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逸眼前的擎天柱即將崩塌的時候,病房中的年輕人,一把拉著他走進了洗手間血色梅花玦。楊逸吃了一驚,那人猛的捂住了他的嘴,目視著他,然後緩緩地搖了搖頭。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和說話聲血色梅花玦。
年輕人臉色十分的緊張,眼楮在衛生間掃來掃去。楊逸看見簾子後有個浴缸,就掰開他的手指躺了進去,打開了熱水龍頭。年輕人見狀,馬上會意,開始月兌下他的衣褲。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兩聲槍響,驚得嬰兒一陣啼哭。他咬了咬牙,拉上簾子,拿起水龍頭就往身上淋。
這時,門打開了。杉內雅子拿著槍,從外面走了進來。
「瀨由里,讓你受驚了,沒嚇著小寶貝吧?」杉內一邊問道,一邊用槍柄推開了洗手間的門。
「沒有,課長,就是小寶貝听到槍聲,受了些驚嚇。他剛生下來,我可是第一次听到他哭呢。」瀨由里說道,她的聲音有些緊張,但說道後面,又好像恢復了平靜。
年輕人此時從簾子後面探出了腦袋,眯著眼楮一頭霧水地看了看杉內,問道︰「是雅子小姐嗎?外面發生什麼事了?」
「繆先生,不要擔心,軍統鬧事,現在一切都過去了。」說罷,杉內順手把衛生間的門關了起來。
她收起手槍,走到瀨由里的床前,用小指頭逗了逗嬰兒的臉蛋,稱贊道︰「喲,瀨由里,小寶貝真可愛,跟你長得很像哎。」
瀨由里幸福地說道︰「是啊,我也這麼認為。不過,課長,小時候听我女乃女乃講,不可以逗小寶貝的腮幫子的哦,長大了會流口水的。」
杉內忙把手收了回來,訕訕的說道︰「瀨由里,我真羨慕你,找到了喜歡的男人。可是我,沒有一個人會喜歡我,到現在我還是孤身一人。唉——」
瀨由里說道︰「哪里啦,課長,你這麼年輕漂亮,帝國武士都排著隊讓你挑,怎麼會沒人喜歡啊。《》是你看不中人家吧。」說罷,她向杉內投去燦爛的一笑。
杉內哼了一身,說道︰「這幫人,我還真沒有一個看的中的。哎?你以前那個小情人不錯啊,他叫——哦,對了,他叫小逸,對不對?要不,你把他介紹給我啊?」
瀨由里羞紅了臉,低著頭說道︰「課長,你又取笑我,我自從跟了你,根本就沒再聯系過他,你讓我上哪兒去找他啊?」
楊逸听到這里,心里又是一顫︰原來這個凌寒,不,雅子也喜歡我?這麼說,病房里的瀨由里確定就是阿梅無疑了。
杉內嘿嘿一笑,低聲說道︰「我就是想看看繆德明的反應,看他是真愛你,還是在利用你。」
哪知道正在拼命淋水的年輕人,突然把水龍頭一扔,直接就砸在了楊逸的腦袋上。圍了條浴巾,從衛生間里嚷了出來︰「誰是小逸?梅川!到底誰是小逸!」
杉內倒真的有些尷尬了,她連忙向繆德明鞠了一躬,道歉道︰「繆先生,實在是對不起,這是我們姐妹之間的玩笑話,請你不要當真。告辭了!」說罷,頭也不回,帶上門走了出去。
繆德明一直追到門口,還一直喊道︰「雅子小姐,雅子小姐!」他見杉內領帶著門口的士兵走下樓去,便鎖上門,把楊逸拉了出來。
楊逸此刻的腦子,根本就繞不過彎來,恰恰又被水龍頭砸了一下,腦袋里一片漿糊。他不知道繆德明是不是有意要砸他。而杜梅變成了瀨由里,還有什麼梅川,繆德明又是什麼人?她們居然跟這個日本間諜這麼熟悉,可為什麼又要救我?眼前的這個杜梅,還是原來的那個杜梅嗎?
杜梅看著落湯雞般的楊逸,眼神是那麼的清澈,沒有一絲波動。她平靜地對繆德明說︰「德明,你讓他換套衣服。讓他開著你的車,把你送回去。回家以後,你再帶上寶寶的幾套新衣服,叫老孫開車送你過來。」
繆德明點了點頭,一邊從櫃子里拿出一套衣服,遞給楊逸。
楊逸痴痴愣愣地走進洗手間,對著鏡子,恍惚地看著自己,腦子里一片空白。
繆德明走到他的身後,猛的喊了一聲︰「小逸!」
楊逸一驚,回頭看了看他。只見繆德明拍拍他的肩膀,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听杉內雅子說,有個叫小逸的,和賤內認識。賤內干嘛要救你?因為你就是小逸!還傻愣著干嘛!趕緊換衣服啊,我們馬上走。」
繆德明左一聲賤內,右一聲賤內,把楊逸惱得如浴醋池(他感覺自己剛才就泡在醋池子里)。他一把甩開繆德明,把衣服月兌了下來。一身俊美強健的肌肉展現在繆德明的眼前。
「喲,穿不進去。你還是穿上自己里面的衣服吧,我的衣服罩著就行了,扣子肯定是扣不住啦。」繆德明見到這個情形,無可奈何地說道。
楊逸穿好衣服,把盒子炮別在腰間。因為軍刀太長,無法攜帶,便留在了洗手間里,他對繆德明說道︰「軍服和軍刀,你替我保管。」
繆德明點了點頭,拉著楊逸就往外走。楊逸回頭看了杜梅一眼,眼中充滿了眷戀與惆悵。
此刻,醫院已經恢復了平靜,外面只有一盞探照燈在來回的掃來掃去。杜梅看著寶寶已經安穩入睡,就把他放在床上。自己則輕輕地下了床,走到窗前往下看。
她看著楊逸和繆德明安全的離開,陷入了長長的遐思
三年前,杜梅和楊逸被特務帶到了南京特務處分別關押。周錚第一個審的就是她。
「你叫什麼名字?」周錚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姑娘,覺得似曾相識,甚至有幾分親近,心想︰「唉,要是我的小囡囡還在世的話,也該有她那麼大了吧,」
「我叫杜梅,高淳中學學生,國民黨黨員,施興華是我的入黨介紹人。」杜梅拿出揣在懷里的黨證,面無懼色地遞了上去。
周錚看了看黨證,又看了看杜梅,說道︰「我知道施興華,他雖然思想有些偏左,卻也是黨國的元老,他能當你的入黨介紹人,我信得過你。不過,我得告訴我,和你一起被抓進來的是什麼人?」
「他叫楊逸,是我們同一個學校的,他家是開藥鋪的,不是黨員,政治上也很清白。」杜梅回答道。
「你們來南京做什麼?」周錚的這句話,讓杜梅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壓力,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周錚拿起桌上的連身裙,說道︰「你不會是想告訴我,你是來南京做衣服吧?」
杜梅抿著小嘴,思忖了一下,說道︰「不是。那天學校好幾個人被抓了,施校長……」
周錚接上話茬,說道︰「施校長叫你來探听消息?我不是告訴過他嗎,我是不會冤枉一個好人的。難道,我的人品在他的眼里,就這麼不值一提嗎?」
「不是,是我,是我擔心他們,他們中有我的老師,還有我的同學。和施校長沒有關系的!他也只是擔心。」杜梅的話說得毫無破綻,先把施校長扯進來,又用簡單的「擔心」二字偷換了概念。把施校長和自己的嫌疑全都撇清。
但這一切,在老辣的周錚眼里,終究還是逃不過去的,他開始欣賞小姑娘的沉穩與機智。于是,慢慢地走到了杜梅的跟前,忽然說道︰「你和那小子參加了游行,是不是?你們怕被逮捕,所以逃離了高淳,是不是?你們還想在南京打探他們的消息,是不是?」
「是!我們是參加了游行。可抗日是無罪的呀,政府不是也在號召全民抗戰嗎?被捕的人里面,除了我的老師和同學,還有我的妹妹,我,我能不為他們擔心嗎?」杜梅索性不再躲閃。
「妹妹?你妹妹是鄭蘭吟?怎麼你姓杜,她姓鄭?」周錚問道。
「我跟媽媽姓的。長官,我妹妹真的什麼也不懂,你就,你就放了她吧。」杜梅懇求道。
周錚其實已經排除了對她的懷疑,只是他很喜歡杜梅這個孩子,想和他多聊些什麼。「那你媽媽……」
「不!不好了!處長。」急促的呼喊聲打斷了周錚的談話,只見一個特務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在周錚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周錚立刻變了臉,談話時的慈顏悅色瞬間陰沉了下來。他猛的站起身來,對周圍的特務喊道︰「看著她!其他人跟我走!」
杜梅待在這間屋子,心里極為焦慮︰「我是張老師一手培養我入黨的,他的犧牲和李老師的被捕,讓我和組織失去了聯系。是誰出賣了他們?我該怎麼樣才能與組織恢復聯系?小逸不知道怎麼樣了,他們會不會打他?以他的脾氣,說不定現在已經吃盡了苦頭。媽媽一定是擔心死我們了。媽媽,對不起,我既然選擇了革命道路,就不能再回頭了。原諒我,媽媽!」
一個小時以後,周錚回到了特務處。他讓人把杜梅請到他的辦公室,開門見山的問道︰「杜梅,你願意參加藍衣社嗎?」
杜梅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忙問︰「藍衣社?長官,你說我能參加藍衣社?那可是我們黨內的進步組織,多少人想……」
周錚把手一揮,打斷了她的話︰「這麼說你是想參加咯?」
「嗯!不但我想參加,楊逸也可以參加啊,他和我一樣,也……」杜梅興奮地說道。小姑娘的機智不僅僅在于偷換概念,還善于得寸進尺,乘機把楊逸也解救出去。
但是,周錚並沒有在意她的得寸進尺,仍舊揮了一下手,打斷了她︰「那小子的事以後再說!你先跟我去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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