊洛我也想像你一樣,輕松過每一天,可惜不行。」

齊洛點頭,贊同他的話,「所以,你的小師妹以後由我來照顧,好嗎?」

鐘離淵僵楞片刻,艱難的扯了扯唇角,「齊洛,你—說—什麼。」

「鐘離淵,我喜歡上你師妹了。」

最近,單依緣學會了發呆,等待是最令人傷神的,一個人靜靜呆在院落中時,她會想起很多事,然後所有的片段一閃而過,她抓不住,就算在努力的去想也想不起來,花下,她嘆息佇立,輕指一踫,落花如雪般飄落下來,紛紛揚揚,無聲無息,落入地面,落入池中,雨也像斷線珠子般落下來,「下雨了,會著涼的。」

回眸對上那雙黑曜石般的澄目,「你哭了?為什麼哭?」溫柔的聲音沁入心中,單依緣伸手去拭,剛才有一種錯覺,就像皇甫少卿站在自己身後,問著她不怕著涼嗎,所以眼淚也落得特別快。

「女人的眼淚如果不男人看見,流了也是白流。」齊洛的話語很輕淺,帶著淡淡的玩世不恭,卻又沒有任何輕薄之意,單依緣凝著他,「那依緣該哭給誰看?」

齊洛仰頭想了想,說︰「皇甫少卿?皇甫少恆?甚至鐘離淵,可是他們好象都是愛權之人,而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我,很幸運,我不是一個愛權之人,所以你的眼淚對我很受用,既然我看見了你的眼淚,好吧,你可以說出你的一個願望,我會滿足你。」

他的話令她心中一促,「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齊洛仰首,笑道︰「為什麼我不能知道,而且這些又有什麼不能讓人知道的。」

單依緣一時間怔茫不語,直覺告訴她,眼前男子絕對不是普通人。

齊洛覺得自己被她看穿了,但是又有什麼好隱瞞的呢,「我見過你,在你見過之前我就見過你。」

單依緣從怔然中醒轉,道︰「什麼時候?」

「在沛城少王府你見過我之前,我就見過你…。聖武十六年,在皇甫少卿去沛城的第一年,在少王府門前,你還記得那個抱著你的腿要饅頭的小乞丐嗎?」

單依緣的眼神已經告訴他了,她沒有想起來,果然,下刻,她搖頭。

齊洛不急不緩,說道︰「慢慢想,那時我也不過十一,二歲的年齡,一身襤褸,與現在確實相差甚大。」

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單依緣也不想勉強自己去想,「堂堂南陽齊家的大公子?乞丐?你讓我如何相信?」

齊洛自己也不相信,那年他不過與人打賭,友人說少王府王妃菩薩心腸,一進沛城就听男女老幼都在稱頌這位王妃,但是他齊洛並不相信這世間竟有如此的人,就與友人打賭,想要見識下這位菩薩王妃。

結果就有了他喬裝乞丐在少王府外乞食那一出,果然,單依緣與丫鬟出現在眾乞丐堆里,任一身華衣染髒,雙手也被搶食的乞丐抓得一手紅痕,她也不急不怒,還叮嚀著︰慢點吃,吃完還有。

「不信就算了。」齊洛也不想多解釋,只能這樣說。「明兒就走了,陪師兄喝一杯吧,丫頭。」鐘離淵走進院中,手提著一壺酒,單依緣本站在亭下,見他來了,只看著他,許久才微笑著點頭,「我不飲酒,你又不是不知道,不過還是陪你吧。」

說著,接過他手遞來的酒壺,又側身將他讓進亭中,等坐好,又主動將他杯中倒滿,「酒傷身,少喝點。」

「丫頭,其實你什麼都知道,也都懂,可為什麼願意?」鐘離淵在來這之前已喝了不少,這時醉眼迷離的看著她問,「你恨不恨師兄,明明那麼危險,我還是要你去,恨不恨我!」他將恨字咬得很重,可單依緣卻低垂下頭,說︰「依緣謝謝師兄讓我有機會進南涼王宮。」

「為什麼啊!丫頭。」鐘離淵突然拉住她的手,「為什麼你眼中就是沒有師兄,只要你說不去,我不會勉強你,可你為什麼要這樣來傷師兄的心。」他指著自己的心,「丫頭,師兄喜歡你,師兄不想傷你,你還是走吧,回大涼,回到皇甫少卿,皇甫少恆身邊都好。」

「你醉了。」單依緣將他的手撇開,可鐘離淵卻欺身向她襲來,單依緣旋既使盡全身力氣將他推開。

「你真的醉了!」她的語氣有了怒意。

鐘離淵睇望她清冷的眼,自己眼底也起了一絲哀戚,「丫頭,你已經開始討厭師兄了嗎?對不起,可以原諒我嗎?」真可笑,他們一個個利用自己,傷害了自己之後,全都想得到她的原諒,她的原諒很值錢嗎?男人得到權利前不顧對女人的傷害,得到權利後卻又想江山女人兼得,世間難道真有這等好事,女人就活該被你們傷害,被你們負,被你們欺騙。

單依緣冷眼看著他的狼狽,「你只是我的師兄,如果說這些,就真的多余了。」

鐘離淵听後,果然嘴角的笑意更加諷刺,只是師兄妹,他又何必如此在意,他助她進宮報仇,他利用她遜帝之子的身份進宮分散鐘離玨的精力,大家也只是互相利用而已…多說真的是多余的,看來,從來都是他自做多情的。

南涼,都城—徐城

「皇兒,你是如何想的。」崔芳兒姿態悠然的斜倚在貴妃榻上,宮女低頭為她垂著腿,「要讓她進宮嗎?」

「為什麼不。」鐘離玨揚眉,邪氣一笑,「那個廢物費那麼大勁找來那死丫頭,難道我不讓他們把戲演下去?」他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母後,那廢物不是我的對手,就算找來那死丫頭,還有齊洛,兒子也不怕他。」

崔芳兒好看的柳眉一挑,紅艷欲滴的指甲劃過琉璃杯沿,「那便讓她進來,我倒要看看那妖婦所生之女能有幾分能耐。」

「來人啊!」鐘離玨朝著殿外道,侍衛進殿跪下,「立刻替朕草擬一份聖旨,宣告天下,就說朕已尋得遜帝之女,即日冊封為我南涼臨真長公主。」說罷,鐘離玨自顧笑了起來,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有點意思了。」單依緣身後有皇甫少恆,皇甫少卿,還有個鐘離淵,這個游戲真是越來越好玩了,不過他倒是真沒想到那死丫頭竟然會是鐘離水月的女兒,南涼王位的正統繼承人。

「這個徐元春是那邊的人吧。」崔芳兒粉面露出殺意,鐘離玨點頭,說︰「他先暫時動不得,他那十萬徐家軍是個威脅。」

「這種人,牆頭草,早該殺了他。」崔芳兒陰狠的說道,鐘離玨點頭應合。

踏上馬車,她不在叫單依緣,來接她的人,恭敬的稱她為臨真公主,她還有另一個名字︰鐘離靈月。

別院外,齊洛一同上馬,回望那雙疑惑的清眸,笑說︰「南涼國君封我一個尚書之位,我也是那個護送公主進王城之人。」

她微微頷首,道︰「那就辛苦齊大人了。」

想必又是別院中那人放進王宮的一步棋子。

車簾放下,她知道自己將進入到一個困籠中,那里沒有人會真正的幫她,只能靠自己,那里很危險,籠外都是猛獸,一個不小心他們就會撕裂籠子,然後進到籠中咬死她,她會死得很難看。

路至古杭城,行程已過半,齊洛吩咐就近選間客棧投宿。

頭天午後乍雨還晴,一陣倏來即去的驟雨,浸濕滿園落花,齊洛包下了整個後院,獨她一人居住。

清晨,她出了房門,便被眼前的銀白眩得睜不開眼,好一場雪,昨個兒都還是一場細雨,今兒就一地銀白了,到處都是白,再借著初落山的太陽紅光,那片單調的銀白也變得瑰麗多彩起來,恍若夢中,深深吸一口氣,冷冽的空氣,夾著不知名的冷香,一直冷到她心里去。

院中還有一人,似乎是在等她吧,畢竟這後院只她一人居住。

「齊大人是在等我?」鐘離靈月上前,只見齊洛睫毛顫顫,臉上倦意濃重,卻對她還是笑吟吟的,「公主休息好了嗎?」

「很好。」她旋轉身坐上亭中軟榻上,一副嬌媚姿態,單手托著半張俏臉,不過齊洛見她的臉色確實比起起程那些日子好了些,臉色也有了些血色,淡色的嘴唇也變得嫣紅,「齊大人,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徐城?」

齊洛卻道︰「你現在離開還有機會…我可以。」

她截話道︰「我為什麼要離開?」話語輕淺,帶著玩味,「給我個理由。」

「你不適合王宮。」他給的理由很簡單,也很充分,她單依緣從不是奸險之人,而需要在王宮的人都是成精之輩。

「你知道我的過去嗎?」鐘離靈月昂首看他,眼中帶著自信,「我一嫁,嫁給了大涼皇帝,二嫁,嫁給了西涼王上,我單依緣好象跟皇族之人特別有緣分,後來又知道自己竟然還是個遜帝之子。」她笑出了聲,那笑卻極其諷刺。

她的自信如此而來,可齊洛卻看不出她眼中的歡喜,卻捕捉到了她眼中轉瞬即逝的悲傷。

「你既然知道我那麼多事,那你也一定知道我是如何對善機的吧。」鐘離靈月側過頭,正對上他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齊洛當然知道,他也覺得手段很殘忍,可那也是活該的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