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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雨中碎片

「如果你一個人離開這里,後果是什麼你應該知道。」天姬扭頭沖亞魯笑道。亞魯將目光轉向她,少頃才發覺她的笑中有些許嘲諷的意味。

「你會被吃得不堪入目。」天姬說道,她腦中浮現起當初看到薇兒尸體的情景。

「你知道那輛車會帶著她去哪嗎?」天姬發問,「就算知道,你又怎麼追的上?」

「沿著車輪痕跡,遲早我會找到。」亞魯口氣頑固地回答。

「古拉斯可不是一片荒原,到處都是廢棄的城鎮街區,何來車輪痕跡?」天姬解釋,「不過你是個聰明的小子,你還有別的招嗎?」

亞魯思索了片刻,發現這思索毫無意義,于是搖頭。一個人在遍地死靈的古拉斯游蕩,又怎麼可能找到對方。

「我得走了。」亞魯依然做了這個決定。

「愚蠢。」天姬直截了當地用這個詞回應道。

亞魯從椅子里起身,理也不理天姬,朝房門走去。

天姬始終盯著他,最後嘆了口氣,做了個決定。「等等。」她對亞魯的背影說道。

亞魯背對天姬站住了。

天姬將手伸進胸甲,掏出了屬于薇兒的那片衣服碎布,「看看這個吧。」

亞魯轉回身,天姬將縫著號碼的布片遞到他面前,這一次,一向冷漠的天姬眼中只有柔軟的神情,那是無力和同情。

亞魯的目光木然投在碎布上,頃刻便瞪圓了眼楮。

他一把抓過天姬手中的碎布,這片碎布的出現,讓屋內的氣氛立刻變得窒息。

面對碎布上面的三個信息——「薩隆卡地下監獄五層201號」的字樣;號碼旁的圖畫,一個壞笑的狗熊頭;碎布上的血跡——亞魯悶頭盯著不放,反復鑒別,反復回憶,在判定千真萬確是薇兒衣服上的之後,他騰地揚起臉,逼問道︰「你從哪弄到的?!」

「薇兒的尸體旁邊。」天姬盡量用柔軟的口吻去講這件殘酷的事,「喪尸撕碎了她的衣服。」

然後,天姬就真切地看到了——絕望和恐懼是如何從一個人腦中迸發,通過神經,綿延到他整張臉上的。

「那輛機械車後來的確出了故障,失控撞在一座谷倉上,車頭的發動機起了火,谷倉也被點燃。我在遠處看到煙就趕了過去。薇兒被困在後座上,火焰沒有波及到她,等我趕到的時候,喪尸已經圍攏了她,她已經死了,衣服被扯碎在地。因為發現有女囚從地下監獄逃出來,我就決定來這座監獄勘察一下,確定這里的囚犯是死是活,還是全部變成了死靈。所以我們才會遇見,經過就是這樣。亞魯,我沒必要騙你的,對吧。如果我遇到的薇兒還活著,我完全可以直說。還有,薇兒身上唯一的衣服就是那件囚衣,在只有死靈的古拉斯,什麼情況會讓她的衣服變成帶血的碎片?」

解釋完這些,天姬覺得自己已經沒必要再說什麼了,便將目光轉開,不再看此刻絕望的少年。

天姬唯一能感覺到的,是房間里的空氣凝固住了,凝固的核心便是亞魯。

之後的數秒很漫長,別開目光的天姬,感覺不到亞魯的任何動靜。

她默默拉開房間的門,走到外間,帶上了門,把私人空間留給對方。

天姬來到窗前,雨正急促地下著,被涂得灰黑的地面上,零星的喪尸渾身濕漉,一邊幻想著肉,一邊安靜漫步。

天姬發呆看著外面的喪尸,任時間流過。

無所事事的時候,大腦便會自動開啟回憶,天姬在想一些陳年往事,漫無目的地想,想過之後甚至立刻忘了自己剛想的是什麼。

過分安逸的時候,她不禁會感嘆,自己居然在古拉斯這片廢土上獨自呆了三年,孤僻的x ng格讓她習慣了這兒。

在她身後,內間的屋子始終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這是天姬認為的最好的情況。

在進入薩隆卡地下監獄之前,天姬決定把今天當作休息r 。

這場雨直到天黑才停息。

天姬再次打開內間的門時,昏暗的光線中,看到男孩正蜷坐在牆邊,悶著頭。

天姬反應過來自己沒敲門,她是擅自進入了對方沉浸了一天的悲傷小世界。

她來到亞魯面前,亞魯沒有任何反應。

天姬便也默默站了一會。突然意識到,面對一個悲傷蜷坐在那的人,自己當著他的面一動不動站著,在對方的視角看來,會有一種「你怎麼還這樣,還沒振作」的氣勢。

她便想蹲下,和亞魯的視線持平,但又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闖入者,此刻和他近距離臉對臉,讓自己的目光迎面投到對方顧自悲傷的臉上,還是會造成對方的反感。

她轉而來到亞魯側身,單膝跪了下來,這是一個最恰當的,接近悲傷者的位置。

然後,天姬把一只黑面包遞到亞魯的余光中。

她不指望對方接受,很清楚自己來打攪他,此刻的他正滿懷抵觸。但自己如果一味呆在外間,對他不聞不問,似乎更不妥。人與人之間總是這麼微妙而麻煩。

不過,遞給他面包也可以是一個試探。

片刻之後,亞魯回應了他,抬手接受了她的食物。

她知趣地知道,自己又該出去了。這次她的試探已足夠了,亞魯接受了她的食物,便等于在兩人之間達成了一種類似協議的東西——當她下一次進來,亞魯就該更進一步恢復了。他們之間就可以有更趨于正常的相處了。

天姬起身離開,再次閉上內間的門。

現在,她只想找個地方大解,自己身處的外間顯然不行,那牆壁不隔音,被亞魯听到會好尷尬。

天姬挪開擋門的桌子,帶上長矛,決定去外面。

來到走廊上時,半黑的環境讓天姬j ng惕了起來,那些漆黑的角落難說不會坐著一只喪尸。

她將長矛握在手中,輕聲輕腳地走著。多少有些腐朽的木地板,如果被踩出一個響亮的破裂聲,就會引起各個方位喪尸們的興趣。

不過說真的,天姬有些內急了,她想一定是y n雨的緣故,讓自己拉了肚子,也怪自己,無論什麼時候都是果身穿著盔甲,御寒衣物為零,加之冰冷盔甲對肌膚的刺激。

再厲害再堅韌的女戰士,面對這種事,和普通人的承受力也沒差別。

天姬不禁加快了腳步,但很快便為自己的不鎮定付出了代價。

她感覺到,小月復部位就像是有一大塊鉛,此刻猛然沉到了的位置,鈍痛難忍。女人的本x ng讓她失控申吟了一聲。

禍不單行,接著她又響亮地踢到了地上一個空的鐵皮罐。

這兩個聲音,讓整棟守衛宿舍的喪尸們集體听到了——喪尸那種集體的反應,集體的響動——就像是地震時期,有人在半夜高喊了一聲地震了!!!然後全樓安眠的人一瞬間齊刷刷從床上翻騰而起,下地,逃跑,亂撞,所造成的震撼動靜。

全樓喪尸瞬間暴動而起,讓地板都在震蕩。

天姬在內心狠狠罵了自己一句,一邊忍受著肚子的疼痛,一邊握緊了唯一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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