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快步走進大廳,袍角一甩坐在椅子上,伸手去模茶杯。杯子剛踫嘴唇,她猛地將茶杯摜在地上,喝道︰「這麼涼,讓朕怎麼喝!」
宮女連忙去收拾殘片,唯唯諾諾不敢出聲。
牧雪落發現身旁的菊香雙手緊握,指節發白,顯然嚇壞了。她悄千眼,向堂上看去。
右相慕容楓依舊是一身紫袍,袍上祥雲仙鶴紋樣,這顏色著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他不等皇帝賜座便自顧自地坐下,吩咐道︰「天氣太熱,給陛下上一杯菩提靜心茶,去去火氣。」
「是」侍候的人麻利退下。不一會,就有人端上新茶。
皇帝手握茶杯,摩挲著杯沿的指節微微發白,竟和菊香一模一樣。牧雪落暗想︰右相當真敢把皇帝逼迫至此,皇帝的處境果然不佳。
「為什麼不放姚卿出獄?」倆人靜默了半天,女皇終于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句,她竭盡全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慕容楓輕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注視著杯中的茶水,用杯蓋撇了撇茶沫,又慢悠悠地吹了吹。他側眼看向女皇,發現女皇的臉色愈加不善。緩緩答道︰「陛下說笑了。左相是陛下親口送進天牢的,怎麼現在反來問臣?」
「你」女皇把茶杯重重砸在桌上。
「陛下小心手。」右相聲音淡淡的,從茶杯後方傳來。一杯新茶將他的表情遮擋個全,誰都看不到他的神色。
牧雪落听了他這欠打的語氣,當真想上前抽他兩下。一定是他的爪牙橫加阻擋,不讓他的對頭順利出獄。
皇帝猛地瞪向慕容楓,一口氣堵在胸口上不來,臉色由白轉紅。她緩了半天,深吸了一口氣,說︰「到底怎麼你才不攔阻。」
牧雪落看著如此的女皇,心中生出憐意。
「陛下,今日早朝,臣自始至終一言未發。陛下這話,可錯怪臣了。」他將視線從杯子上移開,淡淡掃向周圍。牧雪落見此連忙把頭低下。
「那兩個醫女,過來給陛下診脈吧。」慕容楓看到醫女打扮的兩人,很自然地吩咐道。
「是」牧雪落兩人連忙躬身上前。
菊香走到女皇身邊,將藥箱放到小凳子上,打開蓋子準備拿脈枕。
她掀開藥箱,身子突然僵住,面色蒼白。牧雪落見此,連忙往藥箱里看去。磁針針盒、隨身草藥全都擺得整齊,連小型的藥杵藥罐都隔在一旁,唯獨缺了脈枕。
脈枕對醫師來說雖然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但她們每日主要任務便是請平安脈,脈枕是藥箱中常備之物。
菊香向來膽小怕事,故而一直循規蹈矩,不敢有絲毫失常。此時發覺沒有脈枕,馬上嚇得三魂去了兩個半,哆哆嗦嗦不敢說話。
她這一停頓,女皇馬上發覺,不悅地看過來。
牧雪落自然把一切看得清楚。她料想只有她們醫女才會注意到如此小事,女皇不一定能發覺。所以自己兩人首先不能慌亂,但菊香的性子……怕是難。
她不再遲疑,走前兩步。伸出左手將皇帝的右臂托了過來,以手為枕,右手三指探脈。
女皇本是在看菊香,這時轉過頭來。
待到她發現為她診脈之人正是牧雪落時,眼楮一轉,說道︰「你便留下吧,在朕身邊伺候。」說完不看牧雪落,回頭凝視右相。
右相原本沒有在意兩個醫女,听到皇帝說話才抬眼看過來。他看到牧雪落那張絕色容顏之時,心中一跳,一股厭煩感升了起來。又是靳羲的人!她在我面前顯示與靳羲親厚,定是為了以勢迫我。笑話,一個靳羲就能逼我讓步?
不過,他這可是冤枉了皇帝。女皇自打第一天靳羲送人來,就認定牧雪落是右相慕容楓的人,還為此提防起了靳羲,怕他也被慕容楓所籠。
對于牧雪落,她本想置之不理,卻突然想到慕容楓這些年是怎麼對待她親近的人。干脆將計就計,把這人挪到宮里,合他心意,以後能利用她來打擊他也說不定。
眼下她示好于牧雪落,是存著讓慕容楓因此讓步的心思。左相因為她的緣故入獄,她有她的苦衷。現在她想釋放左相出獄,卻被慕容楓的人百般阻撓。此時看到牧雪落,突然想到示好一途。
只是可惜,她猜錯了。牧雪落根本不是慕容楓的人。
「是」牧雪落行禮謝恩。趁著彎腰的機會,忙對菊香使眼色。菊香听了皇帝的話,震驚地盯著牧雪落。她一接到牧雪落的眼色,連忙上前,學著牧雪落的樣子,以左手為枕,右手探脈。
診脈結束,無有異常。兩人就要告退。
這時,陛下的女官平兒出聲︰「雪落,你留下吧。」
牧雪落聞言,看了看菊香,點點頭,對她露出一個寬慰的笑……
菊香有些不舍地看了牧雪落一眼,提起藥箱躬身退出。
「她剛才為什麼驚慌?」女皇往門口瞥了一眼,隨口問道。
牧雪落想了想,決定說實話︰「陛下恕罪,奴婢忘了將脈枕放入藥箱,以致菊香驟然慌亂。」
女皇輕輕頷首,回頭又打量了她一圈,說道︰「你倒是很鎮定。」
「還很誠實。」慕容楓接口道,一雙眼凝在牧雪落臉上,似有狠厲。語調平平,沒有贊揚之意。
女皇見他二人又在演戲,冷哼一聲,說道︰「右相是否願意讓姚卿出獄?」
慕容楓轉回眼神,奇道︰「陛下怎麼還說這話?陛下想讓她出獄,自可下旨。」
女皇皺眉,目色漸冷,偏偏不能發作,只好說道︰「朕累了。」語氣冷冷,隱藏恨意。
慕容楓挑了挑眉,起身告退。行至門旁時,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說了一句︰「羽兒不如從前那般乖了啊。」說完瀟灑踏出。
「嘩啦」桌上的幾個茶杯終究沒有逃月兌被砸碎的命運,盛怒的女皇把桌上茶盞全部推翻在地,胸口起伏不止。
平兒瞥了瞥另一位女官,說道︰「陛下覺得這茶不好喝,也別拿自己身子撒氣啊。」說著對那女官笑道︰「安兒麻煩你跑一趟,吩咐醫署為陛下準備一碗天麻川芎茶吧。」
那叫安兒的女官點頭,離開前,偷偷瞟了一眼牧雪落。
「這雪落,可還留下?」平兒問。
女皇仍喘著粗氣,坐在椅中,聞言只是點了下頭,沒有其他反應。
牧雪落原本在思量右相臨走前的那句話是何意,總覺得有些明悟,卻又想不真切。此時听到平兒這話,心中大為不解,她為何有此一問?
難道剛剛皇帝的話並不做數,只是說給別人听的?方才只有右相在場,難道皇帝說要留下自己,是給他听的?
她心思急動,突然一凜。怕是皇帝仍對自己有疑。只不過,她疑自己是右相的人,不知她是靳羲派來的。
想到這里,牧雪落暗嘆了口氣。自己終究因為女皇肖似衛雨,對她多了許多好感。見她防備自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還有靳羲,真不懂他這究竟是為何,不僅堅信所謂命運之說,還把他自己捆在別人的命運上,又拉上她跟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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