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第四十回

第二日,慕容離下令將劉福山失蹤一事的消息封鎖。而後將牢中那三人重新提審,酷刑之下,那三人總算是將自己這些年如何貪污,所貪銀兩用在何處交待的清清楚楚。

隔日午時,這三人同之前招供的那幾位小官員一同被推至午門斬首,慕容離親自監斬。至于楊奎,慕容離暫將他打入牢中,差人將楊奎為官這些年所作所為調查一番,得知他的的確確未做有悖道德綱常之事,更無貪污一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同劉福山勾結到底是事實,是以慕容離將他罷了官永世不得踏入京城,十代不得出仕。

楊奎走時,跪在我面前磕了三個響頭,而後那馬車便絕塵而去。

***

劉福山這一消失,我總算能歇口氣,每日上朝下朝而後便在城中閑逛,說來慚愧,來京幾年,這城中有許多地方我都未轉過,這幾日好容易得空,我自然要珍惜這些機會。

頭一日,我去了城北的天河園,里面養了些奇珍異獸,皆是平生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自然這進園的銀兩也是聞所未聞的貴,掏錢之前,我咬了咬牙又跺了跺腳,五兩銀子便這麼送出去了。

說來也巧,大抵是這日天氣晴朗是黃道吉日,是以連皇上都攜貴妃出游了,兩人是尋常衣衫,只是舉手投足間總是透著富貴之氣,不同于齊貴妃面上的欣喜,慕容離面色依舊冷淡,讓人瞧不出情緒。

我剛邁出的腳適時收了回來,有些心悸的撫了撫胸口。一轉身便見武其正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望著我。

我臉上一熱,方才那躲閃的動作定然是被他瞧了去了。我尷尬的愣在原地瞧他向我走近。

「真巧啊。」武其今日身著絳紫錦衫,將面容襯的愈發清俊起來,身旁路過的女子皆偷偷側目打量,他卻渾不在意。

我連連點頭︰「是啊是啊好巧啊,你今日怎麼有工夫出來閑逛?」

他嘴角揚起︰「家師在外出逃,無暇估計我,我肩上的擔子自然輕了些。」他說這話時,眉梢帶笑語氣尋常,可我听在耳中卻覺有些怪異。

其實我對他此次不受牽連之事有些疑惑,他身為劉福山得意門生,雖為官至今未做過出格的事,當然,即使他做了,那也絕不會讓慕容離逮著把柄,但按當朝律令,他知劉福山貪污而不舉,如此也應當被治個連坐,被削官亦屬正常,但他卻一直好端端在朝上做他的侍郎,這讓我不得不懷疑這其中有什麼陰謀。

我不敢冒然將眼中疑惑顯露出來,只得干笑著應對他的話。

「你變了。」他並未將話接下去,而是另起了一個話頭。

我倏然抬頭瞧他,半晌接不上話。

「換做以往,你並不會如此附和。」他眼神有一瞬黯淡︰「你在提防我。」他輕輕將事實道了出來︰「是從何時開始的?」

我有些不自然的理了理袖袍,並不敢再望他︰「沒有。」

良久,武其如釋重負道︰「其實你是該提防我,即便現下不提防,日後也要提防。」

我听不懂他話中含義,卻又隱隱覺得這話不似表面上那般簡單。

「罷了,這些都是後話,今日我們既遇上了,便一道去吃飯罷。」他話鋒一轉,語氣中的沉重煙消雲散。

我委實跟不上他的思路,在他將手伸至我眼前的時候,我尚在迷茫中。

「真巧啊。」

我同武其相對無語之際,又听慕容離熟悉的嗓音說著方才剛听過的話語。

武其將視線自我臉上移開,掃了眼身後。礙于現下的地點,只是微微頷首︰「方才正說要同尚玉去吃飯,不知公子可有興趣一起。」

我一直未開口,听慕容離在身後道︰「好。」

我頓覺九天玄雷當頭劈下,也不知是哪位道友助我渡劫。

同慕容離和武其一道去吃飯也罷了,現下還多了個齊貴妃。我們這四人湊做一堆,橫瞧豎瞧都不對勁。

***

天香樓在京都也稱得上奢華,雖不比城外三十里那般食客駱驛不絕但素日生意也是極其紅火的。

我們到時,大堂早已坐滿了人。武其將一個銅牌放在了小二手中,小二見後急忙將我們四人引到閣樓中。那牌子我見過,是這天香樓中貴客才有的牌子,想來武其也是此處的常客。

落座之後,我不顧慕容離瘋狂瞧過來的視線,施施然坐在了武其身旁,而後將臉撇開,不自然的盯著桌面。

齊貴妃倒不如我這般慌亂,一路上泰然自若,卻是一句話都未曾說過,到底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比起我這般散養長大的,倒是多了禮數。

「你听說了嗎,那人回京了。」

大抵是我們這廂太過靜謐,是以隔壁那交談聲格外清晰。

「那人?那人是哪人?」另一個聲音響起,滿是疑惑。

接著便是先前那道聲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就是那個人啊!那個皇上下令不讓提的人。」

而後是另一個恍然大悟的聲音︰「啊啊啊啊啊啊啊,那個啊!皇上一早便下了禁令了,你竟還敢說?」

一聲脆生生的巴掌聲響起,大抵是先前那人過于激動,掄起巴掌拍了另一個人︰「現下不是只有你和我嗎?就咱們倆個說說也無妨。總不能倒霉到皇上今兒出宮了就在隔壁听著吧!」

我剛入口的茶全數噴出,隔壁沒了動靜。我抬頭瞧了瞧,慕容離面如沉水,眉頭緊緊蹙在一起,他身旁本是好端端坐著的齊貴妃面色也有些難瞧,唯有我右手旁的武其依舊風淡雲清的品著茶,感受到我的視線後,同我相視笑了笑。

能讓慕容離下令禁止提起的人,自然是同他關系匪淺,同他關系匪淺且能讓齊貴妃面色一變的人,我思來想去想去思來,總覺得這人同他前妻月兌不了干系。

眼前三人面色各異,只余我一個面色如常的,正是因著我如此正常,是以倒顯得我不正常了。我以為堅決不能同這幾人同流合污,于是起身︰「我去樓下瞧瞧這菜怎的這麼慢。」

我話音一落,小二同店中其他伙計手中托菜魚貫而入,面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笑容,活似見了自己親爹一般。估模著是武其出手闊綽,讓他們撈到了些許好處。

我悻悻端正身子坐了回去。

「幾位爺,菜齊了,您們慢用。」

小二出門時很是體貼的將門關上。

我肚子極為配合的叫了起來,打破了一直以來的沉靜。慕容離掃了我一眼,開始抬手夾菜。

「這道菜是招牌菜,你嘗嘗。」

我瞧著齊貴妃很是嚴謹的為慕容離布菜之際,武其將蟹黃酥夾到了我的碗中,而後慕容離動作一頓。

「他不愛吃蟹黃。」話畢很是自覺的將我眼前的菜夾到他的碗中,繼而心安理得的吞入月復中。絲毫不顧武其那因詫異而微微挑起的眉。

誰說我不愛吃蟹黃了?他哪只眼楮瞧見我不愛吃蟹黃了?真是越發的頑劣了。我眼淚汪汪的瞪著他,而後自己又夾了蟹黃,這次他倒是未再同我爭搶,由得我去了。

齊貴妃面色較方才更為難瞧起來,眼中不安一波多過一波。

吃完飯已是一個時辰後,期間齊貴妃只專心垂首為慕容離夾菜,也不知是心情所致還是其他原因,那些飯菜她動都未動,而慕容離那廝則是見實在躲不過去了便敷衍的吃一口,吃過後便理所當然的在我碗中挑揀起來,武其為我夾什麼,他便吃什麼。可想而知,此次午膳的氣氛可謂是詭異極了。

自天香樓出來後,我們兵分兩路,在慕容離的堅持下,他同我和齊貴妃一起,武其則是獨自一人。我不知今日他到底是中了哪門子邪風,舉手投足間彰顯著稚氣,幼稚的令人發指。

「尚大人這是要入宮嗎?」

回去的路上,慕容離一語不發,齊貴妃便挑起了活躍氣氛的大梁。

我微微頷首︰「臣回府。」

齊貴妃聞言送了口氣,那如釋重負的表情瞧的我一愣,隨後她也覺自己失了禮數,急忙又揚起笑意︰「大人今日累壞了罷。」

我偷眼瞧了瞧慕容離,道︰「是啊,當真是累壞了。」

而後再拐了個彎,御史府赫然出現在眼前︰「臣到了,這便不送皇上同貴妃娘娘了。」話畢利落自馬車上躍下,笑望著車內的一對璧人。

慕容離只是淡淡瞧了我一眼,而後馬車便消失在了我的視線中。

「這是哪出戲?」我剛邁上最後一級石階,便听如意涼薄的聲音響起在不遠處。一抬頭,她懷中抱劍倚門而立,堪堪將視線自絕塵而去的馬車上收回來。

我幾步奔了過去︰「你何時回來的?」

如意瞧了我一眼︰「你回來的前一刻。回來的路上我听說皇上以前的正妃回京了?你可听說此事了?」

我圍著如意繞了幾圈︰「當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我也是剛剛听說的。」

如意懶洋洋瞥了我一眼︰「你可知她現下歇在何處?」

我老實將頭搖了搖,末了又問︰「你知道?」

如意勾了勾嘴角︰「這是自然,我還知你對這女子很是好奇想去瞧瞧。」說話間她瞧了瞧我︰「但我現下困了,你若是想去,等我歇好的罷。」

***

我搬了凳子在如意榻旁,一瞬不瞬瞧著準備歇著的如意。總以為一個大活人瞧著她她總會睡不踏實的,可未成想,她睡的倒是快,我這廂話還未開個頭,她那廂便已睡了過去。睡之前搶先我開口道︰「若你將我吵醒,便給我走著瞧。」

這一句話生生將我的理智拉了回來。

我守在她房中整整三個時辰,待她起身時天邊已被晚霞染紅。院中正打掃的下人瞧我一副魂不守舍雙目無神的模樣,紛紛躲在暗處猜測。

「總管難不成在修煉采陽補陰之術?瞧大人進了她房中幾個時辰,出來時便成了這副模樣,估計是遭到了總管非人的虐待。」

我無力抬眼瞧了瞧角落中自以為說的隱蔽的下人,又瞧了瞧歇息之後紅光滿面的如意︰「為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我雙目含淚,這好奇心當真是要不得啊。

如意沒好氣瞪了我一眼︰「現下我便帶你去瞧她,當然,瞧之前你還是做一些準備罷。我回來時曾去瞧過一眼,嘖嘖。」她嘖嘖兩聲後便沒了下文。

我這胃口被她吊的相當之高︰「你馬不停蹄的帶我去瞧瞧。現下立刻馬上。」

如意拎著我的衣領直接待我自院中躍了出去,而後一路疾走至一處客棧。

「二樓天字一號房,自己去瞧罷,切記別被她發現了,我瞧她也是會武功之人。」

我胡亂應付之後,借著尋人的由子朝二樓而去。不顧小二的目光在長廊之上徘徊。兩旁的房間大都很靜,只有最里面一間是不是有交談聲傳來。我瞧見長廊上無人之後,小心將那窗戶紙捅破,那女子的面容便橫沖直撞的入了我的眼中。讓我倒吸了口冷氣。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