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林清君的弟弟林錚倉皇地進了景昌侯府。
林清君听完林錚的稟報,臉色刷就變了,恨道︰「你不是說準保萬無一失的嗎?為什麼還讓那個賤人跑了!」
林錚的臉色也不大好看,回答道︰「我也不知道突然從哪里竄出來個人,竟然幫著她們跑了!我們一路追著馬蹄去追趕,卻發現馬上空無一人,我事後又帶人搜山,可是一無所獲!」
「林錚,我讓你親自去辦成這件事,就是看在你平時辦事牢靠,現在怎麼就連殺個女人你也殺不了?」林清君想想就氣悶,這些日子來,她已經在為去邊關見李曄做著充足的準備,而她的弟弟卻沒能將雲然殺死,她該怎麼去見李曄?
「姐姐,她的丫鬟已經受了重傷,她的包袱也在打斗中掉落了,她們兩個弱女子沒有錢財,肯定是寸步難行,說不定早已餓死在山里,不足為患!」林錚並不明白林清君為何三番兩次的對雲然下死手,但他覺得雲然都落魄到這種地步了,不管怎麼樣對林清君都是沒有威脅了的。
「你不明白!那個女人有多麼的頑強!」林清君自然不可能告訴林錚,自己之所以要殺雲然,是跟李曄做了交易,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反正先去見李曄,跟他要孩子才是最要緊的。
林錚走後,雪兒復又走到林清君耳邊說道︰「少夫人,落玉軒那邊還是一鍋亂呢!」
林清君的嘴角劃過一絲笑意,要的不就是這種效果嗎?
梁躍也回到了景昌侯府,李 一見著他,就急著問︰「怎麼樣?她在哪里落腳了?」
梁躍垂頭喪氣地答道︰「侯爺派人將她送去了幽州的安平鎮,只是……」
「只是什麼?」李 幾乎是跳著腳問道。
「她們剛到安平鎮,就有人刺殺她們,我把馬給了她們,她們騎馬走了,然後就再沒有音訊了。」梁躍道。
「什麼?有人要殺她?誰?是誰?」李 的分貝赫然就提高了。
梁躍幾乎要覺得李 氣得已經是火冒三丈,他不敢對上李 的目光,低下頭回答道︰「屬下也不知,只知道他們下手狠厲,那個丫鬟還受了重傷。」
「快,加派人手去找她們!勢必要找到為止!」李 一痛亂喊。
「是!屬下這就去!」梁躍說著已經退出了屋子。
李 久久不能平復自己的心情,怎麼會這樣就失蹤了呢?到底有誰要殺她?
「雲然,雲然,雲然,你叫雲然。」他輕輕喚著這個名字,每喚一聲都顯得十分蒼茫,只有這個時候他才敢喚她的名字。
接著,他從懷中掏出了一個東西,那是一支發簪--雛菊發簪,一支銀白的簪子上有著一朵盛開的雛菊,那是他從慶州回來之後親自繪的圖,請上好的匠人為他打造的,只是可惜他沒有機會送給那個人。
「你說雛菊的花語時隱在心底的愛,那麼,雲然,你知道我送你一盆雛菊,代表了什麼嗎?」他看著發簪,呆呆發問,眼里帶著十足的感情,好像他不是在跟一支簪子說話,而是在跟一個人說話一樣。
最終,他將那支簪子又放進懷中收好,走進了他娘的小佛堂之中。
他默默地在觀音像面前的蒲團上跪下,閉上雙眼,雙手合十,心里默然念道︰「菩薩在上,信徒李 願以一世的幸福,去換她一生的安康,請菩薩保佑她,讓她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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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平鎮隸屬幽州,祁胤行就是到了幽州追蹤無言盜的蹤影,當地的知州黎大人給祁胤行安排了一個叫黎苑的宅子,祁胤行便一直住在黎苑之中。
雲然和綠翹被祁胤行帶走以後,祁胤行也便在黎苑內撥了一個小院子給她們主僕,算是把她們幽禁了。
祁胤行白天都很忙,但是每天晚上戌時左右都會到雲然的小院子里來,把今天發生的事情悉數告訴她,雲然只是听並不插話。他也不管雲然到底愛不愛听他說這些事,反正說完了他就會離開,連雲然都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一晃十天過去,綠翹的傷勢也大好了,現在是該想想離開的事情,她可不想一輩子被幽禁在這小院子里,每天听祁胤行說些有的沒的。
但是祁胤行派了季虎將這個小院子包圍的水泄不通,她該怎麼出去呢?
時辰尚早,她剛用過晚膳,如冰盤的月亮懸掛在夜空,撒下水般的月光,她坐在了石階上,仰起頭往天上看,她羨慕自由自在的浮雲,所以喜歡看雲,可是夜幕降臨,雲也隱在月光里並不真切,她好像突然間就找不到支點了。
她看到牆壁上有月亮撒下的光,便用雙手交疊做出了一個飛鳥狀,將影子投在了牆壁上,這時她兒時常玩的一種小游戲。
那時她的媽媽剛剛過世,爸爸很晚才會回家,她每天就坐在家門口的樓梯上,雙手交疊做出飛鳥狀投在對面的牆壁上,一邊玩一邊等著爸爸回來。
「從前有一只小鳥兒叫雲然,雲朵的雲,自然的然。」雲然邊飛著,還給自己邊配上了台詞,一如幼時一樣。
那只影子飛鳥從最低處飛起,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飛著,每往上飛一步,雲然都會說話︰「雲然沒有媽媽,也沒有爸爸,她什麼都沒有。」
「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自由,她想像一片雲一樣在空中飄浮。」
「可是她也想跟自己愛的人好好在一起,可是為什麼這麼難?」
「她一直努力地往上飛,不管有多少阻礙,都不曾敗餒,可是為什麼還是這麼困難?」
「她被拋棄過,被背叛過,她一直都是自己守護著自己。」。「雲然本無根,為何會有這樣多的麻煩與牽連?」
「雲然只想做一片雲。」
她的影子飛鳥一步步地往上飛著,終于在飛到最高處的時候,這場小游戲要結束的時候,她的影子旁卻多了一個更大的影子飛鳥。
雲然驚詫的回轉頭,卻見來者正是祁胤行,祁胤行的雙手也疊成飛鳥狀,嘴角正掛著不羈的笑容,他今天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祁胤行似是看出了她的疑問,邊走近邊說︰「今天沒有什麼事。」
雲然點點頭,並不多說話。
祁胤行習慣了雲然對他的這副愛理不理的態度,也不見怪,只是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
雲然討厭他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邪魅的香氣,便站了起來,立在一旁。
「沒有想到你還有這樣的雅興。」祁胤行今天沒有什麼事,和幽州的知州黎大人吃過晚膳後便急著來找雲然了,豈知剛進院子,就見她一臉向往憧憬地在玩影子游戲,嘴里還念念有詞。這個游戲,小的時候他也常常跟他的母後和皇妹一起玩,想到他過世的母後,于是他也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和她湊了個伴。
「殿下可以開始說了!」雲然並不想跟他有過多的交談,既然他說完他今天的所見所聞就會走,那就快點說吧!
「你就這麼排斥本王?」祁胤行似乎來了氣,斜眼看著雲然道︰「本王難道還比不上你那個傻夫君?」
雲然最听不到別人說李暄是傻子,她睨了祁胤行一眼,然後語氣僵硬地回應道︰「我的夫君不是傻子!你們才是傻子!」
「你……」祁胤行一下就從地上坐了起來,面部陰寒地道︰「雲然!你怎麼還是這麼不知好歹?現在本王是刀俎,你為魚肉,現在這樣的情狀,你還是這麼喜歡趁口舌之快麼?」
不知道為什麼,雲然就是覺得祁胤行不會害她,她渾然不在意地反問道︰「我倒是想問問殿下,這麼困著我算怎麼回事?你打算把我在這四四方方的小院子里關多久?」
「等本王剿了匪,自然會把你安置在別處。」祁胤行回答得理所當然。
「那殿下準備把我安置在何處?」她怎麼覺得這個祁胤行有幾分金屋藏嬌的意思啊?可是雲然還沒有自信可以勾引得上這樣邪魅無雙,權傾朝野的王爺啊!
「這個你不用著急,本王自有安排!」祁胤行帶著怒意回應道。
切!雲然白了他一眼,不賣關子會死啊?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拋白眼,對于這個突如其來的白眼,祁胤行非但不生氣,還覺得十分的有趣,他的聲音變得更加魅惑,說道︰「本王可以不把你關在這個小院子里,允許你在這座蕭苑里面走動,只是有條件!」
雲然本來還對祁胤行這樣魅惑的聲音十分反感,因為她渾身都已經起了雞皮疙瘩,但是祁胤行說的話又讓她動心了,現在被關在這里是怎麼也逃不出去的,能在黎苑走動總比什麼都做不了要強啊!
于是雲然頗有些賣乖的回答祁胤行︰「殿下請說吧,什麼條件?」
祁胤行喜歡雲然此刻的賣乖討巧,洋洋得意的一笑,說道︰「本王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得如實回答!」
「我一定如實回答!」雲然巧笑嫣然,這算哪門子條件啊?不就幾個問題嗎?幾十個也不成問題啊!
「告訴我,你是雲然,那麼蕭凝心又是誰?」這個問題已經困擾祁胤行十天了,他知道他就這樣突兀地開口問雲然,雲然未必肯告訴他答案,所以就用了這種法子。
雖然李懷淵再三交代了不可以把景昌侯里面發生的事情說出去,但是現在事已至此,她遠在千里之外,還想讓她听李懷淵那個老狐狸的安排,真是痴人說夢!既然祁胤行這麼好奇,她也就成全他一把,于是雲然將自己代蕭凝心出嫁,然後蕭凝心又把她趕下台的事情全盤托出。
誰知祁胤行听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著邊說道︰「想不到你也有倒霉的時候!替人代嫁,卻反倒被人過河拆橋,趕了出來!」
雲然又白了他一眼,說道︰「人生在世,誰能保證能一輩子一帆風順啊?」
祁胤行倒是很贊同這個觀點,既然第一個想知道的答案已經知道了,他又問出了第二個問題︰「當時為何要作弄本王,以你的名義約我與李月紗在後花園相會,還派家丁出來抓人?」
雲然一听,卻「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嘴里還喊著︰「冤枉啊!天地良心!這件事情絕對不是我做的!」
祁胤行自是不信,說道︰「給我送來的信,明明就是你的署名,還說不是你?」
雲然頭一次覺得這個長陵王這麼笨,她不禁說道︰「殿下,我跟你無冤無仇,跟李月紗也沒有什麼仇恨,為何要做出這樣無聊的事情來戲耍你們?」
「那為何是你的名……」
祁胤行還沒有說完,就被雲然硬生生地打斷了︰「殿下如此聰慧,為何會看不透這樣一個粗劣的計謀?這件事是李曄夫婦所為!」
祁胤行一怔,這件事情怎麼會和李曄又扯上了關系?
雲然不給他反應的機會,繼續說道︰「不止殿下收到了信,我也收到了紙條,紙條上寫的是你約我在花園相見。我承認是我將紙條轉給了李月紗,可是那個紙條並不是我寫的,我收到了紙條,覺得此事蹊蹺,又想著剛好李月紗對殿下你傾心已久,就干脆將紙條送去了李月紗那里。那張紙的用紙可是幽州泊紙,整個景昌侯府只有李曄這麼講究,只有他是用這樣奢靡的幽州泊紙!」
祁胤行突然也想起來,那封信的用紙也是幽州泊紙,因為紙上的點點梅紋印子他是不會忘記的,他不禁啟口問道︰「你是說李曄要害我?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雲然卻玩味的笑了起來,說道︰「這個恐怕殿下你要比我更清楚吧?我對李曄的了解可沒有你來得深!」
雲然這番話大有深意,祁胤行又不笨,她指的是他和李曄的私情,他怎麼會听不出?他的臉色陰寒地凝結住了,他突然很後悔跟李曄有過這樣一段私情,李曄簡直見成了他人生當中的污點!
祁胤行又猛然想起來李曄對雲然曾經起過殺心,如此看來他要用這種通奸的手段來打擊雲然也不是沒有可能了!只是沒有想到李曄竟然敢利用自己來打擊雲然,這個李曄究竟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雲然見祁胤行的表情變了,知道他是相信自己的話了,繼續問道︰「殿下可還有問題要問?」
祁胤行從李曄害他的事情中晃過神來,繼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本王要你留在本王身邊,你可願意?」
哇!這長陵王也太直接了吧?雲然咂舌,這是讓自己留在他身邊做他小妾的意思嗎?雲然猛烈地搖了搖頭。
「你不願意?」祁胤行幾乎要嘔血,這個女人竟然又敢拒絕自己!
雲然淡淡一笑,道︰「殿下,你身邊可不缺美人,雲然自問還沒有那種絕色容顏可以引得殿下青睞,殿下又何必要為這一時新鮮將雲然綁在殿邊呢?這樣不管對殿下還是對雲然都是毫無意義的。」
「誰說本王只是一時新鮮?」祁胤行眯起了好看的魅眸,這個女人竟然敢這樣低估本王的感情!
雲然覺得祁胤行是一時新鮮,當然不會覺得祁胤行對自己有多深的感情,此時帶著幾分懷疑的口氣,問道︰「殿下讓我留在你身邊,成為你眾多侍妾中的一員,跟她們一起爭寵,每天圍著殿下轉,盼著你的臨幸,殿下覺得這樣很有意思?」
祁胤行卻很自信地笑起,回答道︰「本王還沒有正妃,只要你想要,本王隨時可以讓你做上長陵王妃!」
長陵王妃?雲然驚得不能言語,這玩笑開大了吧?她本來以為祁胤行想要自己做他的侍妾,再特別一點就是金屋藏嬌罷了,做長陵王妃,這個橄欖枝拋得未免太大了吧?
看雲然陷入了思考狀,祁胤行繼續說下去︰「如果你不喜歡本王的那些侍妾,本王可以將她們通通都送走!」反正侍妾什麼的對他來說也不過是泄欲的工具罷了,也沒有什麼重要的。
「可是你還有男寵呢!」雲然月兌口而出。
祁胤行的臉一黑,僵硬地說道︰「本王的王府里早就沒有男寵了!」
不知道為什麼,祁胤行每次在看見他那些獻媚的男寵時,腦海里總會浮現出雲然冰冷的卻又帶著嘲諷的眼眸,他干脆就都將那些男寵驅逐了。在雲然出現之前,他並不覺得有男寵是件多麼不齒的事情,因為身為皇室成員的他早已經見慣了皇宮里面的各種場面,他過世的父皇,現在的聖上也就是他的皇兄,同樣都有男寵,所以他把這當做一件自然而又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當雲然出現以後,一切好像都變了。
「可是李曄對殿下你好像一直是一往情深呢!」雲然看見他黑臉的樣子,突然連心情也好了起來。
祁胤行重嘆了一口氣,道︰「李曄!不過是本王的一個玩物而已!你以為他算什麼?」
雲然咯咯笑了起來︰「我當然知道李曄不過是你的男寵,是你的玩物,只是可惜李曄他自己看不透這一點!」
祁胤行看見她的笑顏,突然覺得心內好像有什麼在蠕動,因為這個笑是她發自內心的笑,而不是為了走過場的假笑。她那對幽潭般的眸子好像也不再冰冷了,不再像幽潭,倒像一汪溫泉水,能替人洗去一身的疲憊。
待雲然發現祁胤行看自己的神情有異,她又恢復了之前冰冷冷的模樣。
祁胤行討厭她冷漠的模樣,道︰「怎麼?你對本王就這麼吝嗇,片刻的溫暖也不肯給嗎?」
雲然巧妙地答道︰「自會有人急著給殿下溫暖,殿下還怕不夠溫暖嗎?只怕會被溫暖地燒著。」
祁胤行語噎,這才想起來她還沒有回答自己到底願不願意做自己的王妃,留在自己身邊,便又再說了一遍︰「本王絕無虛言,只要你點頭,本王一定會讓你做長陵王府唯一的女主人!」
「我可是賤婢出身,又是棄婦,也不是閨女之身,殿下要這樣的殘敗王妃做什麼?」盡管祁胤行對她跑出了這樣誘人的橄欖枝,她也不會動搖分毫,因為她的心里已經被那個人填滿,除了李暄,她誰也不要。
祁胤行卻渾不在意地笑了起來,一雙紅褐眸子像是有魔力一般,他道︰「本王十四歲便沾染了葷腥,此後更是時常美人在懷,照你這麼說,本王這身體豈非是慘敗不堪,你可介意本王這身體?」
雲然想笑卻又笑不出來,居然還會有人這麼打趣自己!再說男人和女人本來就有本質上的區別,在這樣一個社會,只有男人介意女人的份,女人哪里敢介意男人半分?
可是雲然還是給了出乎祁胤行意料的答案,她微微仰著頭,絲毫不懼地對上祁胤行那副勾人心魄的眸子,說道︰「多謝殿下不嫌棄我這副殘破身子,可是我嫌!你!髒!」雲然一字一頓地將最後三個字從嘴里吐出來。
祁胤行本來是為了打趣自己來開導雲然的,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敢這樣說,她竟然敢嫌他髒!他的面上徹底罩上了寒霜,雙手掐住了雲然的雙肩,咬著牙道︰「雲然!你怎麼敢?到底是誰給你的膽子?」
雲然吃痛,又掙不月兌,可是祁胤行的臉實在是離她太近了,她只好別過頭,回答道︰「殿下之所以能將我瞧在眼里,恐怕也就是因為我身上的這幾分與眾不同吧?因為殿下你遇見的都是上李月紗那樣對你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我偏偏與她們不同,所以殿下才會對我起好奇心,不是嗎?我敢這麼跟殿下說話,也是殿下你給我的膽子,既然你覺得我與眾不同,我自然要把這與眾不同進行到底!」-
這個女人!膽子未免太大了!祁胤行又壓近了幾分,他聞到她身上獨有的香氣,那種香味就像清幽的白玉蘭花,是他從來未曾體驗過的,這像是一個神奇的新世界,他貪婪地多嗅了幾口,附在她耳邊輕言道︰「雲然,你記住了,你最好能將這樣的與眾不同一直堅持到最後!」
這個祁胤行是有病吧?犯賤吧?就喜歡找罪受!有那麼多美貌傾城,又對他溫聲細語的女人他偏偏不理睬,偏偏喜歡挑逗她這個又凶悍又不夠美貌的棄婦!
雲然感覺到祁胤行的壓近,將頭扭得更開了一些,說道︰「殿下,請放心,雲然生來就是這副模樣!」
祁胤行從一開始就感覺到了因為他的靠近,所讓雲然產生的厭惡,他堂堂長陵王從來沒有靠強迫來讓一個女人就範,對雲然也是如此,他一定要讓對方心甘情願的做他的女人。
他猛地松開雲然,帶著嘲諷的語氣道︰「那個傻子李暄倒是干淨!只是可惜你再也回不了他身邊了!」
之前因為祁胤行的迫近,雲然討厭他身上的香氣,就連呼吸也一並屏住了,本來祁胤行松開她之後她正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空氣,此時祁胤行說出這樣的話,又讓她的臉板了下來,她回敬祁胤行道︰「我再說一遍李暄他不是傻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傻了,我的暄他也不會是個傻子!而且我一定會回到他身邊,一定會!」
祁胤行不理會雲然的叫囂,因為他覺得雲然剛才說的話沒有一個會真的實現,他一笑置之,說道︰「是麼?那本王拭目以待!」
「那你等著吧!」雲然知道祁胤行不相信她,可是她一定會做到,付出任何代價,她都一定要回到李暄身邊!
此時季虎小跑了進了,對祁胤行說道︰「殿下,黎大人求見,說是又有人發現了無言盜的行蹤。」
祁胤行點點頭,對雲然說道︰「本王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他當著雲然的面,又對季虎說道︰「從今以後,允許她們主僕在黎苑內走動,只要她不是想要逃走,不管她想要什麼,你都要替她辦到!」
「是,殿下!」季虎點頭答應,只是他的王爺是不是對這個女人太好了一點?王府里的女人那麼多,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得到過這樣的優待。
「恭送殿下!」雲然雖然表面恭敬,可是心里早已樂開了花,這個妖孽王爺終于是要走了!-
祁胤行看出了雲然鬼靈精的想法,也由她去,扯過自己繡著磅礡山水圖的玄色衣袍巍然離開,只是在踏出院子之前,又看了雲然一眼,可是那個女人竟然沒有目送自己離開,而是自顧自地回房間去了!
雲然連蹦帶跳的回了房間,竟然祁胤行以後允許她以後在黎苑內自由走動,那她一定要好好利用這樣的機會。
只是說來祁胤行還是頗讓雲然有幾分意外的,之前她就听說過祁胤行是個妖孽,是怎麼樣的男女通吃,荒靡縱欲,一日都離不開他的侍妾或男寵。而且之前在京都跟祁胤行的幾次會面都不太愉快,所以在雲然的心里,祁胤行也就被打上了王爺這樣的烙印。
可是這次在黎苑,雲然好像發現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祁胤行並沒有外界傳言的那樣荒婬,他這次出行並沒有帶侍妾,在幽州也沒有找女人,而且他一天到晚都在忙公事,不管他跟雲然聊得有多投入,只要一有正事,他還是會離開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雲然不由得贊嘆,人家長陵王殿下權傾朝野不是沒有理由的啊!
與此同時的京都,李暄坐在房內,手里握著雲然的小像,一邊看一邊傻笑,這次雲然走得匆忙,包袱不過是柳如眉準備的,所以雲然貼身的這些東西是一個也沒有帶走,她最愛的小像也遺落了下來。
「雲然,我的妻。」李暄的表情柔和到極致,好像他面對的就是雲然本人,而不是一尊木頭小像。
這段日子他幾乎都在房里,並不怎麼出去,因為他不想看見那個討厭的女人,一日三餐也是由李康或是芽兒送進來的。
他不是沒有試過硬闖出去,可是李懷淵知道李暄的武藝高強,竟然把那些普通家丁撤去了,換來了大批精干的暗衛,日夜守著落玉軒,李暄跟他們打斗了幾次,可是他們人多勢眾,李暄根本無法靠自己力量闖出去。
李暄正在懊喪著,突然間房門卻被開啟了,只見一只粉腿從門外跨了進來,接著那個粉女敕妖嬈的女人搖晃著身子扭了進來,將門給緊緊合上。
她此刻穿得春風撩人,因為她的胸部和她的私密處只不過用縴細的白綢布遮蓋住了,然後只在外面罩了一件輕薄如煙的粉紗而已,這樣卻更顯得她的肌膚是如何雪白嬌女敕,她的身段是如何的噴火誘人。
她那婀娜多姿的玲瓏曲線被粉紗巧妙的包裹住,她的身體就像燃了火,可以燃著任何一個男人的心。
有時候一絲不掛未必就是最吸引人的,而這欲說還休,呼之欲出反倒更耐人尋味一些。
不僅如此,她還帶著粉色的面紗,只露出眉眼,那副眉眼像極了他的妻,可是李暄知道這不是他的妻,這個女人叫蕭凝心。
蕭凝心見李暄目不轉楮地盯著自己看,正是得意不已,那天藕荷在她耳邊說,既然李暄只認雲然,而自己跟雲然又長得這麼相似,尤其是眉眼部分,簡直是一模一樣,那麼何不就帶上面紗去假冒雲然,跟李暄成了那合巹之禮?
所以蕭凝心和藕荷一起制成了這樣撩人的衣服,又掐準了日子來跟李暄圓房,因為她知道,要是今天能順利地跟李暄魚水之歡的話,她十有八九是能懷上孩子的,現在沒有什麼比她懷孕生子,迅速在景昌侯府奪得一席之地更加重要。
「暄。」她柔媚地叫道,因為紫桃說過雲然從來不喊李暄為「夫君」,只喊「暄」,所以蕭凝心便也這麼喊。
李暄一動不動地看著她,表情並未出現什麼變化,只是隨著這個衣不蔽體的女人逐步走近,他的眉頭又慢慢皺了起來,他討厭她身上那股庸俗的脂粉味。
「暄,我是你的妻,我是雲然啊!」蕭凝心緩緩的靠在他肩頭,渾圓玉挺的胸部一下一下往李暄身上蹭著,她一定要讓李暄知道,身為一個女人,她是怎樣的魅力十足。
雖然紫桃再三告訴她雲然說過李暄並不是真正的傻子,但她還是不相信,所以她還是一面討好地一面又把對方當做傻子來對待。
「雲然?」他愛憐地叫出這個名字,一把攬過蕭凝心柔軟的腰肢。
蕭凝心的心一燙,情不自禁地嬌呼一聲,整個人都往李暄身上倒了下去。她跟馬遇才交往兩年,她早已將終身托付給馬遇才,所以已經不是處子之身,她很清楚男人看到她這樣火熱的身軀是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雖然她嫌棄李暄是個傻子,但是她不得不承認李暄確實生得英俊不凡,跟這樣的男人歡愛,就算沒有真正的感情,倒也不至于太吃虧!反正她的下半輩子還是要倚靠李暄過活!
李暄捏著她的腰肢,卻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也將她打橫抱起。
喲!不是說只認雲然嗎?沒有想到這麼快就將他搞定了!傻子就是傻子!
「暄▔」蕭凝心膩聲喚著,心里在竊喜,雙手勾住李暄的脖子,整個人都黏在他身上,縱然是這樣,她還不忘輕輕搖晃著她胸前的那對玉挺,她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抵制住這樣的誘惑。
可是李暄竟然沒有向床榻的方向走去,而是朝門口的方向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李暄他難道有什麼特殊癖好,不喜歡在床上,而喜歡在比較特殊的地方嗎?
蕭凝心納悶,將李暄勾得更緊了,歡聲問道︰「暄,我們去哪里?」
李暄斜睨了一眼他懷里那個浪蕩的女人,沒有回答,只是一腳踹開了房門。
「暄?」蕭凝心覺得不對勁,趕緊又喚了一聲。
可是她的呼喚對李暄是沒有用的,李暄站在門口,松開自己抱著她的手,蕭凝心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只覺得自己突然沒有了依托,猛地就摔到了地上。
「你……」蕭凝心揉著自己被摔疼的,仰著頭,眼楮瞪得像銅鈴一般,她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雲淡風輕的李暄,這個男人竟然敢這樣對自己!
「小姐!」藕荷趕緊月兌了自己的外套給蕭凝心披上,將她扶了起來,從蕭凝心進李暄屋子的那刻起,藕荷便一直在門外候著,此時她也是驚詫不已,竟然會有男人推開了這樣的極致誘惑?
李暄並沒有再理這對主僕,已經將自己的房門嚴嚴實實地關好。
「李暄!你給我開門!李暄!你個混蛋!」蕭凝心怒極,猛拍著李暄的房間,李暄竟然敢這麼對她,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可是李暄給她的羞辱還沒有停止,只听門內傳來一聲不痛不癢的一句話,道︰「你還不夠資格做她的替身。」
什麼?蕭凝心簡直要暈過去,她是被她父母千嬌萬寵給呵護大的千金小姐,竟然會比不上她曾經的一個粗使丫頭?她竟然還沒有資格做一個粗使丫頭的替身,開什麼玩笑?
「李暄!你個蠢貨!你開門!你給我說清楚!我蕭凝心怎麼會可能比不上一個賤婢?你給我說清楚!」蕭凝心又怒氣沖天地去敲打李暄的房門,如果她手中有斧頭,她真恨不得一下就劈開這礙事的房門,去向李暄討要個說法。
蕭凝心這麼大的陣仗,不免引來了僕人的圍觀,本來為了今天的計劃能順利進行,蕭凝心都給內院的僕人們安排了活計,可是此時她這麼大的動靜,又把人給引過來了。
雖然藕荷給蕭凝心披上了外套,但是蕭凝心本來就衣不蔽體,此時雖遮住了上半身,可是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卻還露在外面,這可怎麼得了?
藕荷趕緊給蕭凝心使了個眼色,焦急地說道;「小姐,我們先回房去吧。」
蕭凝心也才意識到自己的一雙玉腿還暴露在空氣當中,趕緊扯緊身上的衣服,迅速閃進了自己的房間。
蕭凝心一回到房間,就從屏風上扯過一件披風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可是臉色卻比那千年寒冰來得更堅冷一些。
「小姐?」藕荷小聲喚著,她知道蕭凝心現在正在氣頭上,自己不能再惹她了。
蕭凝心捏緊了自己的衣袖,半晌,才從嘴里吐出幾個字︰「藕荷,想辦法去幫我買一樣東西!」
「什麼?」雖然現在李懷淵把李暄和蕭凝心都幽禁了,但是並沒有幽禁落玉軒的下人,他們可以自由出入落玉軒。
蕭凝心勾勾手指頭,藕荷主動把而過湊了過去,可是待藕荷听見蕭凝心所說的話以後,臉色卻不由得一變。
李暄听見門外的動靜的散去,才安然地回到自己之前所坐的小榻之上,可是當他看到自己的雙手時,他不由嫌惡地皺了一下眉頭,因為這雙手剛剛竟然抱了那個女人,他走到水盆邊,將雙手浸泡進水中,反復揉搓起來,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祛除他沾染上的那點庸俗的香粉味。
李暄洗完手,復又坐到了床上,他拿起了雲然睡過的枕頭,上面還有雲然的味道,帶著淡淡的幽香,像是徐徐盛開的玉蘭花香,這樣的味道才是他妻子的味道,也只有這樣的味道配得上他的妻子。
他將整個頭都埋入了那個綿軟小巧的枕頭之中,可是愈是這樣,那股可怕的相思之痛就愈是漫上他的心頭,整個屋子里充滿了太多回憶,只有他和雲然的回憶,他掀開雲然的蓋頭,他將雲然趕出房間,雲然生氣地搬到客房去住,雲然衣不解帶地照顧他,他和雲然的旖旎繾綣……都是在這里發生的,現在他也只願意把自己隱藏在這里,只有這里才能稍微給他一丁點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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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的萬更還滿意嗎?今天的內容還喜歡嗎?
突然有了這麼多字,不知道該怎麼取章節名了,萬更還是有壓力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