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酒吧第27號包間。
頌妝開門進去,迅速掃一眼全場。昏暗的房間內聚集了七八個男女,都是西大校友,大多是見過的。
「頌妝!」靜敏撲過來給了頌妝一個大擁抱。
「咱們的大才女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比頌妝高兩屆的姜軍一臉嘻皮地起哄,「遲到兩小時,罰酒一杯。」
英語系的李詩立即響應,為頌妝端來一杯滿滿的冰啤。
頌妝接了杯說︰「公司加班,讓各位久等了。」然後按規矩一飲而盡。
「還是靜敏學姐面子大。以前我們三催四請也不見她影子。」李詩擠眉弄眼地道︰「現在只差一個人了。」
「是還差兩個人才對!」靜敏笑容可掬地補充。
「原來不止一個人給我墊底呀!」頌妝開心地笑。
「一個個都說自己忙,實際全是遲到大王!」靜敏責備道。
大家一哄而笑。
「我敬各位一杯!」頌妝倒滿一杯,飲盡。冰涼沁心的啤酒順喉而下,很過癮!
熱熱鬧鬧地干上一杯,距離拉近不少,大家往沙發上一坐,亂七八糟地聊起來。
「靜敏,不是說你老公也要到場的麼?該不會遲到大王就是你老公吧?」姜軍說完,白秋也叫起來︰「是呀!是呀!怎麼不見最重要的人物呢?」
「他有急事臨時飛回北京,下次再見。」靜敏再三解釋,轉向頌妝︰「听說,你進了安越國際?」
頌妝點頭,「真是沒有秘密。」
「頌妝,你這回進的可是一家了不起的企業,發了財要請我們吃飯才行!」李詩打趣道。
「什麼企業了不起到連咱們英語系的系花也要開金口稱贊?」門口傳進極耐听的中性聲音。姜軍領著幾個人一擁而上,將來人堵在門口,笑鬧著不讓進。
頌妝抬頭,不禁呆了呆,站在門口的分明是方亦杰嘛!豎領粉紫色襯衫,灰黑色休閑褲,純黑漆皮尖頭鞋,洋溢著無限活力,與平日模樣不盡相同。
「哇!原來靜敏學姐說的遲到大王是你呀!幸會,幸會!謝謝你順道送頌妝回家哦!」白秋從座位上蹦起來,刻意加重了‘順道’兩字,盯著一臉驚訝的頌妝,不住偷笑。
靜敏向方亦杰打了個招呼,「方亦杰——遲到大王,自罰三杯!」
「師姐都開口了,我認罰!」方亦杰爽快地走到桌邊取酒,滿臉堆笑地舉杯,「看著啊,我喝了啊!」
「方學長,你是哪一屆呀?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白秋問。
三杯下肚,方亦杰一陣大笑︰「我呀?插科打諢、丟西大的臉,哈哈!」
姜軍跳出來反駁︰「你還插科打諢?別忽悠小學妹了。」
頌妝在安越國際就職,靜敏並不是最先從白秋口中得知,而是听方亦杰無意間提到。她看出頌妝很驚訝,便做了說明︰「那時在西大,他叫方杰,不叫現在的名字。」
「啊?他就是被學校開除的那個……」白秋心直口快,說到一半又覺言辭不當,尷尬地停下。
「所以我說是丟西大的臉嘛!」方亦杰朗聲大笑,坐到沙發轉角處,雙眼對上頌妝。
「白秋,你知道他被開除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嗎?」李詩捂著嘴巴狂笑,連帶將頌妝的興致也勾起來。
「不是因為打架嗎?」白秋傻傻地問。過去,她只听說學校有個很牛的經管系才子,姓方,因為打架被學校開除,那是西大建校為止,唯一個因為打架被開除的學生。
「打什麼架呀?你看他的樣子像打架的材料嗎?」李詩吃吃地笑,拆穿道︰「他是給多位博士生當槍手寫畢業論文被校方發現才被秘密開除,對外聲稱事因是打架。」
本科生寫博士論文?而且還是替多位寫!真不是人。
白秋大贊一聲︰「真牛!」
就連頌妝都忍不住向方亦杰投去刮目相看的目光。
「牛的還不止這些。人家前腳被西大開除,後腳就被哈佛大學商學院破格錄取!」姜軍不忘添油加醋。
「別听他們胡扯,我也就是被逼無奈。」方亦杰打斷幾人對話。
「方學長,別謙虛嘛!是吧,頌妝?」白秋有意無意地在兩人間看來看去。
靜敏倒了杯酒活躍氣氛,「來來來,為咱們今天的重逢干一杯!」
于是,眾人鬧哄哄地又干了一壞。
白秋湊到頌妝跟前耳語︰「這位方學長不錯,好好把握。」
「你想到哪里去了?」頌妝惡瞪她一眼,起身沖大家道︰「失陪,去下洗手間。」
頌妝剛走,白秋沖方亦杰來了一句︰「方學長,以後咱們家頌妝就交給你照顧了。要是她有半點委屈,我饒不了你!」
「讓她加班算不算?」方亦杰哈哈地笑起來。
「我個人不介意你再‘順道’送她回家。」白秋意有所指。
靜敏據此猜測出七八分,走出房間,截住往回走的頌妝,拉她一起坐在廊椅上,「頌妝,我有話對你說。」
「學姐請講!」西大是國內有名的高等學府,校友間素來講究學屆身份,頌妝自然也不例外,更何況靜敏是她在西大來往最密切的人之一。
靜敏想了想,問︰「知道今天還有一個要來的人是誰嗎?」
「誰?」
「子西回來了,你不知道?」
不論是在哪里听到這個名字,頌妝都會難受。她的確是深愛于子西的,除此之外,別無解釋。「我知道,而且已經見過他了。」
「還愛他,對嗎?」
頌妝苦笑。她所體會過的愛情並不幸福。
「據我所知,子西至今還單身。你應該知道,以他的學識才干乃至身家樣貌會有多少女生追求他。我想,他並不是不愛你,可能他有什麼說不出的苦衷。」于子西本科畢業于中大,後來考進西大研究生院,與靜敏同級。在他與頌妝二人中,靜敏先認識他,對他的人品很自信。
「我不是一個可以愛到拋棄自尊的人。」頌妝知道靜敏心意,但要讓她委屈低頭,難。
「這些年,我們見面不多,一想起你,我就心疼。不管怎麼樣,你應該有所決斷,總不能一直這麼拖下去。就算無法重新接受子西,也應該放了你自己,然後放開眼光,看看你身邊的人。」靜敏頗費苦心地拍拍頌妝的肩膀,留下頌妝對著空空的走廊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