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這屋內的婦女有些患了病,有些嚇得哭哭啼啼,外面苗王又來要人,這可如何是好?要想讓後土在三苗族站穩腳跟,勢必要保護好這些婦女,查出事情的真相。
「後土、蓐收,你們兩個無論如何都要守住門,不能讓那些憤怒的苗民沖進來,一定要確保這些婦女的安全!」姜原拿定主意,跟著帝嚳往外走。
廣場上,火把把夜晚照得如同白晝,霧障很大,雖然沒有下雨,青石地板上也是濕濕一片。苗民們互相摻扶,有人不停地抓癢,有人捂著肚子。
「大首領,這些苗民用過晚飯後病情又發作了。看來只有處死那些草鬼婆寨子才能安寧!也怪我一時心慈手軟,想放她們一條生路才會重起禍端。喊寨不成,明天一早就請巫師作法「驅毒」。苗王把來意和帝嚳講明。
「苗王,您德高望重,我尊重您的看法。但是,我曾爺爺皇帝對醫學頗有研究,在醫師岐伯、雷公、俞附子等人的教導下,我和姜原對醫學也略知一、二。據我觀察,這些人並不是中了什麼盅毒,那是有人謠言惑眾,企圖破壞三苗族和我炎黃聯盟的關系。這些人如果不出所料,一定是食物中毒帝嚳果斷地說。
「如何斷定?」苗王很是好奇。
帝嚳接過一位苗人的火把帶著苗王仔細察看患者的病情,發現那些嘔吐後的苗人病情慢慢有好轉。再查看嘔吐物,多數是酸菜和酸魚。
再看患者的面孔,基本上不是下午患病的那批人。帝嚳又把苗王帶進屋里,讓幾位患病的婦女站出來讓苗王觀察,和外面的情況一模一樣。
「苗王您看,您送的食物我們是一起吃的,為什麼有人患病?有人卻安然無恙呢?問題就在這酸魚和酸菜上,我們是北方人,大都不喜歡吃這些酸性發霉的食物,所以我們沒有中毒。這些女子餓了一整天,搶著吃,吃的多的體質差的患病就嚴重些,吃的少的體質好的就沒事帝嚳經過仔細推敲,他胸有成竹地說。
苗王回想了自己的吃食,自己家中生活優裕,菜色豐富多樣,酸菜幾乎很少吃,所以下人們有人患病,自己親人卻是沒有問題,看來此種說法有一定道理。
話是這麼說,但「喊寨」和「驅毒」是老祖宗傳下來的,人人敬畏。也正因為這些宗教活動,才讓自己的地位更加鞏固,苗民們每次供奉的結余還不是肥了自己的腰包?如果現在把這些風俗傳統都破除了,那自己還有什麼威信?還從哪里撈油水啊?
苗王心里細細斟酌,這才緩緩說道︰「首領話雖有道理,但這驅毒不可少。再說這菜我們苗人長期以來都是這麼一代一代吃下來的,難不成到如今才出事嗎?」
「苗王,這種事年年都有,去年龍三泉家就中了這種毒,可憐的龍三泉妻子忍受不了鞭刑和恥辱,含冤離世
「前年也有,宋祖德家的……」
苗王很不高興,「閉嘴,這還輪不到你們婦道人家說三道四苗王怒斥完又立馬換了一張笑臉對帝嚳說︰「首領,你別听這些草鬼婆子胡說,壓根兒沒有的事
這苗王很不配合,帝嚳和姜原心里跟明鏡似的,卻也強龍難壓地頭蛇,拿他沒有辦法。姜原一躊莫展之際,手踫到了懷中的珊瑚珠子,這下給了她靈感。
姜原眉頭一挑,走到苗王身邊笑著問道︰「苗王,我听說貴寨有一種深海寶貝,叫珊瑚。戴在身上根據顏色能分辨身體的好壞可有這等事?」
苗王大吃一驚,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除了自己的六個兒子知情外,也就告訴了自己的過命之交有戎氏首領。看來這丫頭來歷不淺啊!苗王垂頭喪氣地說︰「是有這回事,不過這幾年兵荒馬亂,我的五個兒子老大、老二和老四死在蚩尤手里,老三和老五又在這次戰役中犧牲了,我送給他們的珊瑚也不知去向。就連我手上的珊瑚也被哪個該死的賊子惦記上了偷了去,唉!不知夫人是如何知曉這珊瑚的秘密?」
姜原從懷中掏出一串珊瑚遞給苗王,「這可是你家的寶貝?帝嚳與蚩尤交戰時,劍刺傷了蚩尤的手臂,蚩尤逃跑時掉出來了。我本想找個合適的機會送還與您,現在世態緊急,就不挑時間場合了
姜原心想,你這老頭說珊瑚讓人偷了去必是撒謊,既然如此,我也把髒栽到蚩尤頭上,反正死無對證。
苗王雙手顫抖地接過珊瑚,雙眼噙滿淚水,把它放到火把下仔細觀察,然後握緊拳頭恨恨地說︰「沒錯,這串珊瑚珠子是我送給老大的,老大正是蚩尤殺死的,蚩尤,這個王八蛋,如果不是他討伐我們苗寨,想稱霸天下,也不至于把你們引了來,我的孩兒們也不用慘死。我恨不得挖他的墳墓,鞭他的尸,還我孩兒來
看著苗王情緒激動,把帳都算到蚩尤頭上,帝嚳和姜原終于松了一口氣。這老頭利害啊!光看珠子就知道是哪位兒子的遺物,幸好是老大是被蚩尤殺死的。如果剛才拿了懷中的另一串珠子,而它的主人是被炎黃聯盟給殺死的,那麻煩可就大了。
姜原也不好問苗王是如何辨認珠子的主人身份,心想著日後再把另一串拿出來慢慢研究。但好不容易到手的寶貝白白還了人家,這心里頭像被人家剮了一塊肉去,糾糾地疼著呢!
姜原正心痛著,門被敲得咚咚響,「處死草鬼婆,處死草鬼婆!」想必那些苗民在這倒春寒的夜晚呆在外面不好受,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屋內的婦女們都露出惶恐的神情。
「苗王,我們就拿這串珠子在眾人面前做個試驗如何?」帝嚳請求道。要想說服這些苗民,沒有讓他們親眼看到怕是行不通的。
「事已至此,我全听你的,如何試驗你盡管說苗王這回配合多了。
帝嚳打開門,外面的苗民情緒激動,「苗王,處死草鬼婆,處死草鬼婆!」
苗王雙手一抬,大家立刻安靜下來。姜原不得不相信,要想在這三苗族混下去,沒跟苗王老頭打好關系那是指定行不通的。
「大家安靜,這病來的突然,到底是什麼原因呆會兒自有分曉。現在听首領說兩句苗王有絕對的權威,他的話就是指令,那些苗民立馬安靜下來。
帝嚳在後土耳邊交待了一會兒,後土不住地點頭,然後走到苗王身邊兩手背在身後,站正立直說道︰「這次的病因不是因為蚩尤在苗人婦女身上種盅,吃了這些婦女準備的食物所致。而是大家酸魚與發霉的酸菜同食導致的中毒,為了驗證我說的話是否屬實,苗王帶來了可以試出是否中毒的紅珊瑚,這種東西健康的人拿在手上顏色鮮艷,如果中毒立即呈現黑色,有沒有人敢同我一起試驗?」
後土話間一落,立即上來好幾個年輕的苗民,苗王把串珠子的繩索剪斷,讓每一位試驗的苗民手中抓一顆紅珊瑚。紅珊瑚在火把的照耀下晶瑩剔透、閃閃發亮,然後給每人上了一盤酸魚和酸菜,讓他們坐在椅子上吃完。苗民們都很好奇,大家都圍在他們身邊仔細地觀察試驗者身體和紅珊瑚的變化。
後土這個小屁孩站在那麼多人面前講話,竟然有板有眼,如果不是聲音太過稚女敕了些,真可謂鏗鏘有力,自信十足啊!姜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在心里暗暗幫他捏了把汗,看己的擔心是多余的。這個小家伙已經長大了,姜原欣慰地笑了。
「原原,我的徙兒表現不錯吧!」帝嚳附在姜原耳邊笑著說。
姜原感激地牽著帝嚳的手去看後土,如果不是人多,真該好好地親親帝嚳。本來這時候說話的應該是他,是他給了後土這個表現的機會,日後這塊地盤就交給後土管理了,讓他早點接手也好。
如果純粹是癢的話,岐伯有教過姜原用一種草藥。如果試出真是食物中毒,如何處理是好?針灸?雖然自己跟俞附子學了針灸,也知道要往哪些穴位下針,但俞附子不在身邊,萬一出錯該如何是好?
姜原這邊想著心事,那邊結果已經出來了。果然那些酸魚和酸菜同食的人個個渾身奇癢難耐,肚子不舒服,出現的癥狀和前面那些人一模一樣,手中的紅珊瑚馬上暗淡無光。
「這酸魚和酸菜還真不能同食啊!」眾人議論紛紛。
後土一個勁地抓癢,又跑到邊上去吐。
「土兒,你沒事吧?」姜原看到後土難過的模樣心疼極了。如果不是要讓他接管這塊地,說什麼也不會同意讓他以身試毒。
「姑姑別擔心,我吐完了就好後土擦擦嘴角對姜原調皮地一笑,姜原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苗王看到後土帶頭以身試毒很是佩服,他說苗家人有一種綠豆去毒很管用,馬上吩咐下人去煮湯了。
姜原也把治癢的草藥野芋子的長相告訴苗王,苗王馬上派人去河邊挖。不多一會兒,患者喝了綠豆湯,把野芋子搗爛涂在癢處,好受多了。
後土的行為在苗人中樹立了良好的形象,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這位不過十五、六歲的男孩身上。
苗王也請後土說兩句,後土看看苗王再看看帝嚳和姜原,大家對他微笑地點點頭。
「土兒,你是怎麼想的就怎麼說吧!」姜原鼓勵他。
後土搔搔腦袋瓜,站到眾人面前說︰「各位長輩、各位兄弟們︰大家都看到了吧,這次的事件只是普通的食物中毒,跟蚩尤的靈魂種盅毒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蚩尤已經死了,他不可能再復生,這屋子里所謂的草鬼婆都是假的,她們是你們當中某些人的妻子,某些人的媽媽,難道你們願意看到自己的親人無家可歸,受盡鞭刑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草鬼一說,如果有的話,我剛才跟他們呆在一起不早就死了嗎?把她們領回家去,好好過日子吧!」
後土的話一說完,那些婦女都被自己的家人領走了。這一折騰就是大半個晚上,眾人都累得不行,雖然床上有一股潮潮的味道,姜原還是睡得很香。
第二天天剛亮,姜原就被外面熙熙攘攘的嘈雜聲吵醒,帝嚳和後土、蓐收早不見人影。姜原听到隔壁傳來句芒和玄冥的聲音,想必他們跟蹤蠻角有了什麼重大發現,這一天都不得消停啊!
姜原睡意全無,立即翻身起床,準備投入新的戰斗……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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