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黎苑
細雨連綿,雲然將頭搭在窗上,用手去接屋檐下的落雨,陰雨天好像會讓思念蔓延,每一滴雨都如一顆相思豆,滴滴落在她的心上。她越發的想念李暄了,她走得匆忙,連他的小像都沒能帶上,現在連一個能慰藉相思之苦的東西都沒有。
自從祁胤行肯放她們在黎苑里面自由行走以後,雲然每天都會出門探測情況,雖然祁胤行從來沒有強迫過她,但她還是迫切地想要逃離這里,想回到李暄身邊去。
只是不管雲然去到哪里,那個可惡的季虎都會盯著她,這樣的自由,一點都不自由!
這時綠翹撐著油紙傘快步從外面回來了,臉上眉飛色舞的,還不等雲然開口問是怎麼回事,綠翹已經將她所看到的迫不及待的說出來︰「二公子來了!我看到他從後門進來了!」
李曄來了?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雲然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說道︰「看來李曄對長陵王殿下的感情還真是深厚啊,人家拿他當男寵,他還巴巴地跑過來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
「可是二公子他現在不應該在邊關戍守嗎?他這麼跑過來,豈不是擅離職守?」綠翹道。
雲然冷笑了起來,說道︰「他在邊關戍守,每個月不過兩天的調休,幽州雖然偏遠,但是幽州離邊關還有一定的距離,兩天絕對是不夠往返的,要是讓別人知道堂堂參將不止擅離職守,還來私會長陵王,你說是不是很有趣?」
綠翹一听就知道雲然又有主意了,立馬問道︰「小姐,你打算怎麼做?」
雲然狡黠一笑,說道︰「雨也快停了,長陵王正在前院和幽州的各位高官飲宴是嗎?去幫我把季虎叫進來!」
綠翹知道雲然一向如此,便听話地去將季虎叫了進來。
季虎雖然是祁胤行的隨身侍從,但是自從把雲然也帶來黎苑後,祁胤行便讓季虎負責幽禁雲然的事情,同時也吩咐了季虎,只要雲然听話不逃跑,他就要听雲然的命令行事。
「雲姑娘,叫我來有何吩咐?」季虎對雲然有點模不著頭腦,在長陵王府時,因為沒有王妃,也就沒有真正的女主人,從來沒有哪個女人可以對他指手畫腳,可是雲然出現了之後好像一切都有那麼點不一樣了,連祁胤行都對這個女人無比遷就,還讓自己親自來監視這個女人,那自己是不是也該把她當做未來的長陵王妃對待?
「季統領,小女子有事要請你幫忙。」雲然直接說道,她可不跟他客氣。
「雲姑娘請說。」季虎道,只是他對雲然這個突如其來的需要幫忙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雲然走到季虎身邊,附到他耳邊將自己的需要說了出來,季虎听完,眼楮卻不由得變圓了,嘴巴張了幾下,終于說道︰「雲姑娘,這恐怕不妥吧?」
「不妥?」雲然斜眼看著他,問道︰「你的王爺是不是說過只要我不逃跑,不管我想要什麼,就算掘地三尺,你都得給我找出來?」
哎呀!這個女人的氣勢怎麼這麼強啊?季虎覺得頭皮都硬了,只能應聲道︰「我照姑娘的吩咐去做就是了!」
雲然看著季虎小跑而去的身影,心情也像天氣一樣,慢慢地放晴了。
「小姐,現在怎麼做?」綠翹問,她雖然猜不透雲然要做些什麼,但是她知道,雲然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李曄潛進了黎苑,正在黎苑里面模索,他早就知道祁胤行來了幽州,幽州離邊關不算太遠,只要他腳程快些,往返四日便也夠了。從京都離開之時,他跟祁胤行不歡而散,他心里一直掛念著此事,所以他擅離職守,是非要來見祁胤行一面不可,希望能化解之前與祁胤行的不愉快。
李曄第一次來黎苑,正找不著北,可是他的身後卻突然響起了一個突兀的女聲︰「二弟!」
李曄猛地回過頭,可是待看清對方的面容之後,卻驚得說不出話來,他張著嘴,卻沒有辦法說出一個字。
雲然看他驚詫的表情,不由地歡笑了起來,道︰「怎麼?幾個月不見?二弟就不記得我了?我可是你的長嫂啊!」
李曄的臉一黑,說道︰「你算我哪門子長嫂?你根本就是假的蕭凝心!你個冒牌貨!」
在林清君順利地將雲然趕出去之後,就忙不迭地寫信告訴了李曄,她還告訴李曄說,一定會將雲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殺掉,所以李曄也一心以為有人現在已經到閻王殿去報到了,可是現在對方怎麼還能安然無恙地處在這里?而且還在黎苑?這可是長陵王的住所!
林清君,你這個沒用的女人!李曄在心里啐道。
雲然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繼續說下去,道︰「二弟!你錯了!我永遠都會是你的長嫂!」
李曄鄙夷地瞧了她一眼,問道︰「你在這里做什麼?」
雲然掩嘴笑了起來︰「我是棄婦一個,在哪里做什麼都不要緊!可是二弟你就不同了,你可是大殷的參將,這個時候不好好在邊關戍守,卻跑到長陵王殿下的住所來,我倒很想知道,你來這里做什麼?」
李曄說不出話來,他怎麼又被這個女人抓住了小辮子?
雲然看他兀自糾結的模樣,又說︰「你知道嗎?現在幾乎所有的幽州的高官都在前院跟長陵王殿下宴飲,你說如果到時候讓他們都看到你一身便服出現在這里,別人會怎麼想在這里,別人會怎麼想呢?到時候上報朝廷治你個玩忽職守的罪名不說,還累得整個侯府都要跟你一起倒霉,連父親的臉上都無關,而且到時候整個大街小巷都會有你堂堂李參軍從邊關趕到幽州就為了跟長陵王殿下私會的傳聞呢,嘖嘖!這代價可真夠大的!」
雲然的話正中李曄的心坎,他怎麼會不知道他這次偷偷來幽州可能會付出的代價,他已經夠小心了,卻沒有想到遇到了這個女人,還又一次地栽到了她的手里!
李曄看雲然身後只有綠翹一個丫鬟,他知道綠翹有武藝在身,但是他還有自信打敗只有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他連退了兩步,想要原路逃走,可是他剛剛往後翻了一個筋斗,就有一小隊的人馬將他團團圍住,領頭人竟然是季虎!
李曄以前常去長陵王府,季虎對于李曄跟長陵王的私情也很了解,所以李曄跟季虎也有一些交情,李曄萬萬沒有想到今天季虎會帶人來包圍他!連季虎都听命于她,看來這個女人對于長陵王的確是有舉足輕重的分量!
「你想怎麼樣?」李曄到底不笨,知道雲然在這里跟他講話,而不是直接去前院把各路高官喊到這里來,她一定是有條件要跟他談,一切都還有希望!
沒有想到李曄的反應還挺快,雲然便也開門見山道︰「想必弟妹還是時常會給你寫信吧?她一定有告訴你最近侯府的狀況如何,落玉軒的狀況如何,對不對?告訴我現在侯府內到底是個怎樣的情狀!」
林清君幾乎每天都要給李曄寫一封信,所以李曄對景昌侯府所發生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李曄便開口告訴她︰「其他事情倒還好,不過落玉軒挺鬧騰的,我那傻大哥不認蕭凝心,落玉軒每日吵吵鬧鬧的,連父親母親都覺得被落玉軒吵得頭疼,父親派人圍住了落玉軒,算是監禁了我大哥和蕭凝心。」
李懷淵竟然又幽禁李暄?這個霸道又頑固的老狐狸!
雲然在心里對李懷淵一頓亂罵,隨即在心里有了主意,但是這可不能被季虎窺探了去,她軟聲對季虎說道︰「季統領,我有些話要單獨對李參將說,我們就在旁邊的屋子里說,你在這邊候著就好。」
「雲姑娘,這不妥吧?」之前雲然讓季虎帶人隨時準備包圍李曄的時候,季虎就已經覺得很不妥了,現在雲然居然又要在一間屋子里單獨和李曄相處,季虎哪里敢隨便同意?
雲然看出了季虎的遲疑,又唬他道︰「你忘了殿下說過的話嗎?只要我不逃跑,就要想辦法滿足我的一切需要,我不過跟李參將說幾句話而已,有什麼不妥?如果你覺得不妥,你大可以現在就去前院把王爺請來,向他請示!」
祁胤行正在前院宴飲,季虎哪里有這樣的膽子敢去干擾?他想著自己就在門外守候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便點頭同意了。
雲然和李曄進了旁邊的小屋子,讓綠翹站在門外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你究竟想讓我做什麼?」李曄真的一點都看不透這個女人。
雲然兀自走到了書桌面前,說道︰「我要你寫兩封信。」
「什麼信?」李曄不解地問道。
雲然已將研起了磨,邊磨著邊說道︰「我說你寫便是。」
李曄便也識相地提起筆,雲然便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父親,兒時常收到清君來信,信中清君必提起關于落玉軒之混亂,兒日夜為此憂心。既然蕭凝心無法收服兄長,還攪得落玉軒無寧日,累得父母雙親也跟著操勞,何不將以前的大嫂雲然尋回來?」
李曄本來一字一句地寫著,可是當听到「何不將以前的大嫂雲然尋回來」的時候赫然放下了筆,驚詫地問道︰「你什麼意思?你還想要回侯府?」
雲然立刻證實了他的猜想,回答道︰「自然!」
「看來你對我的傻大哥還真是情深意重啊?你到底是看上我的傻大哥,還是看上了景昌侯府嫡婦的地位啊?」李曄真是看不起這個女人,跟著一個傻子有什麼好的?
雲然看出了李曄眼里的鄙夷,同樣也鄙夷地回敬了他一眼,說道;「如果說你大哥是傻子的話,那你就是蠢驢!還是最最蠢的那一種!」
「你……」李曄氣結,回應道︰「你別指望我會幫你回去!」林清君好不容易才將這個麻煩的女人趕出來,他可不想再把這個女人弄回去!
雲然卻像看笑話一樣地看著他,說道︰「不!你一定巴不得我趕快回去!」
「胡說八道!」李曄根本不相信她的風言風語。
「是麼?」雲然咽下一口茶水,不緊不慢地說道︰「長陵王殿下可是許了我長陵王正妃的地位,你說你是更願意我做長陵王的正妃呢?還是希望我做你們侯府的嫡婦呢?」
長陵王妃?李曄驚得說不出話來,祁胤行竟然有這麼喜歡這個女人,竟然願意娶一個殘花敗柳做自己的正妃?
「不!不可能!」李曄還是無法相信。
「從來沒有哪一個女人可以使喚季虎不是嗎?可是我偏偏就可以,這還說明不了什麼嗎?」雲然擊潰了李曄心里的最後一道防線。
這當然能說明問題,而且很能說明問題!長陵王府只有侍妾沒有正妃,所以沒有女主人,自然也就沒有人敢使喚祁胤行身邊的季虎,可是雲然偏偏就可以!
比起讓她成為長陵王府,李曄當然是寧願她跟著自願她跟著自己的傻大哥,他便悶不吭聲地提起筆,說道︰「你繼續說下去吧!」
這種把對方隨意捏在手心里任由自己揉圓搓扁的感覺真是好,雲然一笑,繼續說下去︰「雲然七竅玲瓏,恭敬守禮,最重要的是很得兄長的喜歡,整個落玉軒在她的管理之下從未出現過這樣的混亂。反正蕭家滿門已死,除了我們自己人,再無別人知道代嫁一事,別人就算知道,也拿不出證據來證明誰是真正的蕭凝心。我們何不一口咬定,雲然就是真的蕭凝心,讓她守在大哥身邊,也省得家無寧日!此乃兒日夜憂思所想出來的法子,還望父親認真考慮。兒,李曄。」
李曄跟著雲然的調子將這封信寫完了,雲然滿意地接過這封信,輕輕將它吹干,塞進了信封里,又讓李曄在信封上寫好了收信人和地址。
雖然李曄比武敗給了李暄,一時讓李懷淵傷了心,但李曄畢竟做了李懷淵二十幾年的驕傲,這樣的光輝歲月不是說抹去就可以抹去的,所以雲然明白,李曄說的話在李懷淵的心里還是會有相當大的分量。
「好了,你說說看吧,第二封信寫什麼?」李曄已經很自然地提起了筆。
雲然卻情不自禁地嫣笑了起來,道︰「第二封信你自由發揮吧,就是一封你要寫給長陵王殿下以表達相思之苦的情書,寫得越露骨越肉麻越好!」
「你……!」李曄再次被雲然驚到,這個討厭的女人到底想要做些什麼?
雲然猛地砸下了手中的瓷杯,斂起剛才的笑意,道︰「李曄,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三番兩次的想要殺我,銀耳蓮子羹里面的砒霜,華延寺的火宅,我這次被追殺,都跟你和林清君逃不了干系!你要殺我是嗎?我總得給自己找一個護身符,下一次如果我再遭受這些意外,我就把你寫過長陵王殿下的情書公諸于世,讓世人都知道你有多麼摯愛長陵王殿下!如果我不幸真的被你算計死了,我也會讓我身邊的人把這封信公諸于世,到時候不止是長陵王殿下,全天下都會知道你李曄的心意!」
李曄的眸光頓時變得陰毒,這個女人也太會算計了!
雲然看見他像毒蛇一樣的目光,也不害怕,只是說道︰「我知道你又想殺我了,是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大可以動手!不過你可得想清楚了,殺了我,你還能不能逃得掉?長陵王殿下又會怎麼對你?這樣慘重的代價你可付得起?」
他當然負擔不起!他就算是毒蛇,可是也是被雲然掐住了七寸的毒蛇,絲毫動彈不得!
李曄提起筆,可是怎樣都下不了筆,這字要是寫上去,就注定了他要一輩子受雲然的牽制,這一封情書也許就會變成他的催命符!
雲然看他難以下筆,便也說道︰「你放心,護身符這種東西我是不會隨便用的,只要你不對我起歹意,這封情書便會是廢紙一張,畢竟我還要回到你大哥身邊去,做你飛長嫂,我也不會隨隨便便就將這樣的東西公之于眾,丟了我們侯府的臉面的,畢竟我們以後還是叔嫂,不是嗎?」
李曄還是不能相信,便說道︰「你讓我寫也可以,你需發一個毒誓!」
這個李曄疑心病還挺重!但是雲然本來就是要拿這個情書牽絆住李曄的,沒有要隨便就公眾世人的意思,便坦然說道︰「我發便是!」
「你就說如果你不是在被我威脅到性命的情況下,就將這封書信隨便公諸于世,你就會孤老一生,不得好死!連你在乎的人都會受到牽連,被病魔纏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雲然睨了他一眼,這個李曄果然狠毒,但雲然問心無愧,這封情書本來就是用來牽制他們井水不犯河水的依據罷了,她便舉起手來發誓,說道︰「皇天後土在上,我雲然今日在此起誓,如果不是在性命受危的情況下降李曄的這封情書公諸于世,就讓我孤獨終老,不得好死!就連在乎得人都會受我所連累,一聲苦難!」
如此,李曄才放下心來,提起筆給祁胤行寫了一封綿長的情書。
雖然這封情書是給雲然做保命符的,並不可能真的交到祁胤行手上,可是李曄一點都不懈怠,寫得情真意切的。
雲然看著信中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飽受相思之苦煎熬」,「痛入骨髓」,這樣的句子,很滿意地將這封情書收好了。
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李曄哪里還敢去見祁胤行?雲然便讓季虎送著他離開了。
李曄離開後,雲然將那兩封書信貼身收藏好,可是現在她被幽禁,要怎麼能才把給李懷淵的那封信送到京都去呢?這真是個棘手的問題!
就在這時,雲然的房門卻被祁胤行一腳踹開了,祁胤行怒氣沖天的,大步流星地跨了進來。
雲然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他還真把自己當做是他的侍妾了?未免也太隨便了些,進女子的房間竟然連門也不敲,就這樣闖了進來!萬一她在洗澡換衣服怎麼辦?
祁胤行才不管雲然有多嫌棄他此時的舉動,他一從宴會上下來,就听見了季虎的稟報,季虎雖然不敢在祁胤行有正事的時候去干擾他,但是李曄來找過他,還跟雲然單獨共處一室的事情,季虎怎麼敢不報給祁胤行?
祁胤行毫不見外地坐在了雲然的榻上,耷拉著張臉問︰「你跟李曄做了什麼交易?你們兩個單獨相處都說了什麼?」
妖孽就是妖孽!就算妖孽!就算臭著張臉,還是妖美至極,雲然斜眼瞅著那張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俊臉,怪不得能身為京都三俊之首,俘獲了萬千少女的芳心,只是這樣一個妖孽怎麼就能看上自己這樣一個普通的女子呢?他搭錯筋了吧!
祁胤行見雲然不答話,反倒盯著自己看,不免挑笑著問道︰「怎麼?你看上本王了?」
「我呸!」雲然假意吐了一口唾沫,道︰「怎麼?你有這麼在乎李曄,我把他打發走了,你不高興?」
祁胤行本來高興的臉龐又臭了下來,道︰「你知道本王要說的不是這個,我是問你跟李曄秘密說了些什麼?」
「沒有什麼啊,他相想見你來著,但是我偏不想讓他如願,他開心的話我就會不開心,所以我羞辱他一番,將他打發走了。」雲然的演技又爆發了出來,她一臉無辜又真摯地看著祁胤行,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撒謊的人。
雖然雲然的表情很認真,但祁胤行還是忍不住懷疑,畢竟這不是個簡單的女人,他狐疑地問了一句︰「就這樣?」
「就這樣!不然我還能跟他講什麼?你不知道我們一直是死對頭嗎?或者,你是真的舍不得李曄?我羞辱他,你心疼了?」雲然咧著嘴道。
祁胤行的臉臭到無以復加,冷聲道︰「雲然!本王是不是太縱容你了?」
「殿下,你說呢?」雲然沖他眨了眨眼楮,一副討巧的模樣。
祁胤行意外雲然的討巧,他知道這個女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地就這樣對自己的,不免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要求本王?」
長陵王就是長陵王啊!一點就透!雲然重重點頭,道︰「殿下,黎苑還是太悶了,我可不可以出門走走?」不出門的話,她要怎麼把李曄寫的信送到李懷淵手上啦?!
「不行!放你在黎苑自由活動已是本王的底線!」祁胤行立刻就拒絕了,這個女人也太得寸進尺了一些吧!
「真的不行嗎?你還是可以讓季虎跟著我啊,我不過是出門透透氣罷了!」雲然黑白分明的眼忽閃忽閃的,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
祁胤行一開始是被她那幽潭般的冷眸所吸引,但是當他發現,雲然的眼不僅可以像幽潭,還可以像星星一樣忽閃忽閃的時候,他便更覺得驚喜了,此時他的心跳快了幾碼,貪婪地享受跟雲然愉快相處的這一小段時間。
雲然看他有幾分動搖的模樣,趁熱打鐵道︰「行不行嘛?殿下?」
這個女人竟然還會撒嬌?祁胤行詫異地看著雲然,這個女人到底還要給他多少驚喜?但是他還是不能放她出去,他狠下心來,沉著臉回答︰「不行!」
不行是吧?不行你就別再這里呆了!
雲然也收起之前的嬌笑,臭著臉說︰「我要就寢了,殿下請回吧!」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對他下逐客令,他剛剛才覺得這個女人帶給他驚喜,可是轉瞬他竟敢又對自己惡語相向,但是祁胤行有的是耐心,他相信這個女人遲早會拜倒在自己的腳下,臣服于自己。
祁胤行便也不多逗留,說道︰「本王明日再來看你。」
祁胤行離去,雲然嫌惡地看了一眼剛剛被祁胤行坐了這麼久的座墊,搖頭道︰「這個墊子不能再要了!」
綠翹從門外踱了進來,她已經知道雲然從李曄那敲詐勒索了兩封信的事情,可是信送不出去,她也一樣擔憂,問道︰「小姐,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雲然無可奈何地捏了捏自己的臉,道︰「怎麼辦?看來只有出賣自己的色相了!」
「啊?小姐?」綠翹不敢置信地看著雲然。
雲然笑了起來,捏了捏綠翹的臉,道︰「傻丫頭!逗你的!我讓你去查探的事情怎麼樣了?」
「我剛剛听到季虎他們說,今天長陵王之所以在前院宴飲,是因為他們已經探查到了無言盜的具體行蹤,現在正在擬定剿匪方案,等著把無言盜一舉殲滅!」綠翹答道。
這麼說祁胤行馬上就要離府去剿匪了?這倒是個絕佳的機會!她怎麼可能不好好利用?只是祁胤行一定還會派人緊緊看著她,她一定要找到機會讓祁胤行放自己出去。
雲然抿著嘴,在經過一番思考之後,她的臉上終于有了笑容,對綠翹說道︰「這座黎苑是因為長陵王來這里執行公務,當地知州黎大人為了迎接長陵王,所以就把自己的別院給了他居住,你去探听一下這位黎大人有沒有什麼特殊的癖好沒有?」
「是!」綠翹點頭道。
雖然她們主僕都被幽禁了,但是看管雲然要比看管綠翹要來得嚴謹得多,所以綠翹的行動還是要比雲然來得自由。
京都景昌侯府
藕荷遮遮掩掩地進了蕭凝心的屋子,然後從衣袖里掏出了一包藥粉遞給蕭凝心,說道︰「小姐,你要的東西我買到了。」
蕭凝心緊緊攥著那包藥粉,不受控制地狂笑了起來,對藕荷說道︰「快點!想辦法把這個加入李暄的膳食里面!」
「小姐?」藕荷再次拿著那個藥粉,可是卻不敢有所行動。
「還不快去!」蕭凝心催促道,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拿下李暄,誕下這家的長孫。
「是。」藕荷應道,她雖然心里有些恐慌,但還是依著蕭凝心的吩咐去了。只是在跨出門的那一瞬間,她的表情終是變得懊喪不已,她曾經那麼驕傲那麼麼驕傲那麼明媚的小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竟然要用媚藥來勾引男人!
因為李暄一直閉門不出,所以他的飲食一直是由李康和芽兒負責的,藕荷偷偷模模地潛進廚房,芽兒還在炤邊忙碌著。
芽兒正在為李暄炖牛骨湯,一看到藕荷進來,不免詫異地問道︰「藕荷姐姐,你有什麼事嗎?」
藕荷一下便把目標定在那鍋湯上了,說道︰「沒什麼,小姐嫌粥不夠甜,讓我來加點蜂蜜,可是我不知道蜜糖罐子在哪里,你能幫我找找嗎?」
「我來給你拿。」芽兒一听,便走到櫥櫃邊,替她找蜜糖罐子。
藕荷幾步挪到灶前,掀開蓋子,將一包藥粉統統倒了進去,用湯勺攪了攪,然後迅速蓋好鍋蓋,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到了剛才所在的位置。
芽兒從櫥櫃里找出了蜜糖罐子,向藕荷遞去,道︰「藕荷姐姐,你要的蜜糖罐子。」
藕荷接過罐子,然後快步離去。
芽兒看著藕荷火急火燎的模樣,搖了搖頭,回到了炤邊繼續看火,自從上次她被蕭凝心罰跪之後,她也學乖了,不再當面忤逆蕭凝心或是藕荷,表面上總是恭敬順從的模樣,可是她的心卻還是一心向著李暄和雲然的。
藕荷抱著蜜糖罐子走近蕭凝心的屋子,可是還沒有進去,就看見紫桃在里面懇求著什麼,她不由地也就先停在了門外。
屋內的紫桃,一臉哀切地跪倒在蕭凝心面前,說道︰「小姐,那可是你答應我的!」
蕭凝心低眼,冷然說道︰「我答應過你什麼?答應過你讓你做李 的小妾?我現在自身難保,哪里有空理會你這檔子事?」
紫桃忙說道︰「小姐,奴婢並不是讓你現在就為奴婢謀劃,只是希望小姐能將這件事放在心上。」
蕭凝心覺得好笑,猛地一下捏住紫桃小巧的下巴,逼著她對視上自己冰冷的眼眸,說道︰「紫桃啊紫桃!我拜托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好麼?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以前是我娘身邊的侍婢,你以為你幫我扳倒了雲然,你就成了我的恩人了,是麼?你就有資格這樣跟我說話了,是麼?你也不好好照照鏡子,看看你的模樣,李 可是京都三俊之一,還是侯府的貴公子,你有哪一點配得上他?你居然想做他的妾室!你還在白日做夢!這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紫桃雖從小為婢,但是從未受過這樣的侮辱,尤其是在跟了雲然以後,雲然一直很尊重每一個下人的尊嚴,縱然有時嚴苛了一些,但絕不會說出這樣污蔑人格的話,紫桃委屈的滿眼蓄滿了淚水,看著蕭凝心那雙充滿嘲笑的眼眸,她真恨不得立馬找一個地洞鑽進去躲起來。
蕭凝心討厭紫桃這副掛著淚討人嫌的模樣,一把松開了她,道︰「滾出去!」
紫桃掩著面,猛地沖出了蕭凝心的房間。
藕荷看紫桃走了,才捧著蜜罐走了進來,帶著笑意譏諷地說道︰「她也不瞅瞅自己那副模樣,竟然想嫁給三公子,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蕭凝心微微一笑,問道︰「辦妥了?」
藕荷信心滿滿地點頭,回答道︰「辦妥了!」
蕭凝心已經動手開始梳理頭發,道︰「還愣著干嘛?還不快來幫我?」
藕荷立馬將蜜罐放在了桌上,去幫著蕭凝心梳妝打扮。
紫桃受了蕭凝心的侮辱,一路狂奔出落玉軒,蕭凝心竟然這樣羞辱她,她一定要做上李 的妾室,給她瞧瞧!既然沒有任何能幫得了她,那麼她就只有自食其力了!
她抹去了自己臉上的淚痕,將自己拾掇齊整,候在了李 每日必經的小道之上。
李 見到她的時候頗有些意外,他最近一段時間雖然還讓梁躍去幽州查探雲然的消息,但一直是一無所獲,他整日愁雲滿面,現在在這里見到這個曾經背叛過雲然的丫鬟,心情自然也是不好,他不帶情緒地問道︰「有事嗎?」
紫桃對李 這樣不溫不火的態度有些拿捏不準,猶豫再三,她還是說了出來︰「三公子,你去慶州迎親,在慶州第一次見到你時,紫桃便已傾心與你,現在落玉軒慌亂,請你看在奴婢傾心你已久的份上將我帶離落玉軒,奴婢絕無非分之想,只要能在三公子身邊做個端茶倒水的侍婢就已知足了!」
傾心他已久的女子多了去了,難道他還得個個都收了當自己的侍婢?李 冷哼一聲,道︰「不用了,本公子不缺人伺候!」
「三公子!」紫桃猛地向他跪下,扯住他的衣袍,楚楚可憐地說道︰「你就收了奴婢吧?奴婢絕對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的!」
「你現在就是在給我添麻煩!」李 猛地抽出了被紫桃緊緊拽住的衣袍,頗有些嫌惡地說道。
「三公子!」紫桃叫道,她這次干脆直接抱住了李 的大腿。
李 雖然生得俊俏,但是他在男女之情上很有分寸,他從來不拈花惹草,也沒有哪個女人對他有過這樣親昵的舉動,現在這個丫頭是瘋了麼?
李 用力地抽著自己的腿,可是紫桃實在是抱得太緊,他動作的幅度不由得變大了起來,他猛地甩動了一下自己寬大的衣袖,不料衣袖里面的東西卻順勢月兌落了出來。
紫桃在看見那個東西的時候,不由地松開了李 的腿,因為她看見的那個東西是支簪子,是支雛菊簪子。紫桃想伸手去撿那支簪子,不料李 卻快她一步,將那支簪子撿起,塞入了自己懷中。
突然有什麼一下子都竄進了紫桃的腦海——矮崖!雛菊!雲然!隱在心底的愛!
雲然曾在矮崖上說過雛菊的花語是隱在心底的愛,後來李 還特地給雲然送了一盆雛菊,那盆雛菊現在還在落玉軒,現在李 身上還特地隨身帶著一支雛菊簪子!難道李 也有一份隱在心底的愛?難道那份愛是雲然?
紫桃不由驚詫地捂住嘴,道︰「三公子,你喜歡的人是雲然?」
李 頓時愣在原地,沒有想到被這個丫頭發現了,他現在是該承認?還是該否認?
見李 不回答,紫桃又再問了一遍︰「三公子,是這樣嗎?你一直喜歡雲然?」
「是又如何?她現在已經不是我的大嫂了!」李 傲然地說道,他終于可以斬釘截鐵的承認自己喜歡她了,反正她現在已經不是自己的大嫂,就算承認了又有何妨?
紫桃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退了兩步,吼叫出來︰「雲然有什麼好的?三公子,你以為雲然是嬌滴滴的高閣小姐嗎?她在替蕭凝心代嫁之前是比我還要下等的粗使丫頭!就是在院子里掃地澆花的那種!」
「什麼?你把事情的始末給我說清楚!」李 一把拽住了紫桃,之前蕭凝心說是雲然將她綁架然後代嫁的時候,李 就覺得這不可信,可是又找不到地方求證,可是此時紫桃竟然送上門了,自然要好好地盤問一回。
紫桃為了降低雲然在李 心目中的形象,就將雲然以前是蕭凝心的粗使丫頭,然後因為長得像蕭凝心,被蕭員外選中代嫁進侯府的事情全盤說了出來。
原來竟是這樣!李 不可置信地退了兩步,雲然以前竟是個粗使丫鬟,竟然吃過那些他想都不曾想過的苦,怪不得他總覺得她身上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不同于那些矯揉造作的閨閣小姐。
紫桃看著李 的反應,還以為她成功地抹黑了雲然在李 心目中的形象,上前一步道︰「三公子,雲然她也一樣配不上你!」
李 臉一沉,不想再繼續跟她糾纏,說道︰「回你的落玉軒去!」
「三公子!」紫桃喚道,她還是不死心,想要留住他。
可是李 壓根沒有給她機會,已經轉過身巍然離去,他一定要找到她!那個像雲朵又像玉蘭花一樣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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