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藍從臨海市回到金陽市的咖啡甜品屋時,已經是下午了。愨鵡曉
天空灰茫茫的一片,飄著寒涼的小雨,溫度仿佛一下子降了好多。
米藍剛剛走進咖啡甜品屋時,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望向她的秦笙。米藍頓在原地,尷尬的笑了笑,沒有說話,仿佛是被識破謊言的小孩子。
秦笙看著米藍的動作,微笑著說道︰「你回來了」。溫柔的聲線,陳訴的語調,淡淡的,卻詮釋了秦笙對米藍無盡的理解和包容。
米藍點點頭,算是答應。昨天離開金陽市的時候,是偷偷走的,現在想來,實在是不應該。
秦笙收回視線,看向桌上已經涼掉、卻沒有喝過一口的卡布奇諾︰「你可是下定決心了?」昨天那場以葬禮為終結的婚禮,他已經從電視新聞上看到了,他以為米藍不會回來了,他以為在他、安阮阮和秋御白之間,米藍選擇了後者。
米藍的眼里劃過一絲淡淡的哀傷,又被濃濃的堅決所覆蓋︰「嗯,計劃不能再拖了。」
听完米藍誓言般的話語,秦笙才松了一口氣,轉過頭,細細的打量著米藍的眉眼,仿佛一別兩日里有了一個世紀的漫長。
透過屋內不是特別明亮的燈光,秦笙還是注意到了米藍臉上不正常的潮紅,站起身,走到米藍的身邊,自然而然的把手放在了米藍光潔的額頭上,感受到手中不同尋常的溫度,秦笙一下子慌亂了起來︰「你,發燒了。」米藍小時候的那場感冒,幾乎要了她的命。至今,秦笙都還清晰的記得,米藍被宣告不治的那個晚上,他和安阮阮一左一右躺在米藍的身邊,握著她滾燙的手,不停的說著互相安慰的話。害怕一松手,害怕一閉眼就永遠失去了心中唯一的依靠。
米藍把秦笙的手從額頭上拉了下來,看著秦笙的眼楮,安慰著說道︰「只是昨晚著了涼,不用擔心,我沒事兒的。」
听完米藍的話,秦笙還是沒有一點放松的樣子︰「不行,我還是送你去醫院比較好。」
感受到秦笙焦慮的心情,米藍無奈的笑笑︰「不就是小感冒嗎,吃點藥睡一會兒就好了,我現在可是大人了,不再是那個羸弱的小女孩了,知道嗎?」
「你確定不去醫院也沒事兒嗎?」秦笙半信半疑的問道。
「嗯,沒事,真的沒事」,米藍再次保證道。
秦笙見米藍如此的肯定,也就沒再逼著米藍去醫院看病,而是把她送進了房間,看著她吃完藥、迷迷糊糊的睡下才安心的在房間的沙發上小憩了起來。
然而,病來如山倒。
持續高燒不退、昏迷不醒的米藍還是在半夜就被秦笙送進了醫院,而一住就是一周的時間。
這一周的時間里,米藍幾乎天天都是在睡夢中渡過的,偶爾醒來,也只是為了解決生理的問題,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每日的清晨,窗外都起了濃濃的霧,而樹上的枯葉,也因為秋日的最後一場雨,全部掉光了。
冬天,似乎就是這樣子悄無聲息的降臨的。
米藍從醫院回到咖啡甜品屋後,就一直耐心的等待著機會的降臨,兩周後的一天,終于讓她等到了。
這一天,是聖誕前夜,窗外是張燈結彩的聖誕樹和叮叮當當的聖誕曲,以及冬日下的第一場雪。這場雪來得很匆忙、也很突然,雖然不大,卻也洋洋灑灑的染白了屋頂、樹上。
米藍伸出手,看著雪花在觸踫到肌膚的瞬間融化成了水,無奈的嘆了口氣︰「秦笙,這雪,下得還真不是時候。」
秦笙把米藍在空氣里的手拉了回來,繼續揣在自己的兜里︰「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
米藍偏過頭,看向秦笙的側臉,耳朵上曾經見過無數次的繁復耳釘已經不在了,而從耳際到下巴上的那條淡淡的傷疤,即使時間過了數十年,卻依舊沒有消散︰「我一個人去。」
秦笙轉過頭,看著米藍的眼楮,和想象中的一樣,還是那樣的堅決不肯退讓︰「那你答應我,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都不可以在那里逗留超過五分鐘。」
米藍使勁兒的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第二天,是星期六,是聖誕節。天空依舊灰茫茫的一片,垂落著潔白的雪花。
趁著還沒到中午吃飯的時間,米藍及時的把親手做的水晶餃子和薏米粥送到了陳政的面前。
旅游度假中心現場檢查的辦公室,在已經修好的大門邊上。辦公室總共有兩個門,一個門正對著大門處被積雪覆蓋的噴泉池,一個門是內部人員經常出入的小後門,從這個門出去往左,沿著濕滑的小巷子走出頭,就能看到秋宇集團駐錦城集團的辦公樓;出去往右,穿過如同迷宮一樣拐來拐去的深巷,就能到達擁有各種美食的美食街。
今天,這個辦公室里冷冷清清的,只有陳政一個人值班。
米藍把裝著水晶餃子和薏米粥的快餐盒子從口袋里拿了出來,放在了小木桌上︰「陳政,前天你說今天就你一個人值班的時候我還不信來著,今天看來,你說的確實都是真的。」
陳政放下手邊的工作,走到米藍的身邊,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垂涎三尺︰「你最近老是給我送吃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米藍笑笑,把筷子從食品袋里拿了出來遞給了陳政︰「這有什麼,我吃飯的地方離你這里那麼近,給你帶點吃的那也不算什麼。」
陳政接過筷子,正夾向水晶餃子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沸騰了起來,陳政無奈的朝著米藍撇了撇嘴,放下筷子,便回到辦公桌前接通了電話︰「喂,哪位?」
「你說董事長突然來訪,十多分鐘後就會到達休閑度假中心的門口?」「行,我知道了,我馬上去門口等著,這次真的要好好謝謝你了」。
米藍看著被陳政放在桌上的筷子,心仿佛都要跳了出來,故作鎮定的把勺子放在粥里後,就在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一邊听著陳政和電話那頭的對話一邊不停的看著手機上的時間。
陳政掛斷電話後,就回到了米藍的身邊,看著米藍正在心無旁羈的玩著手機,不好意思的說道︰「米藍,那個,這會兒我有點事情要出去,要不,你就先回去吧。」
米藍抬起頭,看了一眼陳政,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水晶餃子,一臉的失望︰「這些你還吃不,不吃的話,我就扔掉好了。」
陳政看著桌上香氣四溢的水晶餃子和熱氣騰騰的薏米粥,咽了咽口水。早飯沒吃,本來就有點餓了,這會兒董事長又來了,午飯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著落︰「別扔,餃子我這會兒吃了就好了,那個粥你喝吧,我不大喜歡喝粥的」,陳政說完,就以最快的速度把八個水晶餃子全部拆入了月復中。
米藍看著陳政狼吞虎咽的架勢,忍俊不禁︰「到底是哪位董事長來了,把你嚇成這樣。」
「還能是哪位董事長,秋御白秋董唄。你可能不知道,他已經從總經理升為董事長了,現在可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好了,不跟你說了,他十分鐘後就會到達這里的門口了,我得去接他了」。
听到那個熟悉的名字的一瞬間,米藍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臉上,看著空無一物的快餐盒,米藍的心開始慌亂了起來。為什麼,為什麼秋御白非要在這一刻出現呢?她該怎麼辦?按照計劃,她要把加了蝦仁的水晶餃子和放了安定的薏米粥讓陳政吃完之後,才悄悄的順著來時的原路返回,可是,陳政不僅沒有喝粥,現在還要去見秋御白。
想到這里,米藍一下子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沖到了陳政的身前,擋住了陳政的去路︰「你等一下,我有件事情要跟你商量,只要你五分鐘的時間」,五分鐘的發作時間,對于陳政這種對海鮮嚴重過敏的人來說已經足夠了,現在,只需要安靜的等著陳政發作以後,逼他喝下薏米粥就好了。
陳政看著米藍眼神中的慌亂,一臉的不解︰「怎麼了?有什麼事非得要現在商量?」
米藍見陳政已經停下了腳步,平復了一下呼吸,才開口一字一句的說道︰「你不是問了我好幾次我離開秋宇集團的原因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兩個半月前,總經理不,現在是董事長了。董事長為了收買南開集團的三少,讓我讓我這件事我不用說你也能猜得到。所以,等會兒你見到董事長的時候,能不能不要提起你見過我,我我只是想維護我最後的一絲尊嚴。」
米藍邊說邊細細的觀察著陳政的一舉一動,見陳政開始捂著他的喉嚨,大口大口喘著氣的時候,才關心的問道︰「你怎麼了,你看起來似乎很難受?」
陳政想要說話,可是因為海鮮過敏,舌頭和喉嚨在短短的兩三分鐘內就完全麻掉了,只好緊緊的抓住米藍的衣袖,用力的喘著氣,求救般的看向米藍。
米藍看著陳政的嘴唇,蠕動著,卻發不出聲音,狠狠的甩掉衣袖上已經快要使不出力氣的手,就往小木桌走去。
陳政看著米藍拒絕般的動作,害怕、慌亂、氣憤了起來。那個水晶餃子里,有他連踫都不敢踫的海鮮,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想要害死他嗎?陳政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半跌半撞的沖向米藍,扯過她,雙手就狠狠的掐上了她的脖子上。如果前方是地獄,怎能放過要害他下地獄的人。
米藍看著陳政已經接近血紅的眼楮,使勁兒的掰著他的手,卻怎麼也掰不開。
尖利的指甲劃過薄脆的皮膚,在陳政的手背上留下了一道又一道浸著血的傷痕。
米藍艱難的呼吸著,像是一條缺氧的魚。就到這里了嗎?所有的一切就到這里了嗎?這就是她的結局嗎,還沒有開始就要死掉嗎?
脖頸上的壓迫感突然消失了,失去支撐的米藍一下子就軟倒在了地上。耳邊有呼喊的聲音,‘米藍’、‘米藍’是誰在遙遠的地方呼喊著她的名字;嘴巴里有軟軟的、微澀的粥味是誰強迫她張開了嘴把那碗薏米粥強行灌進了她的胃;艱難的吞咽伴隨著劇烈的疼痛,‘對不起’,‘對不起’又是誰在向她道著歉。
是秦笙,那個不放心她,默默跟在她身後的秦笙。
秦笙從小後門右邊的深巷出來的時候,剛好看到了陳政掐著米藍的這一幕,沒有一秒鐘的猶豫,秦笙沖進了屋,一拳就把陳政打翻在了地上。環顧了一下四周,看到小木桌上沒有被動過的薏米粥,冷靜的分析了一下局勢之後,端起薏米粥就往米藍的身邊走去。蹲下,狠狠的就往米藍的嘴里喂去。如果不能保全兩個人,至少有一個人不能出事。「米藍對不起」
被打過一拳的陳政扶著辦公桌艱難的站了起來,抓起桌上的煙灰缸就往秦笙的頭上砸去。
「砰」、「嘩啦」。
煙灰缸掉落在地上,一下子就碎了。鮮血順著秦笙的額頭流了下來,穿過濃黑的眉毛,在長長的睫毛上懸掛了一秒後就一滴、兩滴接連不斷的往下掉著。
秦笙扔掉手中的餐盒,擦掉擋住視線的血紅,轉過身,就往陳政的方向一步一步的走去︰「夏小月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懷孕的時候因為被人襁堅流了產,大出血死在病床上的。雷天是怎麼死的,你知道嗎?全身多處骨折,流血過多而死。他們,你認識嗎?」一字一句,狠狠的,卻堅決的。
陳政看著秦笙眼里的狠毒,听著他嘴里陳述出來的過往,驚恐著不斷的往後退著。身體不由自主的戰栗著,仿佛面對的不是人,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獸。
秦笙笑看著陳政,嘴角是嗜血的溫柔︰「你這樣的人,不該髒了米藍的手的」,說完,一下箭步沖上前,就抓住了陳政的手。
秦笙緩緩的抬起手中疲軟的手,就往自己的脖頸處掐去︰「你,就讓我來結束吧。」
秦笙說完,就以這樣的姿勢拖著已經快傻掉的陳政出了辦公室,往噴水池倒退著而去。
在噴水池的邊上,在陳政催死掙扎的眼神里,在米藍害怕的呼喊中,秦笙把陳政往池里一拉、一讓,陳政就往噴水池中倒去。被積血覆蓋的噴水鐵管輕易的就貫穿了陳政的身體。陳政,沒有說出一句話,就閉上了眼楮。
半分鐘前,辦公室里意識到什麼的米藍東倒西歪的沖出了屋子,就看到了陳政正要把秦笙推向噴水池的畫面。「秦笙」兩個字劃破了天際,滿載著米藍濃濃的害怕、絕望和悲傷。
一秒?兩秒?三秒?還是四秒?世界仿佛一下慢了下來,又快得轉瞬即逝。
米藍看著噴水池里的陳政,噴涌而出的鮮血在潔白的雪地上如同梅花一般旖旎的盛開著;看著池邊的秦笙,此時的他,正微笑著望向她,開開合合的嘴唇淡淡的描繪出三個字——對不起。
血米藍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倒在冰涼的雪地上的瞬間,米藍似乎看到了慌忙而至的腳步,似乎又听到了誰在呼喚她的名字,聲音很熟悉,悲傷而急切的聲調仿佛是小提琴和薩克斯合奏出來的亡靈序曲。會是他嗎?不是說好要放下了,可是,為什麼還要有所期待。
秋御白和李程下了車,剛走進休閑度假中心的大門,就看到了陳政想要殺害一個陌生男子的情景,也听到了米藍撕心裂肺的喊叫,以及她的昏倒。
「米藍」,破口而出的呼喊就這樣毫無預兆的泄露出了秋御白內心的焦躁不安。快三個月沒見了,為什麼一見面就是這樣子血腥的場面。那晚,是我傷了你,對不起。可是你知道嗎?不是我父親的父親去世了,而不是我母親的母親成了形同路人的陌生人。
秋御白抱起米藍,不停的呼喚著懷中米藍的名字,可米藍卻始終沒有睜開眼楮。
秦笙看著抱著米藍的男人,扯出一個淡淡的微笑。他,就是秋御白,那個,被米藍放棄了的男人。
警車和救護車很快就來了。
好幾個警察從警車上蜂擁而下,快速的封鎖完事故的現場,快速的收集完所有的證據後,就去審問此時已經處理好傷口、倚靠在救護車上的秦笙︰「你叫什麼名字?與被害人是什麼關系?」
秦笙呆呆的看向警察,一副後怕的樣子︰「我叫秦笙,死的那個人叫陳政。我真的不知道他是幾個月前害死那個老頭子的人,更不知道他為了滅我的口,還想害死我和我姐姐」,秦笙突然上前,抓住了警察的袖子︰「我姐姐送去醫院了是吧,現在她怎麼樣了?我就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她不能有事的。」
警察皺了皺眉,拍掉袖口的手︰「醫院來過電話了,她沒事,只是被下了過量的藥物,洗過胃之後還要昏睡很長一段時間。」
「那就好,那就好」,秦笙慶幸過後,又悲傷起來︰「我是不是因為殺了人要坐一輩子牢?我不是故意的,警察先生,你一定要明察秋毫。」
案子結的很快,秦笙被判為自衛殺人後,沒過兩天就出了警察局;而陳政,冰涼的尸體躺在停尸房里,再也沒有人會為他伸冤。
有些人,第一步錯了,第二步即使是對的,結果終究還是錯的。沒有人會去同情一個曾經的殺人犯,也沒有人會想到米藍被下藥會是秦笙的所作所為。
沒有人懷疑過什麼,除了李程,那個知道遺囑曾經在米藍手上的男人。他當然不會懷疑雷天的死是米藍或者是秦笙的所做所為,他懷疑的是米藍為什麼在離開臨海市後還要和曾經有過過節的陳政接觸,這樣子想來,陳政的死,不像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樣子簡單。米藍,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被送到醫院的米藍睡了足足有兩天的時間,這兩天的時間里,秋御白一直守在米藍的病房里沒有離開過。她在睡夢中皺眉,他跟著皺眉;她哭了,他心疼的替她擦去眼淚,眼里也閃著淚花。原來,他也會害怕,害怕一離開,米藍就會消失不見,害怕一離開,就會是永別。
而米藍,在沉睡的時間里,做了好長好長的一個夢。
夢里,她被夏天明關在漆黑的房間里。夏天明給了她一把刀和一只兔子,殘忍的對她說著︰「要麼它死,要麼你和安阮阮死。」
生生餓了好幾天的米藍發瘋般的、不停的拿刀戳著那只已經被她殺掉了的兔子。
而夏天明在暗處欣賞完米藍的表演後,就把米藍放了出來。
米藍站在長長的走廊上,借著夕陽的余暉,看著手上黏膩的鮮血,彎下腰,不停的干嘔了起來。
血,她害怕,她真的害怕。
夢里,秦笙捂住臉頰上的傷口,撲倒在她的懷中,任她怎麼問也不肯回答臉上的傷是怎麼來的。
米藍見秦笙一直不肯開口,就跑去問了院長媽媽,而院長媽媽嘆了口氣,給了她想要的回答︰「秦笙,被一個想要收養他的女人打了,原因是,他不願被收養,他說他已經有家人了。」
米藍一路奔跑著去找秦笙,跑過長滿了綠草的庭院、跑過被藤蔓殘繞的長廊、也跑過虔誠禱告的聖殿,終于在孤兒院後的那顆大槐樹下發現了他。
秦笙听到腳步聲,看向聲音的來源。是米藍,是他的家人。
「姐姐」,秦笙淚汪汪的看向米藍,說出了來到孤兒院後的第一句話。
米藍听著秦笙軟軟的聲音,歡快的抱住了他,淚水卻流了下來︰「對,你要叫我姐姐。」
時間可不可以永遠停留在眼淚掉落下的前一秒,她,還會是米藍;而他,也還會是秦笙。那時,她不認識陳政,不會去害陳政,更不會把秦笙拖進這血染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