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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

雖然只是一去一回,但是走走停停的也費了不少的時間,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現在離傍晚已經不遠了。我看著已經到了王府的門口,心里突然產生了一股無比強烈的抗拒感,從來沒有這麼抗拒過,就算是第一次在戴家看見王爺的時候,比那個時候還要強烈,我說不清道不明自己這是怎麼了。

赫舍里氏對門口的小廝說道,「告訴你們王爺,我還馬來了。」那兩個小廝一看,馬上跪了一下,一個過來牽馬,一個轉身朝府里面跑去。

赫舍里氏隨即跳下了馬,把手伸到我身旁,卻看見我兩眼出神、魂不守舍地看著前方。他一驚,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他哪里知道,因為知道了多羅郡王的事情,我本來對王爺的敬畏之心,現在已經完全變成了恐懼,雖然我跟他並沒有什麼,但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卻把自己偽裝得如此之深藏不露的人,讓我無比心寒。我是希望借他能夠對戴家的事情有所幫助,但是跟這樣的人周旋,我能夠全身而退的機會又有幾分?我仿佛能夠想象得到遲佳氏瑜容的淒涼和無奈。

「我不要進去,我害怕。」我緊緊拉著韁繩,就是不肯下馬。

「你放心,剛才我是跟你說著玩的,我怎麼可能帶你出來又把你一個人丟在這里不管?我親自跟殷泰解釋。」赫舍里氏說著就拉著我的手,我卻只是一味死死撐著,就是不肯下來。

「你下不下來?」赫舍里氏看見我渾身害怕到發抖,也許知道說軟話是不行了,干脆來狠的。

我看著他,只是搖搖頭,沒有說話,拼命忍著,眼淚還是下來了。真是奇怪,在現代我難得掉一次淚,可到了這里才多久?眼淚是一波接一波,天大地大,如今只有我一個人了,我能不在意嗎?

「你若再不下來,我就用強的了。」赫舍里氏一瞪,將我兩手一抓,騰出一只手馬上將我抱了下來。

我又氣又急,連打帶罵,眼淚是流得更加凶,大聲喊道,「你快點放我下來,听見沒有?我再也不要跟你做什麼朋友。將來若是見到玉芙姑娘,我一定要對她說你根本就是個人模人樣的浪蕩子、無賴,放開我。」

他哈哈大笑起來,一邊往府里面走進去,一邊說道,「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干脆把你直接送到殷泰跟前,免得你動了什麼心思突然跑掉,我還要費一番力氣去找你。至于玉芙,你就盡管去見好了,什麼樣的浪蕩子她沒有見過?她自有看人的心思,何必要你多說?」

「男女授受不親,非禮勿動、男女七歲不同席,你這是打著朋友的幌子明目張膽地欺負人,我這是上了你的賊船了,我再也不要交你這樣的朋友。」雖然我對他沒有男女之情,可他畢竟已經是成年男子,在制度森嚴的清代,只有丈夫能夠有理由那麼親近,現在算什麼事情?

「少來了,我心里如果真的有這些清規戒律,就應該時刻記著獵艷是男人的天職。早知道你跟殷泰是這麼回事,那我就趁早把你先要了去。你說,你是願意跟殷泰,還是願意跟我?」赫舍里氏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個人的臉皮到底能夠厚到什麼地步?雖然知道他在拿我尋開心,可是這樣的話也有些過了。說到底,還是男權社會在作祟。

「做夢也輪不到你們,我誰都不會跟。」我立刻揚起手來,作勢就要朝他臉上扇過去。

他卻馬上放我下來,退了一步,笑著對我說道,「不要這麼含嗔薄怒地看著我,這里可不是打情罵俏的地方。」

「今日的恩情,就當扯平了。」我沒有再理會他,轉身往另一邊走去。卻突然發現青眉心急火燎地朝我跑了過來,臉上早已經哭花了。

「青眉。」我趕緊迎了上去,眼淚也跟著出來了。她一把緊緊地摟著我,說道,「你到哪里去了?突然就不見了,知道我有多著急多害怕嗎?要是你有什麼事情,我可怎麼辦?」

「對不起。我,我去拜祭夫人了。」我心痛地說道。

「什麼?」青眉一下子放開了我,不敢相信地看著,轉頭看見了不遠處的赫舍里氏,擦了擦眼淚,朝他行禮。赫舍里氏只是看著我們笑笑,沒有說話,自顧穿過了這前堂,朝里頭走去。

「小姐,你真的去拜祭夫人了嗎?」青眉看著赫舍里氏走遠的背影,小聲又急促地問道。

「對。可現在不是說這件事情的時候,我先跟王爺請罪,過後再跟你說。」我一邊說,一邊硬著頭皮朝里面走去。

「小姐只說要自己走走,我就沒有在意,直到用膳的時候不見了你,我心里開始有些慌,悄悄找遍了能夠找的地方,就是不見人。急得不行,想著你是不是在王爺那里,可又不敢去問,誰知道用過膳之後沒有多久,王爺就差福管家過來讓小姐到書房去,我這才完全慌了神,知道你真的不見了。我只是遠遠地看見王爺他跟福管家吩咐些什麼,臉色不是很好。看見福管家命令了幾個小廝,匆匆忙忙的,不知道在干什麼。可我知道王爺應該是上心了的,在尋小姐你,我才放心了,一直等到現在。」青眉一邊跟在我身邊急沖沖地走著,一邊快速地說道。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我一邊回答著,一邊就看見福管家親自走了出來。

看見了我,他微微頷首,說道,「闌珊姑娘,王爺有請。」

「有勞管家。」我對他行了一禮,跟在他後面走到了書房,嘆了一口氣,走了進去。

多羅郡王端坐在高椅上,看到我,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卻很快恢復成了一泓深水,平靜得根本不起一絲漣漪。赫舍里氏坐在他旁邊的位置,拿著茶,看了我一眼,若無其事地喝茶。

我走上前幾步,到他跟前,想了想,就跪了下來,低著頭,沒有看他們,說道,「闌珊忤逆了王爺的命令,私自出府,目中無主,妄心妄行,乖張成性,惡劣難當,前來領罰。」對,只要做好一個下人的本分,只要做好一個下人該做的,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最好什麼都不要去想。

「怎麼就至于那麼嚴重了?」赫舍里氏把茶蓋上,放在桌上,轉頭對多羅郡王說道,「殷泰,是我帶她出去的,雖然說她固執,可也是事出有因,拜祭了戴夫人,就回來了。」

「不關赫舍里大人的事,是我求他帶我出去的。大人只做了他覺得應該做的,錯在我,明明知道不可以,還要這樣堅持。王爺怎麼責罰我都情願,但是大人他沒有錯。」我抬起頭來說道。發現多羅郡王的目光有了凌厲之色。

「有意思,明明說好了是我替你求情,怎麼成了你幫我說話?殷泰,今日我跟這丫頭已經結交成朋友了,這件事情我從頭到尾都是跟她在一起的,人也是我親自從後院給帶出去的,你看著辦吧。」赫舍里氏站了起來,看了看多羅王爺,又看了看我。

我重新低著頭,沒有再說話。卻听見多羅郡王清淡地問道,「你想要我如何處罰你?」聲音是那樣波瀾不驚,又是波瀾不驚,我最害怕這樣的聲音,完全猜測不到他真正的心思。我寧願他雷霆大怒,也不要像現在這樣難以捉模,讓人心里倍感毛骨悚然,之前好不容易對他僅存的好印象一掃而光。

「全憑著王爺解氣,闌珊不會有一絲不甘心。」我吃力地說道。清代就有許多專門用來對付女性的酷刑,等待我的是哪一種?事到如今,我已經沒有了退路。

多羅郡王站了起來,慢慢走到我面前,雖然低著頭,我還是看見了他站在我跟前。我听見赫舍里氏大聲地說道,「殷泰,話先說在前面,雖然這是你府上的人,可這件事情既然跟我有關系,我就不會坐視不管。你要是罰得輕了,我話不多說,可你要罰得重了,說明她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麼價值了,你不如就把她讓給我,在我府上,絕對不會虧待了她。」

我不敢抬頭,只感覺多羅王爺似乎在想著什麼,我還沒有定下神來,就听見了他的聲音,十分地輕,說道,「我不希望有下次,此事可大可小,起來。」

我沒有動彈,心里卻在想著,當初若你對遲佳氏瑜容也能這樣溫心,她還至于對生活沒有了希望,放任自己走了絕路嗎?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兩年,只不過兩年的功夫,你就可以這樣對待另外一個女子。你這些天對我的種種,也曾這樣對待過遲佳氏嗎?恐怕沒有,如果有那麼點點滴滴,那樣痴情的女子怎麼會甘心以死解月兌?

看見我就那樣跪著,赫舍里氏咳嗽了一聲,說道,「哎呀,不識好歹的人我見過多了,卻頭一回見到過自己給自己罪受的。」

我一听,馬上回過神來,想要站起來,卻膝蓋一麻,身子一歪,赫舍里氏趕緊過來抓著我,我終于沒有站起來,重新跪在了地上,卻看見多羅郡王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我假裝看不見,只是低著頭。

「你今天在外頭吹了一天風,現在這是何苦呢?起來吧。」赫舍里氏擔心地說道。

我慢慢推開了他,說道,「還是請王爺責罰,這樣闌珊會心安一些。」心想,就是要這樣,干得漂亮,我寧願他不念一點人情地處罰我,也不要他手下留情,不要他對我有任何顧及,不要欠他任何情分。這樣一來,將來我也不用對他顧及許多東西。

「你若是想跪,那就一直跪著吧。」多羅郡王的臉色應該已經變得不好看,聲音明顯變得冷漠無常,抬步就朝外走。

「多謝王爺。」我不疾不徐地回答了一句。感覺到多羅郡王在我身後停下了腳步,頓了一下,又朝外走去。

赫舍里氏半蹲在了我面前,嘆了嘆氣,說道,「你是那麼聰明的人,剛剛還勸著我,讓我跟玉芙彼此心里都好過一些,可你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受罪?殷泰他不是那麼狠心的人,變通一些,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你為什麼要那麼倔強跟他頂著?」

末了,他又說道,「你現在這樣,我倒不好真的跟他認真起來了。你說說,你頭腦里面除了學問,裝的都是些什麼?」

裝的什麼?裝是是我自己的心,只有我自己才能夠明白的心。就是因為多羅郡王會給人一種錯覺,讓人溫暖得忘乎所以,所以我才要這樣做,只有這樣,自己才不會一步步掉進那個可怕的漩渦,戴家的事情,只能靠我了,只能靠我。

赫舍里氏看見我沒有說話,搖搖頭走了出去。青眉看見人都走了,從外面跑了進來,就撲到我身上痛哭失聲起來,「你這是折磨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傻呢?」

我忍著痛,說道,「青眉,他是他,我是我,同為人,卻不同路。只有一直這樣,以後的路才會更加走的容易,我不想跟他有什麼牽絆,如果越是這樣,作繭自縛的越只會是我自己。」

青眉哭了一陣,見我再沒有什麼反應,心酸地說道,「晚些再來看你,我去找福管家跟赫舍里大人替你說說話。」說完出去了。

我听憑門外的寒風打在我已經被細雨淋濕的身上,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一邊咳著,眼淚就流了下來,趕緊擦去。做的好,一開始我就應該堅持如此的,不應該對多羅郡王心軟下來,他越是這樣靠近,我越是要後退才是。不管他表象背後的真心到底是什麼。

不知道跪了多久,冷風把我的身體吹得僵硬,我的手已經沒有了任何感覺。膝蓋完全麻木,偶爾一動,便是尖銳無比的痛,直扎心底。直到書房里面完全黑暗下來,我知道掌燈時分已經過了,青眉之前把飯菜端了過來,被我拒絕了。我如果有跪著還能夠吃得下的心情,那一開始就不會跪了。

「福管家說了,倘若陪你跪著,王爺說不定會更遷怒到你身上。你若不吃,我就陪著你餓。」青眉丟下了這句話,流著眼淚出去了。

我心里冷笑著,要的就是他這樣。他果然跟我意料中一樣,如此一來,我倒是可以徹底放心了。

冷得出奇,靜得也出奇。我正跪得昏昏沉沉的,恍恍惚惚之中正見了兩盞燭光移了進來,我一看,是紫鳶和紫鸞走了進來,將燭火放在了台面上。我正不解,就听見了身後溫文爾雅的聲音,「下去吧。」

我一驚,是他,多羅郡王。他既然親自過來了,就沒有那麼好應付。紫鳶和紫鸞行了禮,走了出去。他走到了我面前,我聞到了他衣服上的淡淡燻香,清淡得如同他本人一樣。

「還願意繼續跪著嗎?」他居高臨下地發了話,聲音之中透著憐惜。

「見過王爺。」我有氣無力,卻仍然是倔強,咬牙說了這幾個字。

「我命令你起來。」他的聲音終于夾著我從來沒有領教過的陌生。

「是。」我仍然是強硬地答應著。身子一動,便感覺這副身軀已經不再屬于我,完全動彈不了。他彎下腰抓著我兩邊胳膊,想要把我拉起來,卻被我推開。

「不勞王爺,只需緩一緩,我自己會起來。」我垂下眼眉說道。

「你這是在生自己的氣,還是在生我的氣?」他見我如此,站直了身子緊緊地追問道。

「我沒有生氣,家有家法,一切是我該得的。」我沒有任何情緒,直直地說道。

「你這是在替我著想嗎?我說過,不喜歡你一直躲著我,戒備我,為什麼你一直要這樣?今天看到你替鴻行求情,我才知道原來你也有這樣熱性的一面,不止是冷冰冰的。知道你不見了之後,我有多急嗎?」他的語氣深沉流轉,讓人無法抗拒。

如果是遲佳氏瑜容,你也會這樣擔心嗎?是,我不應該跟一個已經去世的人對比,但是身為你的福晉,你都沒有關心過,對于我這樣的人,你如此關心的理由是什麼?

我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接著回答他這句話,似乎怎麼回答都是錯,我干脆不說話。

「今天鴻行跟你說了什麼?不但你跟他的關系一下子不同尋常,就連對我也是越發地冷淡。你心里到底有什麼話不能夠直接跟我說,一定要這樣憋在心里?」多羅郡王繼續問道。

我一听,轉過臉去,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看著他的眼楮。想道,赫舍里氏跟你如同手足,待你忠誠,你如今是連自己身邊的兄弟也猜忌嗎?僅僅為了一個女人。

我收回看著他的目光,慢慢說道,「赫舍里大人有俠者氣概,光明磊落,並沒有跟我說什麼。王爺一早就知道我是如此情感寡淡之人,為何現在才發問?」

「已經說過的話你要我說多少遍?我當你知己,當你是為數不多可以談心的人。就這樣的理由,難道還不夠嗎?你要一直疏遠我到什麼時候?」他的聲音之中流露出不悅。

我明白他已經盡力做了,身為一個王爺,皇上身邊的紅人,肯屈尊降貴對我一個下人如此,已經是難得可貴。我越是後退,他越是不肯放松。倒不如以進為退。

「多謝王爺垂憐。」我看著眼前的燭光,不肯再多說一個字。

他突然彎子,要將我抱起來,我想起了白天赫舍里氏把我從馬上抱下來那一幕,用雙手抵擋著他,害怕了起來,聲音開始顫抖,看著他,慌亂地說道,「不用王爺操心,我自己會起來。」

他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我,那張溫致的臉靠我是如此之近,我仰頭看著他,從下巴、嘴唇,到鼻子,再到那讓我不敢直視的目光。我從他身上縮回了手,趕緊轉過頭,就開始咳嗽起來,眼淚滾滾而流。

多羅郡王沒有再說話,一把將我抱了起來,朝書房外走去。我饑寒交迫,只剩下說話的力氣,「君子之交淡如水,放下我。」

「你若再說一個字,這一刻我會讓你記一輩子,勸你最好不要試。」他抱著我,穿過了園子,我看不清楚他的臉,卻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均勻的呼吸和心跳,還有他的溫度。男性的氣息撲面而來,我想起了男友顧成,與他偶爾的一個擁抱,也只是蜻蜓點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讓我覺得真正心慌過。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言念君子,溫其如玉,亂我心曲。

他越是這樣,我的心越難受。他越是這樣,我越是想起了遲佳氏瑜容,我忍不住一再想起了那個可憐的女子。我的淚水打濕了兩個人的衣服,無力地靠在了他的肩膀。這樣一個冷暖無常的男人,與其他一開始就對我視而不見,也不要他把我捧上雲端之後,再重重把我摔下來,無論我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

青眉看見多羅郡王把我抱著回到了屋子,驚訝地瞪大了眼楮,好一會才反應過來,馬上整理被單,剛剛想過來扶我,卻听見多羅郡王淡淡說道,「先下去。」

青眉答應了一聲,我看見她走了出去,急著想要下來,卻對上了他的眼神,我看向了別處,說道,「放我下來吧,我覺著好多了,謝過王爺。」

「婉兮,你以後就這樣對我嗎?」他一動不動,只是認真看著我。

「王爺何必這樣問?我從未想過有一絲逾越。多謝王爺替母親選了一個安靜的地方,我心里是萬般感激。只是這份恩情,我現在償還不了。」我無奈地說道。

「我這樣做,不是為了讓誰感激。」他把我放到床邊坐下,坐到了我身邊,看著我,我只是低著頭,別過了臉,沒有再看他。

好半天沒有听到動靜,我忍不住轉過頭一看,卻發現他還在看著我,我連忙要起身站起來,他卻一把按住了我,輕聲說道,「我走。讓青眉替你敷著腿,吃些東西。明天下朝之後我就回府,午後你去書房,不要再失約了。」

我重新坐下,看著他沒有說話,只點點頭。他笑了一下,說道,「怎麼說你也是文臣的女兒,今天我過分了,盡管是你自己要求的,可我若不做些什麼,鴻行會懷疑你的身份。」

「我沒有怪王爺。」我低著頭說道。他握了一下我的手,就伸手解開我披風的扣子,我慌忙捂著領口轉向了一旁,說道,「我自己來。請王爺回吧。」

他笑著「嗯」了一下,就站起身來,沒有再說話,直接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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