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上山的路,婉庭空其實能記得大概。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
冬日的山路不比春夏的碧郁蒼翠,盤旋而上,更顯清冷蕭瑟。婉庭空凝神看著窗外,身邊的張九川披著外套閉目斜靠在另一側,顯然是累了。
婉庭空微轉了身,將他披著的外套向上掖了掖。
他感覺到動靜,眸子稍稍睜開一條縫。可能做了夢,所以眉頭微皺。恍惚間,認清是她,嘴角微微抿起,握了她的手心,又側身睡了過去。
她的手心其實出了些冷汗。被他握著更覺得黏,並不自在。只是先前坐立不安的慌張感竟漸漸平復下來。
真的坐進了酒店的包廂,看著服務員忙忙碌碌。賓客間嘻嘻笑笑。
順順利利,毫無意外,才頓覺一切皆是她庸人自擾。
來的都是些私底下較密切的親朋。訂的桌數也不多。婉庭空和張九川一一招呼了賓客。他那邊的
親戚來了一小半。婉庭空的舅舅,姑媽也都聚了齊。朋友里她只喊了爾嫣寧。先前那個圈子里的人她只字未提。
觥籌交錯,杯光琉璃。身側的張九川被朋友一杯接一杯地灌。幾個人嚷著讓婉庭空喝,他便擋在跟前,神色有些飄,身型倒還穩。婉庭空在桌底下戳戳他的腿,他便晃得更厲害了些。好在那些人也沒多為難。婉庭空以茶代酒,一一敬了。
席開得早,結束也早。幾個上了年紀的長輩經不起太晚的折騰。
吃了飯閑聊片刻,便被張家父母安排著下了山。
剩下一群年輕的,琢磨著先去山里的溫泉泡泡。還是進包房唱歌打麻將。
婉庭空本是想跟著女乃女乃下山回家。被老太太眉眼一掃話又噎了下去。
她不知道包間是一早就訂好的。
孫顯新當然也不會想到今夜自己山上那間最大的房是被誰訂走的。
只不過客人為上。他帶著夏陽還有莊智勤的幾個老朋友,在自己的私人包間里。
玩了幾局金花,手氣倒還算不錯。
莊智勤輸了兩把,直叫著霉,便讓身側的女孩頂上。
自己則開了包間的門,見服務生路過直接攔了,開口道︰
「給這兒端碗面過來,放點酸菜,還有大排,雞蛋。」
那服務生神色焦急起來。他當然知道里頭坐的是誰,奈何手上捧著一大盤東西。
接著還有幾大盤要往大包送。便恭敬道︰
「好的,請稍等,馬上派人送來。」
莊智勤點點頭。坐回去的時候,孫顯新抬了眸。語氣不咸不淡︰
「難得來,還點那麼寒酸。」
莊智勤專注的開著手下的底牌,隨口道︰
「你管我。」
接著又出聲問︰
「今天隔壁是誰?來了一大幫。臉都生得很。」
孫顯新笑道︰
「全市人口幾百萬,一個個都和你熟臉老鄉?倒是厲害。」
夏陽听了也跟著笑開。
莊智勤沒管他的譏諷,啪得一下攤了牌。
孫顯新看了看。只微扯了嘴角。讓夏陽記著些,最後再跟他一起算。
莊智勤罵了一句,倒也爽快。拿了皮夾就開始掏錢。
孫顯新將錢收了,塞夏陽手里。隨口道︰
「兄弟。別難過。那碗咸菜面,哥請你。」
一圈人听了哄堂大笑。莊智勤惱得直罵娘。接著又開了門站廊道上,剛才的服務生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隔壁間的大包稍稍有些吵鬧,不過隔音好,只是隱隱約約听到些說笑。
他厭煩的側了腦袋,想著回去按服務鈴,隔壁的房門忽得大開,雜亂笑鬧的聲音極具清晰地傳來。卻只听得一句︰
「婉庭空,你看看你家那個,裝得跟書生似的,他媽的倒酒比誰都狠。」
莊智勤一下便止了步子。以為自己生了錯覺。心里覺得荒唐可笑。直至又听到一句︰
「婉庭空,你男人那是自找的。瞧你心疼的。」
他急速走至那道門邊,眯著眼朝里頭看,光線昏暗得很。聲音吵得叫人愈發煩躁。可莊智勤還是在幾人推搡間將她認了出來。
此時的婉庭空臉上掛著明艷的笑。
玩著三六九,各個都喝了不少。只張九川運氣好,骰子置來置去,怎麼也挨不著。好不容易輪上了一回。眾人如意,笑得激烈猖狂。
婉庭空也覺得張九川活該,之前可著勁往酒杯里灌。還以為自己運氣一如既往的好呢
這下桌上的兩大杯可找著主人了。
明明也幸災樂禍,見他真的舉了那杯子昂頭要喝,她又急了。一把搶下,便又被眾人笑鬧著叫囂起來。
直至听見莊智勤的那聲低喚。婉庭空抬了頭向外看清了來人。整張臉都開始泛白。
莊智勤很快回過神。面上變了又變。
最後竟然再未說一句,便退了出去。
婉庭空下意識地跟著莊智勤出來。
他很快走回自己那個屋子。孫顯新剛開了門就見他面色說不出的難看。
後頭竟又是那個女人。
只不過這次張九川也跟了來,步子穩當,晃也不晃。
孫顯新終于知道今夜是誰訂了這里最大的包間和最好的套房。
婉庭空見了孫顯新的臉色竟和莊智勤見了自己的模樣如出一轍。
孫顯新余光掃向她身後的男人。眸子卻直直望著婉庭空,竟極客氣地笑起來︰
「辦那麼大的事,怎麼也不提前和我講。怕我麻煩不好意思?你至于麼?我們都是多久的」
他說到這里頓了頓,見她已然神色冰冷的盯著自己了。那眸子像是發著光。里頭的火焰熊熊燃燒起來。他仍舊對她溫和地笑,繼續道︰
「多久的朋友了。」
張九川听孫顯新認真的講著,婉庭空那種尷尬難堪的神情,分明就像在默認。
便出聲道︰
「我們剛回來,真的是太匆忙。很多朋友都沒能顧忌到。等倒時候婚禮,一定都忘不了。不介意的話去我們那。既然都朋友,一起才熱鬧。」
婉庭空跟著笑,孫顯新不會告訴她,這種笑比她哭起來還難看。
可他依舊當作沒看見,身子微微伏下來,只低頭瞧著她,怎麼也不再是那個冰冷陰郁的樣子了。語氣更是溫和得令人心驚︰
「怎麼?不打算介紹介紹?」
她臉色是難看了些,心緒倒還算鎮定。便也客氣道︰
「改日正式介紹吧,今天也沒個準備。」
說完抬了眼就瞧夏陽從里頭出來。著了件黑色的鏤空針織。眉眼依舊精致深邃,只是長發松松的倌著,倒是平添了些說不出的慵懶嫵媚。見了婉庭空也是一驚。楞了幾秒的光景便回了神。只問︰
「很早就听說你回來了,怎麼也不講一聲呢?」
說完也跟著看婉庭空身後的男人。個子高高的,身形微壯。五官鋒利粗曠。有些不像本地人。只听他幫著解釋道︰
「也沒回來多少天,實在是我太急。喜帖都沒趕上印。」
接著便轉了話題︰
「去我們那,一起熱鬧熱鬧。」
孫顯新點了頭。也跟著笑。
「沒趕上酒席,總要喝杯你們敬的酒。」
事情就是這樣。萬分躲避,卻逃不過萬一。
等一行人在大包里坐定。張九川才湊在婉庭空耳邊問道︰
「你包里還有沒有喜糖?分給那些朋友?」
婉庭空側身拎了包,倒真翻出幾盒里。分了夏陽和孫顯新。莊智勤還有身邊的那個陌生姑娘。莊智勤全程都沒多話,也不怎麼看她。
其實婉庭空最抱歉的也是他。知道他在氣,可是人又多,也不好意思單獨解釋。
畢竟大家都不算熟,在一起氣氛較先前也安靜了不少
有人說等等想去山里的溫泉泡泡,听說舒服得不得了
孫顯新手里把玩著那盒喜糖,也不拆開聲音平順溫和:
「南面人多些,想去泡,可以去北面,有幾個私人溫泉人少,池子也大」
婉庭空是想等等走的,沒想張九川卻來了興致問道:
「地底下的水從這引上來難度不小山高了點,底下的管道不是國內做的吧」
孫顯新點頭:
「瑞士人做的,從南北兩面引上來有幾個特殊的蓄水裝置,分散排水壓力」
張九川摟了摟婉庭空的腰,聲音有些啞啞的:
「去泡泡」
婉庭空搖頭:
「不去」
又懶懶的補充:
「困了」
張九川又將腦袋湊近了些:
「困了才要去泡,有助睡眠」
婉庭空還是搖頭,興致缺缺:
「溫泉不都那樣,沒什麼特別的」
張九川又將她摟緊了些,半認真半開玩笑:
「怎麼你來過」
婉庭空極快地回:
「沒有」
張九川卻笑,真的有些累了,腦袋索性低下挨在她的頸間聲音極輕極輕:
「婉庭空,你撒個慌什麼時候能學會不眨眼」
她剛想反駁,他卻又道:
「還說沒什麼朋友,我瞧你朋友倒一籮筐,在打什麼掩護呢」
婉庭空覺得無比煩躁,卻被他掐著腰,摟得更緊了些,唇甚至還往她頸邊有意無意地貼了貼。實在癢得厲害,頭便下意識地撇開,張九川帶沙的聲音卻又響起來︰
「別老躲你那個姓孫的朋友看著呢最近太忙了,都多久沒模過了」
「」——
婉庭空還是跟了他們去泡溫泉。
和她印象里的那地方的確不一樣了。
池子很大,人卻只她和張九川兩個。
水潺潺溫潤。舒服得很。
張九川靠在一端閉目養神。
婉庭空待他邊上,有一下沒一下撥著水,一時靜默無語。卻甚為自在私密。
突然想起什麼,便伸手戳戳他的臂︰
「誒,誒。」
他慢慢抬眼,應了聲。又不說話了。
她卻繼續道︰
「我見到她了。」
他只附和︰
「誰?」
「她。」
張九川猜到了,卻依舊閉目沉默。
婉庭空見他毫無反映,便又戳著︰
「張九川,你**!」
他這才睜了眼,要笑不笑地盯著她。
婉庭空也回看他,霧氣繚繞間,他粗糲的五官竟柔和起來。像覆著層淡淡的煙。
女人的聲音也在一團迷蒙里顯得飄飄渺渺︰
「你喜歡那個小表妹。」
「曾經。」
「你忘不了她。」
「你現在是我老婆。」
「得不到的永遠最好了。」
「得到的更要好好珍惜。」
她一時接不下去了,便有些著惱。
張九川卻一把擁了她,聲音還是粗粗的︰
「婉庭空,你吃醋的模樣真誘人。」
她愈發的惱,臉泛著微醺的紅,推了他裹緊了浴巾便出了池子。嘴里急道︰
「懶得理你。**。」
後頭只听見他低低的笑。
她穿著浴袍出了那片池子。腳步很快,穿過特制石板路。就是沐浴更衣的地方。
快走近的時候,就見了個人影站在那里。
等瞧清了,心下一驚,轉身返回,已然來不及了。
孫顯新站了很久了。外頭冷得很。
可身體里的那串火卻燙得像要燒起來。
他擋住婉庭空去路的時候,早就不是先前那副溫和平順的模樣了。語調怪得很,也不似一慣的冰冷,只問︰
「泡完了?」
婉庭空沒理他,往他擋道的反方向極快的走。
男人卻一把拽了她,聲音更沉︰
「還是做完了?」
婉庭空一下皺了眉。見他不依不繞,只道︰
「麻煩走開,我不和動物講話。」
孫顯新不怒反笑。拽著她就往左側邊的小徑走。邊拽邊回道︰
「是被動物日過,所以傷心了?」
婉庭空氣得講不出話來,揪著他的胳臂,怎麼也不肯挪一步。
孫顯新見她力氣大得很,心里的火快要沖出喉嚨。真的很擔心下秒自己會不會就地掐死她。
趁女人大叫之前,抓了她的手放在自己腦後,頭往她腰部一頂,就將女人的整個身子一把扛在肩頭。
婉庭空腦袋向下,雙腿亂瞪著。唇間呼叫的聲音響得很,可沒人听得見。
他努力控制著情緒。只平常道︰
「我累了,陪我泡泡。」
婉庭空一听,更是連哭都省了。
只冷著聲音道︰
「你先放我下來。」
她暈得厲害。整張臉憋得通紅。
孫顯新太急了,將她一把放在後花園的石桌上。
她穿著單薄的浴袍,一踫那片大理石,瞬間冰涼。
孫顯新卻只俯身看她,也並無動作。
婉庭空被他盯得整個人微抖起來,分不清是怕的還是冷的。
孫顯新的腦袋完全挨下來,貼著她的額。
婉庭空一巴掌揮上去。
可他被打慣了。一點反映都沒有。只是出神地瞧著她。
幾秒後唇便湊了過來,不斷吸著女人的舌尖,舌忝戳著她的舌頭。那種□的聲音讓她控制不住的撕咬他。
女人扣著他頰的手被男人緊緊攢著,只听了幾個字從他的唇齒間溢出來,
「太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