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鍋店太後並不擔心。她既然選的是昌邑,不是恆商,就是料定了昌邑的性子。此刻,太後滾在床上撒氣。她也就在樗霽面前才這般嬌氣。皇帝兒子往常也不是沒給她甩過臉色看,但那時候樗霽不在身邊呀……
太後現在有嬌氣的對象,左右她臉皮厚。是以扯著樗霽一縷黑發往眼楮處遮,嚶嚶嚶的假哭,「樗霽,樗霽,小皇帝凶我,我那麼為他著想,他還凶我……」
樗霽曉得她玩,還是會溫聲哄。「我去殺了他?」玩笑話听上去真的似的。太後看了他一眼,繼續假哭,「那是手心手背肉,殺了他不跟剜我肉似的。」
她就拉他黑發往眼楮上揉,樗霽輕輕抽出來,怕進了她眼,扎著她。「師父,明日我便離開京城。」
太後不假哭了,怔然,「馬上要過年節了……」
「嗯,給師父的壓歲錢,擱毛尖姑娘那里了。」見她發呆,樗霽有些憂心。「雇主是長公主。」
太後瞬間活過來。這個震撼太大。長公主到底是要出什麼ど蛾子!買凶殺她也罷,連小皇帝都不放過?真正是要逆天了!不,猜忌。長公主的目的是讓所有人互相猜忌。但凡太後皇上哪一個遇刺受點傷,這猜忌就如泰山壓頂,黑雲摧城。
她氣呼呼的,倒是沖淡了離別愁緒。樗霽連喚了她兩聲才回神。可憐兮兮的,「樗霽,他們都想我死呀……」
「師父,有我在,沒人能傷你。」
「嗷嗷嗷,樗霽」她狼撲過去,樗霽倒也沒讓開,任由她感動的在自己胸膛亂模亂捏。半晌,拿開她,聲音黯啞了幾分,「師父,模了這麼久,你應可以畫了。」她畫不出來時,總是模捏他胸膛一番。但他是男人,血氣方盛的男人。
「師父,我走了。」
話音落時,屋里已沒了人。
毛尖這才進來,伺候太後安寢。並告知太後,樗霽公子準備了許多種糕點,但說只能吃三天,三天後吃不完的一定要扔掉。會壞肚子。太後又問毛尖要壓歲錢。毛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說壓歲錢要除夕夜才給的。
太後更怨念,她兩個貼身大宮女,一個是紫尤死忠,一個是樗霽死忠,听他們的話到比自己這個主子更甚了。他們魅力怎麼就那麼大?
翌日,太後正吃樗霽留下的糕點。還大方的分了瓜片毛尖幾塊。有宮人來傳消息。說是昌邑郡主跑到各個朝臣大人府中,用利劍指著他們,逼迫他們去湯鍋樓吃辣子鍋。
昌邑素來是個驕橫霸道的。又只三腳貓功夫。許多大人怕她大冬天劍拿久了,一個不穩……是以都屈服在昌邑的婬威下,吃得涕淚橫流。
朝中大人喜吃辣的,開始是被威逼,吃著吃著,卻好上了這一口。其他無所謂的,大冬天吃這一鍋,也覺出好來。借郡主的名頭,只能一時引人好奇。真正要站住腳跟,味道是主要。配料方子是樗霽這個比御膳房都厲害的人寫的,梧落多次嘗試,選出最好。味道的確姣姣。
大人們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有人便不需昌邑再去用劍請。也有悲慘的,有個篆史的小史,是杭州府的人。不習慣吃辣。被昌邑禍害後,憤恨在史書上記了太後一筆。昌邑是太後選的,背後靠山是太後,記賬當然落到太後頭上。
太後很淡定。果然這事昌邑才做得出來。像恆商,只有面對古物時才不要臉。這種逼人吃飯的事,決計做不出來。
就在除夕前一天,押送糧草去邊疆的劉旎回朝了。自然滿朝文武並皇帝有許多事要商議。是以這天半下午都還沒散朝。安貴人就在這種沒人靠的時候,出事了。
說是安貴人推了某位美人一把,害那位美人落池塘,差點淹了小命。後宮中,這種戲碼實在稀松平常。時不時要上演那麼一場。
太後尋到長公主處時,安貴人被兩個老嬤嬤摁在地上。正欲扇耳光。見太後帶人闖進來,長公主也沒好臉色。此情此景,太後又豈是個會有好臉色的。「皇帝難得為一個人上了心,哀家亦剛說了要護著她,長公主這是打哀家的臉呢,還是要皇帝難堪?」
長公主一向不喜歡太後,一語雙關,「如此心思歹毒之輩,本宮豈能容她。」
太後冷笑,「長公主這眼神,怕是要讓太醫看看了!安貴人一平民啞女,沒半點背景可依,又得皇帝盛寵,哀家實在不明,這樣的她為何去做那種害四品大員女兒的事!給哀家抬上來!」
宮人抬了一人進來,正是那被推入水的涉事美人。她凍了寒水,躺在床上宮人正喂姜湯。就被太後的人拿下了。此刻,一見太後,身形劇烈起來,怕得嘴唇咬出了血。听得太後冰涼的聲音,「你自己告訴長公主,你是如何落水的。」
她如何敢在隱瞞。安貴人得寵,她自嫉妒,正巧游園看見安貴人在池塘邊喂魚,她上前去和安貴人說話,動了推安貴人落塘的心思,不妨腳下乃虛雪,自己踩空滑落了下去。四周除了她身邊的宮女,在無人看到。索性反咬一口。左右安貴人不能說話,又是個不會寫字的。
長公主儀態還在,抓住椅郭的手卻緊得青筋暴起。
「正如長公主所說,如此心思歹毒之輩,哀家豈能容你!拖出去,賞三十大板!伺候的宮人,看顧不好主子,又替主子做偽證,給哀家狠狠打五十大板!」
瞬間跪倒一片,只磕頭謝恩領罪,再不敢多半個字。她們被拖下去執行,太後對安貴人一樣冷著眉目。「安貴人,自己的身體要自個兒珍惜。身為貴人,出行身邊不帶半個宮人。念你剛進宮,規矩不熟,哀家不在罰你。那些伺候你的宮人……帶下去,各自領五十大板!」
安貴人一雙受驚的眸子瞬間濕漉漉,她本純良,因自己連累身邊宮人受罰,心里比自己挨打都難過。這之後,安貴人一步步成為權術高手,那是後話。
屋子里只剩下太後長公主,還有各自的幾名心月復。太後想起長公主買凶殺人就來氣。喧賓奪主坐在主位上,那是一點沒客氣。「長公主,哀家敬你為長,但長公主要明白,皇帝後位懸空,現如今,這後宮當家作主的是哀家這個太後,不是你,長公主。」
古往今來,別說太後,就算帝王,能像眼前這人般明目張膽囂張的也幾乎沒有。偏生這種囂張,在太後身上那麼理所當然。長公主氣得唇角打顫。又無話可說。太後對這件事的處理,實在無半點可挑剔之處。一個後宮女人要作怪,沒有‘耳目手臂’萬萬不能,打了那些宮人,殺雞儆猴,整個後宮,短時間定能平和安穩好一陣子了。
畢竟,只要是人,沒有誰不怕死。先是自己性命,在才是伺候主子,听主子的話。
那太後黑眸瀲著冷絕,語氣卻淡淡,「若長公主在皇宮呆得不自在,哀家不介意說服皇帝,給長公主選一處遠離京都的清幽之處,吃齋念佛。」
軟禁!她竟敢要挾她!太後已離開好一會兒,長公主憤然摔了滿茶幾杯子。做得精致的長指甲套折了好幾支,幾個貼身宮人驚恐跪了一地。「公主,保重身體啊!」
長公主發誓,她一定要拔了雲姽這顆毒瘤,堵上性命!
太後和長公主真正撕破臉了。後宮人人自危,哪還敢爭風吃醋出來作怪。當夜,太後抱著手爐看狐鬼妖怪的閑書,瓜片這個八卦嘴又來嚼舌頭根子。說皇上果然待安貴人不同,下朝後一直陪著撫慰呢。
明天就是除夕了,太後想起,皇帝登基那年的第一個除夕前夜,小皇帝抱著手爐不聲不響的出現在她老人家寢殿外頭。落了滿身雪花。她雄的把他拉進懷里,又搓又哈氣的給他暖手。責怪他怎這種天寒夜里出來時,小皇帝漆黑的眼楮看著她,「兒臣來陪母後提前守歲。只和母後兩個人的守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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