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
那男子悠然轉過身,我這才瞧見他面上罩著張銀色的面具,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愈發詭異起來。
他瞧見我們三人後,動作稍稍頓了下,而後輕笑了一聲。便是這聲輕笑教我如置冰窖。
「白城主考慮的如何了?」他站在原地未動,我雖瞧不見他的臉,卻總覺他現下正瞧著我。
聞言,我同如意將視線放在筆直站在堂中的城主身上,但見他矮身坐在主位之上,悠悠端起茶盞︰「白某委實承受不起,各位請回罷。」
白城主話音一落,門口站著的那些人霍然將長刀拔了出來,擺好了起勢,戒備的瞧著屋中的情勢。
那戴面具的男子朗聲大笑,而後擺了擺手讓那些人放下手中武器︰「在下還是那句話,話莫說的太早,若你應了我們,日後總不會虧待于你。你再好生考慮幾日罷,在下下次再來時便不會如此輕易便被城主打發了。白城主好自為之。」
那人話落便邁步離開,經過我身旁時,頓了頓步子,卻是未曾開口,揚長而去。
「縣令若不放心便在下官府上歇下罷。」
城主許是怕我不信他的衷心,在那伙人走後連忙開口挽留。
「不必了,本官明日再來叨擾,夜深了城主要早些歇息才是。」
城主見我如此倒也未再多說其他,親自送我們出府。
「方才那男子瞧著有些眼熟。」回去的路上,如意一臉若有所思。
我點了點頭︰「我在京中見過他幾次,他是劉福山的人。」
「果然如此。」如意嘴角綻出一抹笑︰「你現□子如何?可還能去城外?」
我活動了□子骨,試著提起內力朝前方樹上揮出一掌,眼見樹干之上赫然印著道掌印,這才點了點頭,畢竟此番去城外不是小事,萬萬不能因我一時沖動而連累了如意。
如意瞧了瞧那掌印,對我揚了揚眉︰「一早便听伏極心法名聞天下,如今親眼一瞧,果然如此。」
我笑了幾聲︰「我這才是九牛一毛,我堂兄他已修煉至最後一關了。若他發起瘋來,十個慕容離也不是他的對手。」
「唔,現下還不知皇上那邊是個什麼情形,估模著劉福山的主要人馬已混入城中了。」
听如意如此說,我面上的笑有些掛不住了,連忙從懷中掏出擇菜時無意發現的地圖︰「你瞧瞧這個是什麼?」
如意接過地圖,對著月光照了照,面色一緊︰「這是襲族王室的地圖,你畫的?」
我心中詫異不少︰「這這這是我撿到的。」但是在哪撿到的,如何撿到的我未敢同她說。
如意迅速將地圖塞回到我手中︰「將它收好,若這份地圖是真的,襲王這次必死無疑了。」
說話間,我同如意又回到了城門之前,方才那伙人現下早已不知去向,只余空蕩蕩的城門。
我覺其中有詐,生怕弄巧成拙,拉著如意未敢貿然上前︰「不如我們今日先回去,待明日城門關閉之前隨大家一道出去?」
「也好。」如意從善如流開口道。
此時已過丑時,眼見著天便要亮了,即便我們出了城也不便行事了。
我無奈嘆了口氣,一轉身時卻見身後不知何時站著個人,我頭皮一麻。如意面色亦未好到哪里去。這人的武功委實深不可測。
「我今夜不想同你們動手,但奉勸你們一句,最好莫要趟這趟渾水。」那男子的面具將他整張臉遮住,聲音中也听不出同武其相似之處。但見他把玩著手中的短刀,語氣一派輕松。
「這是自然,我們怎會打擾了您的興致。」我咧開嘴,朝後退了幾步,為避免起了沖突,我拉了拉如意的手示意她莫要說話。
「既然如此,那便將那地圖交出來罷。」他悠哉踱著步子,周身卻起了肅殺的意味。
這他娘的無恥的男人,方才分明說不願同我們動手,現如今這架勢已擺在了眼前,若我們不交地圖,他便給我們一個痛快。但這地圖,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交的。
他大抵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思,倏然停下步子︰「不想交?」
「我願意結交聰明人。」我將地圖扯出來抖了抖,而後又從容塞入懷中︰「我不交給你你能奈我何?」
如意嘴角抽搐,低聲道︰「你想死便單挑個日子,拉著我作甚。」
我回︰「非也非也,能動手的盡量別吵架。」
男子輕笑聲再起,一個縱身躍至我同如意身前︰「這便怪不得我了。」
他知地圖在我懷中,是以抬手便朝我攻來,我知自己不是他對手,是以只守不攻,如此來同他周旋。
身旁如意亦不敢怠慢,趁他不備繞至他身後猛然揮出一劍,他一個側身躲過如意的偷襲,在我們之間游刃有余,絲毫不費力氣。
如意的長劍帶起一股清風,將那男子的衣領拂開了些,我瞧見他左肩上橫亙一道傷疤,觸目驚心,乃是鞭刑所致。
我動作一頓,冷不防被他一掌擊退幾步,一個趔趄後勉強撐住身子。
男子見我如此,驀然停了手︰「地圖交出來,我並不想傷你們性命。」
我仰首大笑,直覺雙眼酸脹︰「這地圖我無論如何也不會交與你,你便死了這條心罷。」
話落猛然瞧見街道火光通明,在兩旁房頂之上站滿官兵模樣的人,手持弓箭,蓄勢待發。
我翻了翻白眼,不動聲色掏出袖口中的響箭,感嘆了一回,關鍵時刻還得靠自己人啊。
「將那人給我拿下。」
正在我要引燃響箭之際,听得遲暮那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眾人領命,將手中長箭對準那戴著面具的男子,而後齊齊放手,那長箭破空而至,男子將身上披風扯下,以此來抵擋箭雨,但見那披風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而後他長臂一揮,將披風中的長箭如數還回,有幾人躲避不及,胸口中了招式,直挺挺自房頂摔了下來,男子趁著空隙轉身躍上對面房頂,揚起手中短刀,一道寒光閃過,又有幾位士兵轟然墜下,他回頭朝遲暮方向瞧了眼,而後身影極快消失在夜中。
驚愕于情形的轉變,我竟不知是應當哭還是應當笑。
眾官兵作勢要追,被遲暮攔了下來︰「莫追了,你們將此地收拾整潔便回去罷。」
待眾人忙活開來,遲暮這才朝我同如意走來,我瞧他面色有些復雜。
「你們竟然趁老子不備跑出來了,不知眼下這城中也不太平嗎!老子瞧你們是活膩味了。」遲暮言語忿忿,走過來用力推了推我前額。推過之後,瞧他眼中閃過一絲舒坦︰「沒想到老子這手竟然打了大名鼎鼎的御史大夫的腦袋,甚好甚好。」
我噴出一口老血︰「你也知現下城中不太平,那你把爺叫來作甚?」
「正因為不太平才將你也喚了來。死也有人陪著,老子一人上路太孤單了。」
我定定瞧了他許久,才發現這廝竟然是一臉認真的說著這番極容易出人命的話。
「眼下天兒快亮了,你們先回去歇息歇息,待老子將這清理整潔便回去找你們。」遲暮伸手將我往回推。
我現下的確有些困意,也就未再推月兌,順勢也就應下了。朝前走了幾步,瞧見如意還站在原地,我過去拉了拉她的手臂︰「在想什麼?」
如意這才緩過神一般︰「他是如何起身的?我分明點了他的睡穴,現下時辰還未到。」
她這一說,我心中也覺此事有些怪異。
回頭瞧了瞧,遲暮一身月牙白長衫外套了件鵝黃色外卦,腰間有一玉帶束腰,活月兌月兌風流公子的模樣。
我躊躇著開口︰「這……他這人雖有些不靠譜,但我覺他還是沒有壞心腸的。」
「那你覺武郎中這人如何?」如意又問了一句。
我這心往下沉了幾分,方才那男子肩上的傷疤委實觸目驚心,但我有些不信平日中那般溫和的武其要三番二次置我于死地。」你是覺方才那人不是他還是你不信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