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助這捆纜線,亞魯迅速爬上了牆頭,而安卓依然沉浸在自己的屠殺樂園之中。я思路客я
亞魯在牆頭展開雙臂保持平衡,由此上到了屋頂,腳下還算結實。他朝四周俯瞰,入眼皆是破敗蒼涼的景象,零星的喪尸依然從各個位置朝這邊聚攏過來,集會一般。
他望向機械車帶走薇兒的方向——那座監獄大門,兩扇沉重的門因腐朽已倒塌,外界的土地上空無一人。薇兒已不知被帶到了何處。
風吹起亞魯髒污的長發,數年來第一次感受到自然界的風,讓早已對此陌生的皮膚不禁一抖,之後便是說不出的舒暢,渾身的毛孔悉數打開——如同一只常年神經緊張的孤獸,再次感受到母獸的親昵舌忝舐。
倉庫的屋頂連接著旁邊的守衛宿舍三層,透過大開的窗戶可以看到里面的走廊。亞魯準備從這里離開。
身處坍塌大半的屋頂之上,亞魯一步步小心地接近守衛宿舍,每一步都似乎很安全很穩當,殘缺的屋頂足以承受他的重量。但就在下一步踏上去時,腳下突如其來的一場爆破,將他仰面掀翻,摔在屋頂上。
這場碎瓦四濺的爆破,來自一只形狀花哨的巨爪——砰然從亞魯腳下爆出,形成了一個破洞。
巨爪攀住破洞邊緣,五指稍稍蓄力,便彈跳而起,帶著安卓的殘缺軀體竄上了半空,面對下方的亞魯——安卓的巨爪朝對方扣下去,五指形成囚籠狀,轟然罩住了亞魯的身體,只露出他的頭部,好讓他與自己交流。
仰躺在地的亞魯,面對著在他看來近乎萬能的安卓喪尸,努力保持著鎮定。
他有理由保持鎮定,因為安卓的這一爪,本可以直接將他捏碎,或者一爪拍進倉庫,摔個半死,接著被喪尸群分食。
但此刻他毫發無損,和之前一樣,只是喪失了人身z y u。
他盯著安卓的臉,安卓的眼楮,竭力從她僵化的神情中分析她的想法。
安卓望著他,像之前一樣饒有興趣地歪起了腦袋,喉嚨里甚至發出了無害的「嗚嗚」聲。
亞魯第一次听到對方發出這樣的聲音,盡管他還不能接受,但那是一種完全可以用可愛來形容的嗓音,就像一只討好人類的動物幼崽。只不過是從喪尸那可怖的頭顱中發出的。
他明白,自己插入安卓腦中的刀刃破壞了她的腦組織,就像對j ng神病人實施的那種腦組織切除手術,用來改變其狂躁的本x ng。經歷這場腦部改造,她似乎不再認為人類是一種食物,而是一種玩物或者寵物。
安卓的臉在朝他湊近,那只蕩漾的斷下巴率先挨到了他臉上。
亞魯本能地別過臉去,就像一個不願被男人親的女人,安卓的嗓子里隨即發出一聲不樂意的哼唧。
這哼唧讓亞魯又好奇地將臉轉向安卓,安卓乘機將自己的鼻骨坑拱上去,包裹在了亞魯的鼻尖上,就像之前那樣。
亞魯懂了,這是一個親昵的動作,就像人類的接吻。
他幾乎可以認定,現在的安卓是一只對自己無害甚至友好的喪尸。
而他的一只手也悄然伸出了安卓的五指牢籠,輕輕模向安卓的。
探進她的肋骨圈,握住了那把尚未徹底插進安卓大腦的刀刃。而安卓毫無察覺,亞魯的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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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好的喪尸終究還是喪尸。」蜷在椅子里的亞魯,終于講完了這段故事,然後揚起一張悲傷的臉,望著天姬說道。
對面椅子里的天姬,依然是听故事之初的慵懶躺姿,神情悠然,但亞魯的每句話她都沒有漏掉。
亞魯不再說話了,天姬當然明白他最後一句的意思。
故事到此結束,屋內突然變得寧靜異常,讓講述者和听眾都有點不適。
天姬瞥了一眼y n霾的窗外,「下雨了,小美男。」她轉回頭說道。
亞魯依然注視著天姬,口氣堅決地說道︰「現在,我只想找到薇兒。」
那片縫著「薩隆卡監獄五層201號」的衣服碎布,就塞在天姬的胸甲里,但天姬不願讓他知道薇兒已死于非命。
剛剛亞魯所講的經歷,讓天姬大致了解了薩隆卡地下監獄的近況,以及惡魔供食系統的部分構造。對天姬來說最有價值的信息,是關于那些依靠地下黑暗進行變異的死靈。
在她駐守古拉斯的這些年里,監視地下死靈是最基本的任務。之前,她從未得到過任何古拉斯地下死靈的具體信息——它們是什麼詭異的形態,如何進化,具備如何的智力,如何進行攻擊,環境會對變異造成怎樣的影響,等等。
在渾濁之眼的研究所里,天姬曾參觀過一些被囚禁的地下死靈**,形態各異,但數量稀少,捕獲這些死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至于亞魯詳盡描述的,在供食管道中形成的長棍狀喪尸,渾濁之眼的檔案館中卻沒有任何記錄,這是一個不為王城所知的新尸種。
另外,從亞魯的講述中,她了解到兩個重要細節。第一,地下死靈對人體進行充分嗜咬之後,由人體異變而成的喪尸,會在短時間內數次進化,安卓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而且遠比地面的喪尸能力強大。
第二,腦外傷甚至可能改變一只喪尸的嗜血習x ng,從而對人類喪失攻擊x ng。如果外傷可以的話,某種藥劑或許也行得通。
而最讓天姬感到毛骨悚然的一件事是,地下死靈是畏懼陽光的,在陽光的照sh 下會急速灼傷致死。這一弱點在渾濁之眼的研究中已達成共識。但長棍喪尸作為地下死靈,居然能夠在昏暗的光線中存活,而且悠游自在。關于這一點,渾濁之眼是沒有相關報告的,他們依然認為,地下死靈只可能在漆黑環境中存活。
而實際上,地下死靈在不斷變異的過程中,正逐步修正自身的這一弱點。
一旦它們充分修復了,變得不再畏懼陽光,整個珍妮瑪大陸地下孕育的死靈就會全盤翻出,人類就該為自己的種族史譜寫結局了。
捕獲長棍喪尸的一只**,意義極為重大。
當然天姬也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對付那些長棍應該沒什麼問題,至于薩隆卡監獄更深處的死靈,那些未曾露面的,就不必妄想了。
窗外的雨聲驟然加大,亞魯和天姬都不禁將視線投向窗戶。
椅子里的天姬一撅,站起了身。
她邁開長腿來到窗前,打開窗戶,伸了個久久的懶腰。
她看到,外面的土地在雨中已漸漸發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