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中了解士第一大好處,就是地里的稅免了,村里人見狀,恨不得自家也出個讀書人,都道白家苦日子要熬出來了,這幾日白家可謂人來人往絡繹不絕,有上門說親的,有套近乎的,還有就為了和白二郎說說話,問問考試究竟怎麼個情況。♀******請到s^i^k^u^s^h^u.c^o^m看最新章節*****
白二郎本就瞧不起村里人,這會更恨不得用鼻子看他們,仰著下巴搖頭晃腦,偏偏他還愛跟別人說考試的事,從他嘴里說出來,就好像天大的困難一樣。
「二郎,你跟咱們說說,都考的啥啊?是都是背書嗎?我兒記性不錯,回來讓他也讀書去。」
二郎眼中閃過不屑,拿腔拿調道︰「你以為這麼簡單?若光是背書,那是個人都行……我們第一場考試是大經義三道,《論語》、《孟子》義各一道,第二場是詩、賦各一首,第三場是子史論一首,時務策一道。」
眾人听他說的,都跟听天書似的,壓根沒懂,暈暈乎乎一臉茫然,二郎將眾人表情盡收眼底,心中更是得意。
白家之前找人借了不少錢,為讓二郎趕考,三叔又從他主家那里借了些,可謂債台高築,但自從二郎中了解士,也沒人催他們家還了,反而為了套近乎,隔三差五還送來些東西,米面也有,蛋肉也有,熱情得仿佛是一家人,白家因此可算富裕了點,也吃了幾天好的,三叔更是往鎮上買了鞭炮, 里啪啦放了幾掛。
「我的乖孫,多吃點,這是老趙家送來的雞。」白女乃女乃邊說,邊往二郎碗里夾了塊雞腿。
白家平時生活困難,就是蘿卜咸菜度日,按理說二郎早該胡吃海塞一頓,但他偏偏表現得十分不屑,慢條斯理咬了口雞肉,末了,還撇撇嘴道︰「這雞也忒瘦,統共也沒二兩肉。」
白家其他人跟著沾了光,總算嘗到點油腥,一個個都跟著附和,三叔最近也經常待在家,是他帶著二郎去的大名府趕考,自認為是最大功臣,興致勃勃地說著大名府的見聞,「來趕考的學子,可謂河里泥沙一樣多,數都數不過來,偏偏咱們二郎最為突出,往那一站,氣勢就不同,還沒考呢,我就說這次二郎一定能考中!」
徐氏听了,比夸她自個還高興,都快飄到了天上去。
自二郎中了解士後,白女乃女乃和徐氏之前在白鑫那受的委屈徹底爆發,倆人現在閑時就愛往白鑫家門口堵著,扯著嗓門一頓指桑罵槐連帶著炫耀,輪番交替,樂此不疲。
「當時那算命的就說我們二郎是文曲星下凡,你看怎麼著?果然應了驗。」
「你說這也奇了怪了,他們家一走,我們家就順風順水的,二郎又考中了解士,以後我們只剩下享福嘍!」
「到底是我的兒子爭氣,有的人啊一輩子爛泥扶不上牆,認識點有錢人,就以為攀上高枝了,狗眼看人低,一輩子給人當狗吧。」
諸如此類,不厭其煩。
曹氏往外瞅了眼,連忙將門闔上,總算將那些聲音阻擋住一部分在外面,她愁眉苦臉,坐在凳上唉聲嘆氣。
大娘早就坐不住了,氣得發抖,咬牙切齒道︰「不就中個解士,有什麼了不得?未來怎麼樣還未可知呢!」
若擱以往,曹氏听女兒這麼說,早嚇得捂住她的嘴了,但這會曹氏竟破天荒道︰「算了,反正已經分家了,以後他們是好是壞,跟咱們也沒有關系。」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整天堵門口罵算什麼東西?」然後大娘才意識到自己娘說了什麼,驚喜地看著她,連忙附和,「恩,以後他就是當了宰相,咱也不眼熱。」
曹氏嘆了口氣,點了下頭。
二郎考中了解士,白鑫真沒放在心上,每日該干什麼干什麼,只想著趕緊賺夠了錢搬走,或許在鎮上支個小攤,像現在這樣光靠賣頭油和松脂,也不是長久之計。♀
這日,白鑫又去了鎮上,其實他大可以隔個三五天再去,但他就是閑不住的性子,沒事時也要往鎮上走一趟,看看哪條街人多,什麼樣的胭脂水粉好賣。
逛了一圈,他正要往回走,一個和賣菜的嬸子擠在一起的壯漢吸引了他,那漢子神色焦急,眼前形單影只擺著一個大罐子,不少人走過去詢問,漢子一臉熱切比劃起來,也不知雙方說了什麼,買家搖了搖頭走了,漢子垮下肩膀,失落地看著來來往往的人。
白鑫就這麼和那人對上視線,只不過漢子沒將一個半大孩子放在眼中,視線從他身上劃過,又望向了其他人,這漢子雖生的五大三粗,但這會可憐兮兮像是只找不到回家路的大狗。
白鑫好奇地走過去,也瞧不出那罐子里賣的什麼,于是問,「你這賣的什麼?」
那漢子見他年齡不大,也沒抱太大期待,還是比劃了幾下。
白鑫不解其意,這會旁邊賣菜的大嬸插話,「他是個啞巴,罐子里裝的是蜂蜜。」
白鑫都快忘了這世上還有蜂蜜這種東西,他下意識彎腰,掀開蓋子,「我看看。」
漢子沒說什麼了,那大嬸先抱不平,喃喃道︰「你又不賣,瞎看什麼?」
白鑫不理,仍舊掀開,只見里面裝了八分滿,蜂蜜陳白凝結成沙狀,他吃了一驚,又有些驚喜,「竟是白沙蜜?」
那漢子听不懂白鑫的話,露出狐疑表情。
白鑫站直了身體,指著問︰「你這蜜不是今年采的吧?放了有陣子了吧?」
漢子以為白鑫在嫌棄,急得額頭上起了一層汗,雙手頻頻比劃,也不知要表達什麼。
旁邊的大嬸再次看不過去了,「你也別挖苦他了,他老娘病了,急著用錢,你若不賣,一邊呆著去,陳蜜怎麼了?照樣香甜。」
白鑫搖頭,心想這白沙蜜煉制後無論是做香粉還是合香,都十分好用,他笑道︰「你這蜜怎麼賣?」
漢子和大嬸同時露出狐疑的表情,愣了一下,前者忙伸出食指比了比,後者解釋,「這一罐子蜜一百文。」
白鑫沒立刻說話,漢子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一罐子蜜百文錢不算貴,但也不算便宜,若是有心人想吃蜜,定能找到比漢子便宜的,白鑫家里也不富裕,一文錢一文錢摳縮著過,他有心想說說價,可看著漢子那期待的眼神,白鑫覺得這人跟大哥有些相像,到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干脆一咬牙,道︰「好吧,我買了。」
漢子和大嬸顯然沒想到白鑫會這麼痛快,剛剛就是一些大人都說了半天價,最後無疾而終,漢子想起出門時還從罐子里倒出了一小碗,頓時有些臉紅,伸手又比劃了幾下。
白鑫沒看懂,大嬸翻了個眼楮,偷偷捅鼓了漢子一下,然後道︰「小哥,你不是說著玩吧?這可以一百文,你有這麼多錢?」眼楮一個勁地往白鑫背簍里瞅,企圖看出里面裝了什麼。
白鑫見這大嬸這樣,有些不悅,什麼都沒說,從懷里掏出錢袋,一股腦倒出來,里面正正好好是一串錢,他遞了過去,「我只有這麼多,你數數。」
大嬸想起自己剛剛瞧不起人的說辭,不免有些不自在,可又忍不住眼楮緊緊盯著那些錢,一臉羨慕。
漢子眼神熱切,動作卻有些遲疑,大嬸推了推他,漢子這才接過來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地數,然後不太好意思地咧了咧嘴,自己也知道這蜜賣的不算便宜,但若不是老娘缺錢看病,也不會要這個價錢。
賣完了錢,漢子恨不得立刻飛奔回家,但他還是幫白鑫將罐子裝進背簍里,這罐子重,白鑫怕把買來的盒子壓壞了,于是重新將里面的東西拾出來,罐子擱在最底下,上面碼放盒子和藥。
大嬸一雙眼楮滴溜溜地看著白鑫背簍里的東西,其實她也沒什麼壞心思,就是好奇。
等都弄好後,漢子比白鑫都快一步跑走了。
大嬸望著隱入人群中的寬厚背影,嘆了口氣,「他也不容易,家里沒田沒地,還有個重病的老母,又是個啞巴,平時也只能靠打獵過日。」
白鑫听見了,卻沒往心里去,他背著竹簍溜溜達達往回走,心里還為沖動下連價錢都沒講而隱隱作痛,不過很快就拋在了腦後,而是開始盤算將白沙蜜煉了後合什麼香,能賺回來更多的錢。
白鑫回了家,娘或大姐總是下意識替他接過背簍,大姐見背簍比平時重了許多,忍不住好奇,喃喃一句,「買的什麼?這麼重?」
她本就是自言自語,也沒想著白鑫回答,等說完後,又道︰「三哥,今天程少爺來找你了,娘說你去鎮上了,他說他明天還來,你明天就在家待一天吧。」
大娘在說到「程少爺」三個字時,呼吸不由得急促一下,等她說完,白鑫發現她臉紅撲撲的。
作者有話要說︰上章的「解試」並不是錯別字,因我這文一開始是想著宋代背景,所以科舉制度也是擬著宋朝左右來
那會科舉分為解試、省試、殿試。明清後改成,鄉試、會試、殿試。
解試在各州府舉行,通過了來年開春進京省試,然後秋季殿試。
解試屬于最初級的考試,省試才難,因為省試後肯定就會被任命官職了,解試說白了就是考取參加省試的機會。
至于解元,是說在解試考第一的才能稱為解元,一般考中解試的稱為解士,考中省試的稱為進士,那時還沒有秀才一說。
另唐宋的舉人和明清的舉人意思不一樣,唐宋時有的不必參加解試,有高官或地方州府推薦什麼的也可以直接入京參加考試,這樣的人稱為舉人。明清是指考中鄉試的人。
的粉很干另一點關于蜜的,古代,要自己調,口脂也是,為了能沾在臉上或唇上,會在臉上擦層蜜……光想象就覺得超級難受口外/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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