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妹妹,你跟我來。」平兒當先往外走去。
牧雪落跟上,來到門外。
「你現在可以回去收拾行李了,那邊有個小側殿,我們侍候陛下的都在那居住。你一會兒把東西都拿來,自有人引你過去。」平兒交待。
牧雪落一一記下,告辭後往杏林居走去。
她回到杏林居進了大門,發現院中沒有往日的人聲,一片寂靜。
她剛走進屋子,就听見玉竹的聲音︰「陛下把你留在瑜琉宮了?」語氣冷冷。估計是菊香回來告訴她的。
「是」牧雪落答,「她們兩個呢?」
「今天初二,是探親的日子。她們兩個全都擠去南宮門那個小柵欄了。」玉竹難得地多說了幾句。
牧雪落點頭「哦」了一聲,便回到房里收拾行李。這才幾天,行李打包好幾次了。幸好這幾天衣物什麼的都沒用上,仍在包裹里,她只需要稍加整理就好。
牧雪落忙活了一會,抬頭發現玉竹竟在門口站著。她頓了頓,說道︰「我們出去談一談吧。」
牧雪落一怔,隨即放下手中物事,站起了身。
兩人走出杏林居,往南走去。行了好久,快有半個小時了。玉竹終于出聲︰「陛下為何留下你?她要升你為醫官嗎?」
牧雪落知她有意謀官,卻沒想到她真的如此急切,答道︰「陛下只是留我在宮中伺候。」
「是這樣。」玉竹皺起了眉,又問︰「你當初怎會被陛下看重?你學習醫術多少年?」
「我學醫術?」牧雪落失笑,「很短。」她總不好說自己只看過幾眼診脈的書。
「為何我投身于此,經年累月不敢疏忽,沒日沒夜鑽研醫道。陛下卻沒欣賞我,反而看中了你?」她原本說得認真,突然語氣一轉,厲聲問道。
牧雪落見她眉宇間怪罪之色不似作偽,腦中突然出現今早的那個藥箱。布帶斷口光滑齊整,根本不似拉扯而斷,倒像是剪斷的。問道︰「我听菊香說過,玉竹姐是太尉家婢?」
「是又怎樣?」玉竹恢復她冷冷的語氣。
「所以姐姐不甘于小小醫女?」醫女的地位並不高,甚至沒有婢女高。不過她們幾人為皇帝看病,比其他人強很多。
「你管這些做什麼?」玉竹抿住嘴唇,眉頭皺緊,眼中似乎流淌著什麼復雜的情緒。
牧雪落見她背脊挺直,眼望遠處。突然心里一動,玉竹應是有自己的遠大志向吧,只是身邊沒人懂她,久而久之,養成了這樣冷冰冰的性格。不知道她會不會在這日復一日的消磨中,忘了當初的願望。
如果藥箱的布帶真是玉竹剪斷的,一定是她不滿自己被皇帝親喚而來,心生怨懟。意在讓自己拿走沒有脈枕的藥箱,在皇帝面前出錯,所幸自己和菊香沒出什麼大事。不過,如果真是這樣,她可能真的要走入歪路了。
她這些年勤勤懇懇學醫,沒有絲毫懈怠,心性之堅遠超常人。自己還真的不願看她走向另一條路。
「玉竹姐,我听過一個故事。」牧雪落說道。
玉竹防備地看向她,終究沒有打斷。
于是牧雪落講道︰「從前有個人,一直碌碌無為,但他從沒停止努力,還想以後富貴了,幫助一眾好友。別人听後都笑話他,說我們都是小人物,哪會有什麼富貴。」說到這,牧雪落刻意停了停,瞧向玉竹。玉竹面上仍是那副不忿的神情,卻隱隱多了幾分悵然。她見牧雪落停住,抿了抿嘴,不情願地問道︰「然後呢?他怎麼說的?」
牧雪落盯著她,緩緩說道︰「他說︰‘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話音一落,玉竹怔住,久久不語。不多時,她眼中晶光浮動,似乎動了情。
「他始終堅持著自己本心所想,最終當真成功了,做了人上人,擁有潑天富貴。」牧雪落輕輕說。
「本心所想」、「燕雀安知鴻鵠之志」、「本心所想」玉竹喃喃地重復,突然她抬起頭對牧雪落說︰「謝謝你。還有……」她咬了咬唇,「還有,今天的事,對不住了。」
牧雪落知道她說的是藥箱之事了,不過見她果然有所領悟,自然不會怪罪她。笑道︰「左右也沒出什麼大事,還說它做什麼。」
「你知道?」玉竹詫異。
牧雪落點頭︰「我也是猜的,你志向遠大,路途漫長,途中難免迷茫被。只要不走歪路,遲早有得償所願的一天。」
玉竹眼中浮上感激,重復了一句「謝謝你。」
「不說這些了,我們回去吧,我還要和菊香玫瑤她們告別。」牧雪落笑著說。
「好」
兩人穿過來時的小花園,重新回到杏林居。這一個來回過去,天已近午。
兩人一開門,就見到一個內侍在院中踱步。他看到有人回來,緊皺的眉毛總算舒展了些,急道︰「哎呦我的姑們吶,怎麼連一個人影兒都看不見。快去瑜琉宮。」
玉竹見此,也不多問,當先跑回屋子。再出來時,肩上已經背上了藥箱。
牧雪落看了藥箱一眼,又看了看玉竹,眼里全是打趣。玉竹知她調侃自己脈枕之事,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
路上,那位內侍快速說了情況︰南宮門發生了人命案,太尉大人親自帶人來到瑜琉宮,要徹查治罪。好幾位大臣趕往瑜琉宮,皇帝陛下見此心煩,又發了一通火。他這才來找醫女過去調理。
牧雪落心里暗想︰听早晨皇帝和右相的對話,就知道皇帝受了一肚子氣。眼下又被一堆大臣堵在寢宮,不發火才怪呢。
幾人小跑著來到瑜琉宮。這里果然是熱鬧非凡啊。
牧雪落偷眼打量大廳中的一眾人,除了有三位官服顏色獨特,大多數人都是墨綠色朝服。最中間一人看上去年過花甲,身穿褐色官衣,頭發花白卻不掩眼中精光勃勃。他身量孔武,明顯是武將出身。看周圍人恭謹的樣子,一定就是內侍所說但尉了,總管天下軍政。
牧雪落想起靳羲說過,太尉曾氏,效忠右相慕容家,看樣子他們是來者不善啊。
另外兩個比較惹眼的官袍,一為藍,一為紅。紅色自然就是她熟悉的奉常大人,藍色的那個男人她雖沒見過,但也能猜出一二。
她知曉禎國官員均是綠色官服為主。至于三公九卿,三公的官服各個不同,九卿之首也是獨特出眾。這四個官餃她已知丞相紫袍,太尉褐袍,奉常紅袍。那麼,這藍色朝服的,自然就是三公中的御史。
听說御史共有兩人,不知道眼前這位姓鐘還是姓仇。他四十多歲的年紀,看容貌就知他不苟言笑,極為嚴肅。此時他正怒視太尉一干人等,下顎的胡子微微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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