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宮主活了二十多年,這還是頭一遭被人拽耳朵,要說生氣?那根本不可能,只是感覺有些玄妙,心頭還有些微暖。愨鵡曉這天下間恐怕也只有她能對自己為所欲為,要是放在其他人身上,別說是踫他一下就是多看他一眼都是不敢的。
沈彥卿俯首貼進她的耳邊,小小的報復了一下,張口含住她飽滿的耳垂,得寸進尺的又咬了一口,滿意在被他咬紅的地方吹了一口涼氣。
耳朵是她的敏感地,被他又是咬又是舌忝的,李明琪連脖子都羞紅了,忍不住踩了他一腳,警告道︰「你適可為止,快放開我。」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琪琪,你越來越霸道了。」放手是不可能的,雙手作怪的四處戲她的癢。
李明琪憋著笑,身子在他的懷中來回的閃躲,用淚光閃現的雙眼瞪他,「姓沈的,你說說明白,誰霸道了。」
「娘子說的是,為夫霸道了。」作為一個優秀的大丈夫應該隨時包容娘子的小小任性,所以他十分識趣的認錯,同時霸道給她看。
李明琪驚呼一聲,整個人被他打橫抱起,下意識的就抱住了他的脖子,「沈彥卿,你就胡來。」
沈大宮主笑的像只偷腥的貓,寵溺道︰「地上涼,為夫抱你回去,這樣還能快些。累了,你就先睡會,乖。」他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疼寵她、彌補她。
摟著他的脖子,認真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妥協了,他身上暖暖的,讓她很有安全感,妥協後還不忘討價還價,「那你可要快些走,我可是真的餓了。」
「好,娘子大人。」
作為獎勵,李明琪送給他一個額吻,並催促他快些前行。
沈彥卿一路上任勞任怨,夫妻二人一路笑笑鬧鬧的回了梧桐軒。宮中人對他們的恩愛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認識,小小的一個公主抱,實在是見怪不怪了。
鳳雅和鳳鈺見了禮,飯食早就準備好了,一直在廚房溫著,看見主人回來,也就張羅著開飯。
飯菜簡單,兩葷兩素還有一瓷碗的蛋花湯,李明琪餓的狠了,心情又好,居然比平時多吃一碗飯,飯後消食的時候才發現吃撐了。
吃撐了倒沒什麼,怎麼就打起了嗝呢,連著灌了好幾杯水都不管用,反倒更撐的難受。
沈彥卿坐在書桌後看書,耳中听著隱忍的打嗝聲,唇角的笑意怎麼都抑制不住。
「不許笑。」李明琪扶著腰在室內轉了幾圈,情況不但沒有緩解,反而更嚴重,讓她好生煩躁,某人居然還有心情笑,真恨不得撲上去縫他的嘴。
「為夫在看書,沒有笑話你。」沈彥卿頭也沒抬,只管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書都拿倒了,你騙誰吶。」李明琪掐腰怒指,存心找茬。
沈彥卿眨了眨眼,低頭看向頭中書,哪里倒了?這個小騙子呀,知道自己上當,很無奈的搖頭,書也看不下去了,張口就是兩個字,「過來。」命令式,順便還張開了懷抱。
李明琪拿眼斜他,不想過去。
「為夫幫幫你不好嗎?」
半信半疑,心說你都看了半天笑話了,早干什麼去了?賭氣道︰「哼,不稀罕。」
「你不稀罕,我稀罕。」沈彥卿干脆把書扔到了書案上,雙手一招,「來,來,來。」
李明琪就覺得身上被綁了繩子,控制不住的朝他一步步走去,氣的咬牙切齒,「姓沈的,你就仗著武功高欺負人,我不服。」什麼來來來,是你該給我滾滾滾才是。
「瞧瞧,這話說的多溜啊,是不是不打嗝了?」摟緊她的腰,不讓她逃,熟練的抱到自己的懷里,稀罕的親了口,「為夫幫了你,你不僅不感謝,怎麼還惱了呢?」
沈彥卿長的本就極是好看,他的劍眉斜飛入鬢,眼尾則略微上挑,平時冷著一張臉的時候,只覺得冷厲攝人,無人敢與其直視。此時眯眸淺笑,就有些驚心動魄的魅力了,格外的勾魂攝魄,整個人都散發著誘惑的氣息。
居然使用美男計!太不像話了!
李明琪的小心肝顫的都要罷工了,連吞了好幾口唾液,內心深處極其鄙視自己,有些心虛的別過眼楮,小聲抱怨,「還不都是你嚇的,憑什麼要謝你。」死鴨子嘴硬的厲害,心里卻想著,這人笑的真好看,當然長的也很好看就是了,好想親兩口啊。
「娘子,你臉紅什麼?嗯?」
磁性的嗓音在耳邊響起,讓她的身心一陣酥麻,連脖子都跟著一起紅了,雙手抵著他厚實的胸口,保持著可憐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距離,不甘就此示弱,澀澀的說了兩個字,「你猜。」
「我猜呀…」尾音故意拉長,等把她的視線都轉了過來,他眨了一下眼楮,開始放電,「為夫好看嗎?」
遲鈍的大腦,下意思就回答了他的問題,「好看。」
李明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奈何他的懷抱仿若銅牆鐵壁讓她逃不開,被迫著與他對視,心慌意亂。
「娘子,我可以親親你嗎?」
可以還是…可以?
嗷嗚,不管了,誰叫他那麼秀色可餐的,又是自家合法夫君,怕什麼。
雙臂環上他的肩背,帶著一往無前的氣勢惡狠狠的吻了上去,叫你勾引我,一定要把你吃掉。
結果親的太猛,兩人的牙齒踫到了一起,疼的她鼻子發酸,又不甘就此示弱,忍著疼又吻了上去。
沈彥卿揚著頭,摟著她的腰,任她為所欲為,笑的溫柔,「慢點,為夫不跑。」
一吻畢,李明琪躺在他的胸口喘氣,臉上紅暈未消,又是懊惱又是心滿意足。
「琪琪,有什麼想做的事情嗎?」過了良久,沈彥卿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額頭,親昵的問道。
抬頭看他,不解,「怎麼了?」
點她秀氣的鼻頭,神采飛揚的笑道︰「宮內的事情都交給君儒打理了。」
言下之意就是可以一直陪著她了?心里有些甜蜜,「做什麼都可以嗎?」
「唔,說說看。」再難的事情只要求求他,便無所不應。
「嗯,我想想看。」拍開他的手,在書桌前轉了兩圈,有些犯愁了。她大著肚子,外面又是天寒地凍,能干什麼呢?難道成天和他膩在房里?絕對不可以!
沈彥卿抱著胸看她思考,過了很長時間,她說,「彥卿,你還是去忙吧,不用天天陪我。」
眼眸一沉,美人計失敗了?怎會被嫌棄?他這方愁眉不解,另一方心中小兔亂撞,完全不在一個頻率上。
「理由呢?」沈大宮主表示自己很淡定,問話也十分沉著。
「冬天太冷了,我不愛出門,怕你悶壞了。」理由是不是有些牽強?
沈彥卿都不帶多想的,直接回道︰「沒關系,我可以在屋里看書。」
還能說什麼?越描越黑,算了,隨他去吧。
李明琪吃飽喝足開始哈氣連天,折騰了一天一夜,一直沒撈著休息,此刻精神一放松,兩眼皮就開始打架,揮了揮袖子,頭也不回的說道︰「那你看書吧,我先睡了。」
為什麼不是夫妻一起就寢?沈大宮主終于淡定不住了,書本可沒有娘子來的有吸引力。起身、熄燈、進房、月兌衣,事情被他做的仿若行雲流水,格外有條理。
李明琪確實累的狠了,頭剛沾枕頭就睡著了。
沈彥卿輕手輕腳的上床,把她摟到懷里抱著,又一揮袖子,熄了燭火,同時也放下了床幔。
熟悉的身體,熟悉的味道,安心的在他的懷里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睡的更沉了。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來,神清氣爽。
李明琪揉了揉腦袋,枕邊人又不見了身影,她開口喚人,「雅兒,鈺兒。」
「主子,奴婢們在呢,您睡醒了?」兩個丫頭從外間走了進來,一臉笑意的看她。
「沈彥卿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找人。
鳳鈺忍不住打趣道︰「好主子,這是不是一時不見如隔三秋甚是想念呀?」
李明琪鬧了一個大紅臉,「誰想他了,你們少往他臉上貼金。」
鳳雅瞪了妹妹一眼,自己也忍不住笑,「宮主和幾位堂主一同下山了,倒是沒說什麼事。」
李明琪拍了拍頭,終于想起來了,今天無塵子要下山雲游,幾位弟子不可能不去送,哪怕遠遠的望一眼也是好的,「我知道了。」猜到了他的去處,她也就不在多問其他。
「主子,難得今天天氣好,吃過早飯,奴婢們陪您在宮中轉轉,好不好?」鳳雅一邊笑著一邊扶她起身。
「好啊。」來的時間不短,她去過的地方卻極少,幾個堂口更是一次都沒去過。
「主子,奴婢幫您穿衣吧。」鳳鈺笑的有些賊,懷里抱著一套新衣。
李明琪看著她手中的衣服,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微微隆起的月復部,「鈺兒,還是換一件衣服吧。」
鳳鈺笑著幫她攏起垂腰的長發,笑道︰「好主子,此時不穿還待何時呀?」
「滑頭。」李明琪心想也是,也就伸長了胳膊隨了她們的意。
紅底黑紋的立領長裙,暗紅色的腰帶,斜垂的裙擺,袖口和領口用金絲繡著繁復的花紋。李明琪從來沒有穿過這種款式的衣服,多少有些不適,別扭的轉了轉,「好看嗎?」
鳳雅笑著點頭,主子這樣一穿,不僅顯得雍容華貴,更是穿出了獨屬于她的風華來,「主子,您自己看看鏡子。」
說來,這套衣服還是特意給她定做的,與沈彥卿身穿的那一套不僅衣料相同連款式都是相同的。
鳳鈺也笑著贊嘆了一句,「主子,您瞧瞧,可認識鏡中的美人?」
「貧嘴,幫我把頭發高盤起來吧。」
「奴婢正有此意。」
墨發高高盤起成髻,斜插了一枚墨綠簪子。
鏡中的人兒又變了一個樣,少了分清純,多了分高雅。
李明琪望鏡而笑,雙眸黑亮有神,整個人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了自信和氣質,倒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分流意味。
短短數月,她改變良多。
「主子,一會兒宮主回來看見如此貌美的夫人,一定會移不開眼的。」鳳鈺站在她的身後,笑。
李明琪有些澀然,人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她想自己也該試著改變一下了。
梧桐軒內笑語不斷,兩個丫頭你一句她一言的把李明琪夸的直欲臉紅。
說說笑笑時間過得也快,用早飯的時候,梧桐軒來了客人,被暗龍衛直接攔在了外面。
暗龍衛們根本沒進去通傳,直接開始攆人,「雪女姑娘,這里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請回吧。」
雪女背著手打量攔住她去路的年輕男子,在無塵宮中,她知道這種裝扮的人有一個稱呼叫暗龍衛,而且個個身手不凡,此時攔在眼前的應該是個統領,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好像有些苦惱,最後她說,「你信不信我吹一口氣就能把你放倒?」
醫毒聖女的名頭可不是虛的,以她莫測的性子什麼做不出來?若不是礙于風淺影的面子,她早就一路闖進去了,何苦多費無用口舌?「你們的宮主真小氣,干什麼防我如防賊?」
暗龍衛面色一沉,面對她的威脅並不覺得害怕,而是對她的口氣多有不滿,沈彥卿在他們的心中那就是不可侵犯的天神,任何人都不能存有不敬之心,「雪女姑娘,注意你的言辭,你是個明白人,應該知道什麼話該說,什麼事該做,這里不是你能胡來的地方,還是請回吧。」
沈彥卿都是怎麼教育的?難不成給他們喝**藥了?
雪女皺眉,不該說的話?不該做的事?她做的事情就沒一件是應該的,勸自己一定要耐住性子,不能和一個侍衛一般見識,難得沈彥卿他們都出門辦事,她可不能錯過這個機會,虛心受教道︰「侍衛小哥說的是,請問,我現在可以進去了嗎?我保證沒有惡意,或者你進去通報一聲?明琪若是不肯見我,我絕對不多糾纏。」
暗龍衛不為所動,雪女是一個危險人物,誰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如今宮主和幾位堂主都不在宮中,他們更應該提高警惕之心,「雪女姑娘就不要難為屬下了,姑娘想要見主母,大可以等宮主回來之後再來拜訪。」
雪女氣結,沈彥卿要是在她來干什麼?想打架嗎?她瞅著暗龍衛,笑道︰「你不幫我通傳是吧?好呀,我自己通傳。」
暗龍衛上前就要制止她,可惜雪女不僅毒藥用的絕,自身的修為也十分厲害,輕身躲過對方的襲擊,高聲喊道︰「明琪姑娘,可否一見?」
暗龍衛的臉黑了,身邊又出現了十多個同伴,把雪女圍在了中間,個個氣勢洶洶,大有一言不合立刻出手滅殺的意思。
雪女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不管他們怎麼殺氣騰騰,她都不準備回應了,只等著院中的回話。
李明琪詫異,外面是誰在叫自己?也顧不上吃飯,隨手放下手中的碗筷,「鈺兒,你去看看是誰來了?怎麼不進來?」她沒有和雪女打過交道,自然不知道她的聲音,更不會想到她會主動來找自己。
鳳鈺看了一眼姐姐,還是听話的出門看了一眼,進屋後就有些不情願,很想告訴主子沒有事,可是想想,肯定瞞不住,只好實話實說道︰「主子,是雪女,被暗龍衛攔下了。主子,您還是不見的好。」說話的功夫把門又帶上了,宮主不在,危險人物還是隔離在外的好。
李明琪知道她的小心思,讓鳳雅收拾了桌子,她起身笑道︰「都是一家人,晴天白日的她也做不出什麼壞事來,去請進來吧。」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等宮中幾位主事的都走了才來,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而且還是不能讓他們知道的事情?李明琪對雪女的來意產生了好奇。
「主子,不能見啊。」鳳雅也急了,趕緊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一臉的懇求。
「她要是誠心使壞,你們想攔也攔不住,她如今客客氣氣的守著規矩,就不會做出格的事情。」李明琪安慰了兩個丫頭,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襟,趕忙出門去迎,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近距離接觸雪女。
雪女換了一身淺藍色的裙裝,銀發也不在披散著,整個人在冬日的暖陽下散發著一股魅惑的清純氣息,驚心動魄的美麗下有著獨屬于她的矛盾。
李明琪迎出院子,笑看她,「下人無禮了,雪女姑娘不要見怪。」
暗龍衛們只能跪地行禮,不好在多說什麼攆人的話來,「屬下拜見主母。」
「都起來吧,這里沒你們的事了。雪女姑娘,這面請。」李明琪一臉的和善,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雪女咯咯笑,「瞧瞧,還是主子懂禮貌。明琪,你可不要怪我不請自來呀。」語氣十足的親昵。
兩女身高差不多,只是性子南轅北轍。李明琪陪在一旁,初接觸還有些模不透她的脾氣,听見她的話,笑道︰「你能來看我,我只有高興的份,又怎會怪你呢。來,進屋,我們可要好好的親近一番才好。」
鳳雅和鳳鈺渾身戒備,恨不得上前把兩個人隔開。
「鈺兒,快去沏壺好茶來。」
鳳鈺不好不听主子的吩咐,怎麼說都是受過教育的上等丫頭,情緒很好的收斂了起來,並沒有表現到面上。知道主子早上沒有吃飽,想著順道在端些點心過來,「主子稍後,奴婢去去就來。」
鳳雅則退了幾步,站到主子的後邊,垂首靜立。
雪女見李明琪沒有一點架子,打心里多了幾分喜歡,「我今日來是專門送禮的,賀夫人的新婚之喜。」
李明琪被她的表情逗笑了,掩唇笑道︰「哎呦,怎麼還叫起夫人來了,可不是見外了,還是明琪听來順耳。」
「沒想到明琪也是個妙人。」本以為是個三從四德的千金小姐,沒想到一顰一笑都是如此的活泛,帶著江湖兒女的靈動之氣。
賀禮是一幅畫,看卷軸應該很長,鳳雅近前接了過去,「主子,可要看看?」
雪女聞言看了她一眼,轉而對李明琪笑道︰「明琪,看看也無妨。」
能有一人高的畫卷緩緩的打了開來,一座小樓映入眼簾,如此一幕何其熟悉。李明琪的手抖了一下,心肝跳動的有些紊亂,面上不顯,笑道︰「此畫大有意境,明琪多謝雪女的饋贈。」
她居然沒有問?居然沒有驚慌失措?雪女很意外,「明琪,你還喜歡嗎?」
李明琪確有其事的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我很喜歡。」
雪女本想賣個關子,卻不想她的養氣功夫如此出色,不著痕跡的把人從頭到尾打量了一個遍,確實沒有看出什麼來,笑問道︰「明琪,你就不好奇?」
好奇呀,怎麼會不好奇呢。
李明琪思量著該怎麼開這個口,為難之際,鳳鈺端著托盤從外面走了進來。一壺新沏的女乃茶還有兩碟可口的點心,「主子,您現在不能挨餓,也別光顧著講話,吃些點心墊墊胃吧。」變相的責備雪女來的不僅不是時候,而且還很不受歡迎。
李明琪笑道︰「我家這個丫頭最是愛嘮叨,雪女,來,喝杯熱茶暖暖。」
雪女雙手接了過來,細細的品了一口,女乃香四溢,過齒留香,里面有好幾味藥材「要說無塵宮什麼最好,首先要說的便是吃喝了,居然樣樣都是頂尖的好。」
「還不是托了淺影的福,他對藥理有所研究,連帶著宮中的所有人都跟著學起了養生之道。」一杯熱女乃茶下肚,才稍感底氣足了些,李明琪的目光終于落回了那副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