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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借尸還魂

周錚帶著杜梅,驅車來到中央醫院血色梅花玦。

車子從醫院的後門駛了進去,停在了太平間的門口。門口的兩個特務打開車門,迎著他倆下來,周錚下了車就往太平間里走。

杜梅的心里非常害怕,她從未見過死人。她繼父死得時候,媽媽一直都蒙著她的眼楮。從那時起,她對死人有種說不出的恐懼。可今天,周錚卻叫她來看死人。她躊躇著站在門口,臉背著里面,遲遲不肯進去。

「進來啊!杜梅。有我在,你不要害怕。」周錚向杜梅喊道,聲音渾厚寬廣,充斥著長者對晚輩的鼓勵。

杜梅戰戰兢兢地走了進去,躲在了周錚的身後。只見周錚掀開尸體上白布,一具美麗的呈現在了眼前。

周錚閃過身子,讓杜梅正視著。杜梅看著那女尸的模樣,與自己倒有幾分相似,可死得也太難看了。嘴巴微微張開,舌頭有些外吐,脖子上還有失涎的痕跡。她脆生生的問道︰「這女孩是誰?她是怎麼死的?」

周錚說道︰「生病死的。她叫梅川瀨由里,是黑龍會間諜梅川幸之助的獨生女兒。在中國化名言梅,他的父親化名秦百川。瀨由里在國立中央大學念書,修的是中國歷史。據我們調查……」

「長官,我,我不行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杜梅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不由得打斷了周錚的話。

「好,那我長話短說,我想讓你代替她,打入黑龍會。來,我們走。」周錚說著,就把白布蓋了起來。

倆人上了車,杜梅說道︰「可長官,我跟她……」

周錚又一次阻止了她想說的話︰「我們回處里詳談。」

來到特務處,周錚關上門,給杜梅倒了一杯茶,讓她坐下,然後說道︰「這個梅川幸之助是黑龍會老牌間諜,日本橫須賀人,她的太太是個姓言的溧水人。梅川瀨由里是隨她母親一起,從日本來到南京的。來到南京之後,她進了國立中央大學歷史系就讀。可是,在學校政治審查的時候,政工人員懷疑到她的身世。後來經我們調查,她的父親竟是一個化名叫秦百川的日本人。前些天,我們對梅川幸之助及其家人實行重點控制,偏偏梅川的助手大冢平次郎和女兒瀨由里失蹤了。原因是我們的特務人員過早的行動,而讓大冢逃月兌了。」

杜梅說道︰「哦,我知道了,長官,所以這個大冢就跑到學校里去,把瀨由里帶走了。然後,在追捕過程中,被你們抓獲了?」

周錚對她笑了笑,說道︰「事情不是像你想象中的那樣。大冢把瀨由里送到了她溧水的姥爺家里,然後就離開了。他現在已經被我們抓獲,是在前往上海的火車上被捕的。我們對他進行了嚴刑拷問,他卻只字未露。同時我們準備在言家找找答案。于是,對梅川家進行了搜查。這次搜查收獲很大。有一封黑龍會的秘密來信被我們查獲,信中要求梅川,把他女兒的資料整理好,盡快寄出。而恰恰在控制他家的時候,這份資料卻落到了我們的手里。後來,我們就找到了梅川太太的老家地址。于是,在溧水的特務人員,直接就把瀨由里給帶了回來。」

杜梅雙手托著下巴,簡直听得入了謎,原來特工工作這麼復雜!她見周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就插了一句︰「可她怎麼會死在醫院里了呢?」

周錚放下茶杯說道︰「其實也怪我們的特工不仔細,連個女孩子都看不住。在經過一座橋的時候,女孩突然要逃跑,結果,失足掉進了河里。撈上來的時候,人還算比較清醒,後來情況有些不對。我們就派車把她送到了醫院,醫生說她患有急性狂犬病。經過緊張的搶救,人還是沒有活過來。」

「什麼?你讓我假扮狂犬病人!長官,我不會!我不會!」杜梅突然驚恐地站了起來,她見周錚表情木然,感覺渾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你不會也讓瘋狗咬我一口吧?」

周錚樂了,他越來越喜歡這個涉世未深卻又充滿靈氣的女孩,甚至對他先前做出的決定有些後悔。

「好吧,我知道長官舍不得我被狗咬,其實,我是擔心,萬一被人認出來,可怎麼辦?」杜梅見周錚笑了,心里倒並不覺得怎麼害怕了。可這畢竟是一項危險的任務,沒有安全保障,不就等于白白送死?

周錚用手指了指沙發,示意她坐下,溫婉地說道︰「杜梅,我不是說過嗎,有我在,你不要害怕。對你印象深刻的就只有幾個人,父親、母親、大冢、家里的幾個佣人。除了大冢,其他幾個人,在剛剛的武裝營救中已經喪生了。至于大冢,現在已經被我們關押,人就在老虎橋監獄。其他人……」

「長官,你說剛剛,我的家人在武裝營救中喪生了,這什麼情況?」杜梅忽然問了一句。

周錚說道︰「也就是說,我派人去抓你的時候,中了日本人的詭計,梅川那邊出事了,還好手下一名兄弟給力,把梅川一家人全都打死了。要不然,我的計劃就失敗了。」

「你抓我,是中了日本人的詭計?是日本人通知你去抓我的?通知你的人是不是個女的?」杜梅听到這里,突然有些不安了起來。她此刻最害怕的是凌寒,萬一,不!她一定是個日本間諜。

周錚的回答證實了她的猜測。杜梅的腦子馬上像倒帶般的,把在裁縫店和咖啡廳的情形過了好幾遍。周錚幾次想接下去說話,卻被她用手勢打住。

「楊逸到底有沒有叫我杜梅?不,不可能,他沒有叫,他一直都叫我阿梅來著。這完全可以確定!而這個瀨由里,中文名字叫言梅,也可以叫阿梅。這恐怕真是機緣巧合,就算那個凌寒認得是我,我也是阿梅!」想到這里,杜梅心中倒也釋然了,她不好意思的沖周錚笑了笑,說道︰「長官,真不好意思,我在想女間諜的事情,會不會有什麼紕漏。現在沒事了,可我還有一個事情不放心。」

杜梅的表現讓周錚有些吃驚,她居然能想到女間諜這個細節,這和他以前培養的特工,有很大的區別,何況她還沒有正式成為藍衣社的一員。「說,還有什麼問題,盡管提來。」周錚說道。

「還有幾個問題,是她,哦,不,是我。我被送到了姥爺家里,又被你帶了出來。我要打入敵人內部,必須要讓他們知道我在姥爺家里。可問題的關鍵是,姥爺可能會認出我不是原來的言梅,敵人也不可能知道我在姥爺家。或者,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在那場遭遇戰中就已經死了。還有,我不會日語,不懂特務工作。這些也都是問題。」杜梅看著杯中的茶葉,一片片沉入杯底,心事重重的說道。

周錚從筆筒里拿出三只毛筆,擺在茶幾上面。他拿起一支,往杜梅的前面一放,說道︰「你的姥爺,不是問題,他眼老昏花,耳朵又背,家里就他一個人。倒是那個佣人,必須換掉,這個,我會給你安排妥當的。以後,老孫就是你家的佣人。」

然後,他又拿起一支筆,放在杜梅的前面。「如何讓敵人知道,你就在言家,這是我的另一個計劃,但是,目前還沒有合適的人選去完成這項任務。不過,你先不要擔心,先听完我的第三步棋該怎麼下。」

周錚拿起最後一支筆,說道︰「明天我就安排你進行日語特訓和其他技能訓練。佟浚,是我從軍中嚴格挑選出來的日語教官。此人很特別,曾經在橫須賀的一個軍事分院學習多年,一直掛科,連讀了五年也沒能畢業。打仗不行,日語卻相當流利,而且還能說一口非常地道的橫須賀方言。你要在盡短的時間里學好日語以及日本人的生活習慣,以便為潛伏打好基礎。還有,以後,杜梅這個名字就會在世界上消失,我會幫你安排一場葬禮。」

當杜梅听到「消失」和「葬禮」的時候,眼淚唰的流了出來︰剛和組織失去聯系,現在又將失去親人,失去她最愛的人。

「哇——哇——」兩聲嬰兒的啼哭,把杜梅喚回到了現實的世界。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輕輕地把孩子抱起,解開衣扣,恍惚地享受著寶寶第一次的吸允。

楊逸駕車駛離了陸軍醫院,他一路猛踩油門。繆德明則在身後驚恐地呼叫著。

「往左!往左!」

「往右,往右,對!再往左!」

「啊呀,你開過頭了!倒回去,倒回去!小心!」

繆德明的心里,恐怕不能明白楊逸心中的痛楚,他依舊沒心沒肺地指揮道︰「哎你怎麼開車的!沒看見後面有電線桿嗎?我說,小逸,你能不能開慢點兒!」

楊逸「嘎」的一聲踩死了剎車,努力控制住眼中的淚水,說道︰「繆先生,我不是小逸,我只是覺得,被一個日本女人搭救,是我一生的恥辱!後悔有期!」說完,他跳下車,月兌掉那件緊梆梆的外套,拋給了繆德明,邁步朝郊外跑去。留下繆德明獨自在車上,傻傻的看著那件外套。

遠處,好像響起了幾處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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