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敏舒回到宮中,已近黃昏,皇城內外籠罩在金色的夕陽下,威嚴、肅穆、高貴、冰冷。請使用訪問本站。走下轎輦,宋敏舒回到離開八月有余的雲陽宮,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涌上心頭,驅散了入宮時的不快。走進那寬闊的寢殿,宋敏舒二話不說,月兌下鞋子爬上床,抱著小豬抱枕坐在床上,看著隨香隨緣收拾寢殿的忙碌身影,心中對回宮的排斥突然就釋然了。
**徵走到雲陽宮外時,宋敏舒剛用完晚膳,正在挑剔御廚的手藝差了,埋怨吃來吃去都是這麼幾個菜色,毫無新意。隨緣安慰宋敏舒宮里不比皇莊,不能像在皇莊中時不時找人弄點新鮮東西嘗鮮,即便用自個的銀子也不成。听到這里,**徵夠春一笑,走進雲陽宮。
「奴婢參見皇上。」
宋敏舒回頭就看到一身明黃龍袍的少年走來,大半年不見,**徵又長高了不少,俊美的小臉上皇者威嚴日益顯現。
「皇上哥哥怎麼來了,舒兒還沒來得及去紫宸宮給皇上哥哥請安。」
宋敏舒說話的同時向**徵行禮,隨即有宮人上前服侍。
「朕看舒兒在皇莊過得不錯,一回宮就挑剔宮中吃食。」
「有皇上哥哥養著,舒兒哪能過得不好。」
「朕听說舒兒手頭的零散銀子不足十兩。」
「劉太醫的嘴真長。皇上哥哥要私下給舒兒補充小金庫?」
看宋敏舒雙眼放光,**徵突然來了興趣,他到想看看宋敏舒會怎麼說。
「其實舒兒的例銀已經不算少了,可耐不住花,偌大個雲陽宮,光宮人就有幾十,時不時要打
點,就是一筆好大的銀子。要不給,手下的人會覺得主子太摳門,很容易離心。花點錢收買人心,不虧。」
站在一旁的宮人听著宋敏舒毫不避諱的話,尷尬有,緊張有,擔憂更甚。在皇宮中作奴才,如果要主子拿錢收買才會忠誠,那便離死不遠。秦安見狀,揮退宮人,偌大的殿中只留隨香、隨緣伺候。
「人心是不會滿足的,舒兒,能用錢收買的人不可靠。」
「恩,舒兒有隨香隨緣就夠了。俗話說的好,能用銀子避免的麻煩就用銀子解決,不然要銀子有
何用。銀子就要花在刀刃上,才能體現他的價值。」
銀子要花在刀刃上才能體現他的價值。**徵垂眼,想到空虛的國庫,前戶部尚書焦作卿貪墨的二十萬兩白銀,朝中諸多雜事,心頭一冷。宋敏舒挑出一塊點心,嘗了一塊,又挑了一塊送到**徵嘴邊。
「皇上哥哥,嘗嘗隨香新做的紫玉糕,吃一口保證煩惱全消。」
**徵用眼神制止秦安欲上前試毒的動作,接過宋敏舒遞過來的紫玉糕,嘗了一口。入口即化,
甜而不膩,軟而不粘,齒頰留香。
「你到是會吃,宮中的御廚都比不上你這兒的手藝。」
「人活著就是為了吃好睡好,天大的事有高個子頂著,小事有隨香隨緣安排,舒兒沒有其他事可做,就剩下琢磨吃喝一事。何況舒兒有皇上哥哥護著,有爹娘疼愛,有宮人伺候,安心享受就
行。」
宋敏舒與**徵正說話,一名太監帶著皇後的賞賜來雲陽宮。宋敏舒看了看皇後賞賜的六匹雲錦,兩串珍珠項鏈,一對翡翠鐲子,當即喚隨香將幾樣東西歸檔。宋敏舒一回頭就見**徵似笑非笑的看著她,歪了歪頭,唇邊一個小梨渦漩起,煞是可愛。
「皇後姐姐為什麼一回宮就賞賜東西給舒兒呢?其實就算皇後姐姐不送東西給舒兒,明日舒兒也會去坤和宮給皇後姐姐請安,這是規矩。要是每日都有東西得,多好。」
「這些東西是前些日子藩王進貢的,皇後給你的這幾樣還算不錯。
**徵笑著搖了搖頭,這時一名小太監跪在殿外求見。
「啟稟皇上,大將軍在紫宸宮外求見。」
**徵放下手中的紫玉糕,看著宋敏舒,說道。
「宋大將軍在紫宸宮,舒兒要不要與朕一同前去。」
「舒兒是想見爹爹,可爹爹要見舒兒會直接來雲陽宮,不是去紫宸宮。爹爹找皇上哥哥必定有重要的事情相商,舒兒就不給皇上哥哥添麻煩。等哪一日爹爹空閑了,再和娘親帶上弟弟一起來雲陽宮。」
「好,朕一定將這話轉告宋大將軍,不會讓舒兒等太久。」
**徵對宋敏舒的回答很滿意,在**徵看來宋敏舒可以在他身邊撒嬌,卻要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緩急,起初他提及讓宋敏舒同去紫宸宮見宋畢昇時,話中藏了一份試探之意,就在他以為不合適時,宋敏舒給了他這樣一個滿意的答案。
**徵所想自然不在宋敏舒考慮範疇之內,宋敏舒只是單純的想,宋畢昇既然找**徵有事,她何必自討沒趣湊那份熱鬧。她並不是一個真正的孩子,對宋畢昇沒有那麼強的依賴。
「娘娘,皇上同意娘娘與大將軍見面,娘娘何不借此機會見一見大將軍。」
宋敏舒看著一臉不解的隨緣,搖了搖頭。
「隨緣,皇上哥哥剛才是不希望我去見爹爹的。我現在該做的,是休息,明日還要去坤和宮、慈安宮請安。」
想起**徵離開時的神色,宋敏舒稍一想就明白了**徵的意思。在朝堂上,**徵必須依仗宋畢昇的勢力與張權抗衡,同時也得防著宋畢昇的勢力坐大,以至將來張權倒台後壓制不了宋畢
昇。而她不僅是宋畢昇的女兒,更是東啟的貴妃,**徵自然不希望她與宋畢昇太親近,即便身上流著同樣的血脈。她應該慶幸剛才來的是宋畢昇而不是楊氏,換做楊氏進宮來,她鐵定要見楊氏一面,也不會陰差陽錯讓**徵滿意。
翌日清晨,宋敏舒在坤和宮給皇後請安後,隨皇後于婕妤一同前往慈安宮給太後請安。正當皇後一行人候在慈安宮外等候身體抱恙的太後傳召時,舞陽從慈安宮內緩緩走出。高高梳起的雲鬢,華麗繁復的宮裝,似雪的肌膚,飛揚的眉眼,是那個驕傲的舞陽公主,卻又不是幾個月前那個能讓人一眼看穿的舞陽。
「舞陽,母後的病如何。」
皇後朝舞陽淺淺一笑,輕聲問道。
「無礙,舞陽剛服侍母後用了藥,母後現在已經睡下。皇後嫂嫂不必擔心,想必再過幾日,母後的病就會痊愈。」
「有勞舞陽,本宮這些日子忙于宮務,多虧有你照料母後,否則本宮這心當真放不下。」
「皇後嫂嫂說笑了,照料母後是舞陽作為兒女應盡的責任,豈敢說勞累二字。」
皇後和舞陽說話的時候,于婕妤靜靜站在一旁,臉上掛著恭謹的笑容,像一尊美麗的雕像。宋敏舒看著這樣的一副場景,幾乎以為她離開的時間是好幾年,而不是幾月。難道人真的可以在短時間內跳躍成長,以全新的面目出現在人眼前?
「太後自從一月前染病在床,就只肯召見舞陽在病榻前伺候,本宮和皇上要見太後一面,委實不易。」
「皇後嫂嫂的意思是舞陽在暗中阻攔,不讓皇兄和皇後嫂嫂見母後。」
「舞陽誤會了,本宮只是感嘆,太後和舞陽不是母女,勝似母女,讓本宮這個太後的親佷女也不得不妒忌三分。」
「母後身子不適,不想見人正常,皇後嫂嫂何必暗中挑舞陽的刺,舞陽行得正坐得直,自問從未做虧心事,皇後嫂嫂這話舞陽听在耳中膩刺耳。」
舞陽就是舞陽,天生的直性子,縱然吃虧受訓也改不了身為皇家公主骨子里的傲氣。宋敏舒看得出,沒有了太後的壓制,舞陽不怕後宮中的任何人,之前忌諱皇後,是因在萬佛寺半年對太後有了深深的懼怕,連同皇後也一並忌諱。如今太後生病,後宮中唯一令舞陽懼怕的人不再壓制她,舞陽的性子再度回到驕縱的從前,縱然皇後貴為一國之後,在舞陽眼中也不過是一個後宮中的一個女人討好皇上的罷了。
看了看舞陽,又看了看皇後和于婕妤,宋敏舒暗想,太後的病和舞陽的改變究竟有什麼牽連。
「放肆,皇後面前,舞陽公主豈可如此肆無忌憚。」
皇後身邊的紅梅一聲呵斥,舞陽瞪向紅梅,刺得紅梅渾身一震。
「主子說話,豈容你這奴婢多嘴,要不是看在皇後嫂嫂的份上,今日本公主就要打殺了你。來
人,將這宮婢拖下去重責三十大板。」
執法太監僵直在一旁,看著皇後和舞陽,不敢動。
「這宮婢以下犯上,舞陽越俎代庖替皇後嫂嫂小小懲戒一番,皇後嫂嫂不會怪罪舞陽多此一舉吧。」
「對公主不敬,是本宮沒教導好,該罰。太後的病,還望舞陽多多照料,本宮感激不盡。」
「這是當然,舞陽還要去服侍太後,就不多陪了。」
在舞陽飛揚的眉眼中,皇後領著宋敏舒、于婕妤離開了慈安宮。宋敏舒緊隨皇後身後,看著壓抑著滿腔怒火的皇後,心中疑竇叢生。
辭別皇後和于婕妤,宋敏舒回到雲陽宮,剛坐下用了一杯涼茶,就見**徵身邊的一個小太監匆匆趕來求見。
「娘娘,皇上忽然昏迷,大將軍命奴才知會娘娘一聲,這幾日切莫走出雲陽宮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一切的不合理都有合理的解釋,後宮就是個巨大的漩渦,朝堂更是個風暴中心。
一看時間,已經是凌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