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回
影衛得令上前一步,仍不卑不亢道︰「姑娘請。」
孤獨蓉嫣緊緊咬著下唇,恨不得將我臉上盯出個窟窿來,但轉頭又瞧見影衛那張萬年不化的冰山臉下隱隱有耐心耗完之意,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走了。
但我知道這女人嫉妒起來是不會輕易罷休的,是以夜半時分,我剛替慕容離擦洗身子之後,影衛在外頭低聲通報孤獨蓉嫣在帳篷中大吵大鬧,無論如何也不肯歇息時,我一點都不意外。
「你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我恨恨將手中汗巾扔進盆中,水花四濺,將我衣擺氳濕,我跺了跺腳,怒瞪此時正枕臂愜意同我對視的慕容離,苦逼與否單就從這差事便不難瞧出。
「歇著罷,不必理會,明日我差人把她送回去。」慕容離眉眼帶笑,也不知心情怎麼如此好,他抬手將被子掀開,露出他未著寸縷的身子,而後朝里挪了挪︰「過來。」
我極力克制住自己,不讓視線落在不該落的地方,奈何那地方委實明顯,我不當心瞧了一眼之後,一張老臉好似被人按去灶坑燻了一般,熱氣直升,氣的撲上前去手忙腳亂將他遮個嚴實︰「大哥,你是皇上啊,你得矜持些啊。」
不料他老人家大手一揮,再次外泄春光︰「無妨,我的便是你的。」
我捧著胸口跌下榻,指著他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外頭吵鬧聲漸甚,我坐在地上細听,竟是忘了起身。
孤獨蓉嫣在咆哮︰「我要見你們丞相!」
影衛︰「皇上同丞相在歇息。」
孤獨蓉嫣繼續在咆哮︰「我必須要見你們丞相!」
影衛︰「皇上同丞相在歇息。」
孤獨蓉嫣旁若無人的還在咆哮︰「我現下必須要見你們丞相!」
影衛︰「皇上同丞相在歇息。」
我听的嘴角抽搐,利落自地上爬起來,理了理衣衫︰「我還去出去瞧瞧罷。你先歇著。」
慕容離十分的不留情面,開口道︰「讓人將她轟走。」
我抖了抖袖子︰「讓人轟走,明日她還得來,這根本是治標不治本。不過既然你說讓人將她轟走,那我听你的。」
慕容離面上閃過一絲詫異,而後笑的更加開懷起來。
我掀簾而出,見偌大個軍營中竟無一人出來圍觀,想必在慕容離的婬威之下,小伙伴們還是很守軍紀的。
眼前,影衛正似個木樁一般杵在孤獨蓉嫣身前,听聞身後響動,回頭瞧了我一眼,稍稍將身子撤開,他面前是孤獨蓉嫣那氣的幾乎扭曲的臉,見我出來了二話不說便沖了過來︰「你們在帳中做什麼了?」
我蹙了蹙眉,轉頭瞧向影衛︰「不是吩咐了要照看好蓉嫣姑娘嗎?這三更半夜的姑娘若是走
丟了可如何是好?明日你們用什麼去同孤獨將軍交差?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姑娘送回去。」
孤獨蓉嫣听出我話中意思,語氣更差︰「我爹同你們達成了同盟,你們竟如此待我?」
我有些忍不住的提醒道︰「姑娘,同盟是共締盟約,你爹此舉是有求于皇上,這話非要我說破嗎?你不過是個戰俘罷了,這些日子听聞皇上待你也不薄,做人還是要知趣的好,皇上交代下來,明日把你送回去,且留你條命,你還是謝恩而後怎麼來的便怎麼回去罷。」
「你們過河拆橋?別忘了我們襲族還有最後一道屏障,你們只從我這討來一張地圖,孰不知這只是地圖的其中一張而已。」孤獨蓉嫣逐漸冷靜下來,瞧著我的眸子中滿是厭惡︰「我即便是戰俘,也是個舉足輕重的戰俘。」
我稍稍後退兩步︰「姑娘言重了,我們既然能得到一張,便定會得到余下幾張,這屬我們自己的事,不勞姑娘費心。」話畢朝影衛使了個眼色。
孤獨蓉嫣見狀正要破口大罵,被影衛一個手刀劈暈了過去,而後扛在肩上走了。
「你听到她方才的話了嗎?」
見孤獨蓉嫣帳篷中的燭光熄滅,我才轉身進屋。
慕容離閉眼假寐,聞言瞧了瞧我︰「她的話你听過便忘了罷。李飲東已打听出地圖只有她身上那張。」說罷瞧了瞧外頭天色︰「若是他們快馬加鞭,眼下已將襲王同劉福山等人擒獲了。」
我張了張嘴,比起這心思縝密,我自然是不如他的,只是一想到劉福山跪在我身前的情景,我心中便抑制不住的激動,手都微微顫了起來。
慕容離輕嘆一聲,似是無限感慨︰「我孤家寡人了這麼些年,也總算是討到了媳婦。」
我心情好,是以他說什麼在我听來都是好的,抬眼朝他笑了笑,見他倚榻瞧我,一身的邪魅狂狷,被子只遮住腰身,將精壯的胸膛坦露出來,胸前那兩點凸起有些讓我把持不住,我急忙收回視線,起身為自己倒了杯水︰「那個什麼,你快些睡罷。身子本就帶傷。」
「哦。」
慕容離破天荒的未再做出什麼出格的事,被子一拉便躺下歇著了。
這讓我十分的不適應,輕輕將杯子放回原處,隨手熄了燭光,借著朦朧月色朝榻上挪,因眼神有些不好,臨近榻前右腳絆了左腳,整個人直挺挺朝榻上撲去,倒在榻上後,總覺得手中好似抓到了什麼,我心一驚,手一緊,而後听慕容離倒吸一口冷氣咬牙切齒︰「商!黎!玉!」
他連名帶姓叫我的時候不多,是以我從茫然中清醒過來,見他命根子被我攥在手中,分外的不好意思,悻悻松手,又仔細為他理了理被子,討好道︰「我沒使太大力氣,大概也許還能用。」
我小心翼翼翻身上榻,盡可能離他遠一些,奈何被子長度有限,慕容離他又將被子緊緊壓在身下,是以我若保持著這個距離那便意味著我要凍一夜,但我以為我是個能屈能伸的人,于是我不動聲色朝他挪了挪,片刻後見他沒出聲,再靠了靠。
「不如你來試試?」
我正扯被角之際,忽見慕容離扭頭瞧我,眸子那叫一個亮,盯的我心里有些發毛。
怕他激動,我急忙封住他的穴位︰「你受傷了,軍醫說半年內都不能有什麼業余的活動,是以你還是忍忍,若委實憋不住了,你跟它說說。」我話畢將他右手放在他的小月復上,而後默默將被子蓋在身上︰「夜深了,歇罷。」
這一夜我睡的不十分踏實,總是擔心慕容離穴位解了之後找我麻煩。翻來覆去許久,這天兒倒也亮了。
我翻身下榻,將身子收拾清爽,回頭見慕容離還在歇著,也不敢在帳中多做停留。
「大人,孤獨蓉嫣要如何處置?」
門外,影衛悄無聲息的冒了出來。
我被他嚇的頭皮發麻,靜下心後想到昨日慕容離說李飲東一行或許已擒獲了襲王等人,那孤獨求敗想必也在隊伍中,若眼下將她送回去倒是多此一舉了,不如再留她片刻,屆時同她爹一起處置了。
「好生看著她,莫讓她邁出帳篷一步,若實在受不了便給她下藥讓她安分點。」
我努力堆出一臉的嚴肅,瞧見影衛臨走前偷偷打量我好幾眼。
傍晚時分,慕容離站在高處賞景,身姿挺拔,眸子微斂,周身氣息祥和,好似調息的猛獸一般。我順著他的視線眺望,但見夕陽西下,萬物籠在余暉中,遠處荒山疊起,山腳下隱隱能瞧見一隊人馬朝營地方向奔騰。
慕容離嘴角微微揚起,恬淡笑意漫上眉梢︰「事情總算是暫告一段了。」
我卻不似他那般淡然,反而整顆心揪在一起︰「當初說好的劉福山交給我處置你可不能反悔。」馬蹄聲將近,我拉著慕容離的袖子提醒。
「好。」慕容離將我攬在懷中︰「回去罷。」
下山時,我同慕容離十指緊扣,怕的便是他眼□子不方便,不當心再摔壞了那可是罪過了。一路上慕容離幾乎是將整個身子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可一到了營地外,他端正身子,寶相莊嚴的邁步朝營中而去,不忘回頭對我道︰「丞相,跟上。」
跟上……
我跟上了,寸步不離的跟上了。
瞧見李飲東翻身下馬,一個箭步沖到慕容離身前︰「皇上,臣不辱使命,率五萬精兵將襲族余黨絞殺,眼下將完顏一族給帶了回來。」
慕容離端起帝王的架子︰「爾等辛苦,晚上在城中設宴,為我王朝最英勇的將士們接風洗塵。」
我身上起了層雞皮粒子,趁慕容離同眾人交談之際,溜去了關押戰俘們的地牢。
許是這地牢通人氣,得知此番來的一行人1卜一般囚犯,是以連氣溫都降了不少。地牢深處,陰冷潮濕,幾十口人身著中衣,凍的嘴唇發紫,有襲王的寵妃寵妾早已是不計前嫌的抱在一起取暖,臉上帶著對未知事物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