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藍逃避似的回到房間、關上門,心髒處雜亂無章的跳動才漸漸地平息下來。愨鵡曉一座陌生的城市,一棟偏遠的別墅,如果這一切都是秋御白的刻意安排,那麼她,再也沒有逃避的理由和退路了。
米藍看著眼前極其女性化的房間,心是抽絲剝繭後的淡淡疼痛。粉紅色的水晶燈,米白色的牆紙,紫色的公主床和瓖著蕾絲邊的床上用品,是她住在孤兒院那間擁擠的小房間里的、遙不可及的夢想。如今這個夢想經由別人的手,或許是秋御白的手短暫的實現了,卻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快樂和幸福。
米藍走過床邊,縴細的手指滑過床面高貴潔白的綢緞,滑過緞面邊緣處的輕薄蕾絲,涼涼的、扎手的,不似想象中的那樣溫暖與柔軟。米藍走到房間的盡頭,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庭院里被燈光照亮的淺藍色磚面游泳池,看著灑滿星光的深藍色夜空,腦海里是不被美好景色所撼動的苦苦掙扎。
第二天,米藍起得很晚,原因僅僅是睡前想得太多,直到凌晨才昏昏沉沉的睡下。
簡簡單單的洗漱完後,米藍才出了房間去廚房找吃的。剛開門,就看到了坐在客廳沙發上查看著股票行情的秋御白。
秋御白听見動靜,偏過頭,看向米藍︰「早」。
米藍看著秋御白嘴角的溫柔淺笑,也微笑著回應︰「早」。
得到米藍的回應,按捺不住激動的秋御白趁熱打鐵的問道︰「餓不餓?想吃點什麼?」
米藍害怕秋御白又想要親自下廚,連忙拒絕道︰「我不餓」,昨晚的意大利面,她雖然是一根都不剩的吃完了,但是那並不代表她還能夠接著吃一頓味道奇特的早餐。
秋御白挑了挑眉,解釋道︰「不是我做,是我帶你去外邊吃。」
「外邊?這附近有吃飯的地方?」米藍奇怪的問道。
「這附近倒是沒有,不過開車的話用不了一個小時就能到達市區的」,秋雨白繼續耐心的解釋著。
一個小時,那不是意味著她得餓一個小時才能到達吃飯的地方,而且,還不一定能夠直接吃上︰「不用了,我去看看廚房里有什麼,簡單的吃一點就行了」,米藍說完,就往廚房快步走去。
秋御白關好電腦、站起身,也跟在米藍的身後往廚房走去,不過,他並沒有進去,而是斜斜的倚靠在門邊,目光不明的看著米藍。
米藍進到廚房,打開冰箱,就被里面的情景給嚇到了。每一個冷藏抽屜里都放滿了食物,蔬菜、肉類、水果足足夠吃上一周。這,不會是秋御白為了做一盤意大利面而讓人準備的食材吧?可是,這些幾乎就沒有用得上的。
米藍回過頭,看向門口的秋御白︰「你早飯吃了沒?」
「你一直都沒有起床,所以」
米藍看著秋御白一臉無辜的樣子,忍俊不禁︰「好了,你等一下,早餐馬上就好」。
秋御白看著米藍臉上發自內心的微笑,心里才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氣。她肯對著他真心的微笑了,或者說她肯原諒他的過錯、再次對他敞開心胸了,這是他應該感謝的、他期待已久的真實轉變
雞蛋,牛女乃,面包,如同米藍說的一樣,早餐確實是很簡單,不過秋御白卻難得的吃得很香。
飯後,米藍回到廚房清洗餐具,而秋御白繼續站在門口觀望著。家,就是這種感覺嗎?不論是在哪里,只要里面住著一個自己深愛著的女人,就會覺得已經得到了全世界的幸福。
米藍清理好廚房,才解下圍裙,朝客廳走去,在與秋御白擦肩而過的瞬間,听到了秋御白幾不可聞的話語︰「我愛你,米藍」。
米藍並沒有停下,仿佛沒有听到秋御白那小聲的告白一般,走出了廚房,穿過客廳,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只是,米藍關上房門的時候,背抵著門、捂著嘴低聲的哭了起來。
如果,如果那句話在她離開臨海市之前听到該有多好,她就不會懷著滿身傷痛去金陽市找秦笙,更不會讓秦笙幫她去害陳政;她會輕易原諒他的罪,她會在他跟她告白的地方跟自己的過去正式告別。可是,一切都回不去了。在她的手上還沒有沾染上血腥的時候,她還可以去挽救她的世界,可是如今,她再也挽救不了了,因為她再無法說服她自己去放棄那可笑的‘任務’。她很清楚,她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會在揭穿真相後化為灰燼,所以,她用盡了全力去排斥擁有,更用盡了全力遠離她所深愛的人。
秋御白站在米藍的門口,听著門內傳來的嚶嚶哭聲,表白後的喜悅被難以抑制的疼痛所取代。手在門上,做出了敲門的動作卻還是沒有敲下去,輕輕的放在門上,仿佛想要穿過手下那單薄的門,去撫慰那受傷的靈魂,卻只能感受到一片冰涼。
「米藍,你,為什麼要哭?」秋御白低低的問著米藍,也問著他自己。
事後,對于米藍偷偷哭泣的事情,秋御白裝作不知道,而米藍也只當做從來都沒有發生過。
米藍哭完,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是帶著笑顏的,明媚的樣子比庭院里盛放的海棠還要艷麗。
秋御白躺在庭院里的長椅上,眯著眼,閑適的享受著溫暖的陽光,而心里,是按耐不住的波濤洶涌。
米藍走到秋御白身邊,擋住了照射在秋御白臉上的陽光︰「剛剛你說的那句話,我听到了」,見秋御白濃黑的睫毛顫了顫,卻依舊沒有睜開,米藍繼續說道︰「可是,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不過,我想要和你交往看看,一個月,一個月後,如果我覺得我們不合適,要跟你分手,你要把這一個月所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部都忘掉,怎麼樣?」
不知過了一分鐘還是幾分鐘,秋御白一直沒有睜開眼,也一直沒有給出回答。米藍看著秋御白緊閉著的眼,連眼楮都不敢眨一下,害怕就那零點零幾秒的時間會錯過他看向她的第一個眼神。然而,讓她失望的是,秋御白仿佛睡著了一般,很久很久都沒有動靜。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拒絕了,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就當做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吧」,米藍說完,就往別墅里走去。
「我答應你」,秋御白狠狠的抓住了米藍的手,阻止了她前進的步伐。
米藍轉回視線,看向已經睜開眼楮的秋御白,沉寂如海的眸子仿佛因為不能適應突然變亮的光線,泛著點點水光︰「一個月後,如果我要跟你分手,你不能阻止。」
秋御白想要看清米藍藏在逆光處的表情,卻怎麼也看不清︰「我說了,我答應你,這一個月里,我全部都听你的,只有一點,你不能在沒有我的允許下就私自離開我的身邊。」
米藍微笑著看著秋御白,眼里是風雨過後的淡淡悲傷︰「好,我也答應你」,米藍回答出這句話的時候,只想要成為秋御白生命中最璀璨的那顆流星,留下足夠回憶一生的短暫回憶後,再也不要相遇
花溪市最熱鬧的花神節,舉辦的公園里人山人海。
秋御白把米藍小心的圈在懷里,隨著人群一步一步向前緩緩的挪著步子。害怕一不小心,就會把米藍丟了,再也找不到了。
米藍看出秋御白的意圖,伸出手,握住了秋御白的大手︰「人好多,你要把我抓牢了,可別把我給丟了。」
秋御白笑笑,沒有回話,只是反握住米藍的手多使上了幾分力氣。
這麼多人的地方,秋御白是第一次來,雖然很不習慣,他卻沒有表現出哪怕一分的不適。米藍想看花,他陪她,只不過,那開得絢爛的花朵比不上他身邊的米藍,始終入不了他的眼
「今晚想要吃點什麼,御白?」米藍把長長的頭發束在腦後,捆上圍裙之後才從廚房跑到健身房,問著正在跑步機上揮灑著汗水的秋御白。
秋御白听到米藍的聲音,降低速度、關掉跑步機後才微喘著走到米藍的身邊,自然的接過米藍遞來的毛巾,邊擦著汗邊無奈的說道︰「又要糾結這個問題嗎?昨天你為了這個問題餓了我足足一個小時。」
「誰讓你說出的菜名都是我不會做的」,米藍理直氣壯地反駁到。
秋御白敲了敲米藍的小腦袋︰「好,都是我的錯行了吧,今晚,就不用糾結了,就做昨晚的那幾個菜怎麼樣?我覺得那條魚就做得不錯,還想再吃一次」
「不行,每天的菜必須要不一樣才行,不然,會很快厭煩的」,米藍拒絕道。
于是,為了討論吃什麼這個問題,秋御白在晚上吃飯之前,被餓了一個半小時,比昨晚多出了足足半個小時。
對于米藍的偏執,秋御白沒有辦法,只好把廚師請進了別墅,終結了米藍下廚的**。
理由?米藍答應讓廚師代替她下廚的理由?大概就是秋御白以不讓米藍離開他的視線為由,帶著她遠離了客廳、遠離了廚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