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是柳含煙在心里經過再三斟酌的。盡管,她不知道局面怎麼變成了這樣。起初啊,她貌似只是想來看一看,墨擎宇死了沒有。
沒想到,卻是把自己逼入了兩難的境地。
想必,墨擎宇也沒想到,跟她之間的對話台詞會有九曲十八彎的這一天。
果然,墨擎宇的臉色黑了下來。烏壓壓的一片黑雲,迅速從天邊籠罩了過來,讓柳含煙的心里暗自不安。
看著這張倔強的臉,墨擎宇一忍再忍,「柳含煙,你知不知道,我很想掐死你?」
「知道沒所謂的聳聳肩,表示,你想掐死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像沒看到柳含煙望天裝傻充愣的表情似的,墨擎宇繼續說道︰「你這話,是想說我一開始就打算娶沈憶柳,還是說你終于明白了我只想娶你?」
墨擎宇一刻不停的追問著,他就是要把柳含煙逼進死角,然後痛痛快快的給個回答。要不是愛她,尊重她的意見,他早就一把將她扛進教堂了!
听著墨擎宇堅定語氣里的溫情字眼,柳含煙差一點兒就認為,天長地久是個永恆而美好的愛情箴言了。
只可惜,還真就差了那麼一點兒。
「墨總是個聰明人,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跟隨風搖擺的牆頭草沒什麼區別。對了,謝謝你的毯子柳含煙偷偷的深吸一口氣,讓突然灌入體內的氣流調平她的心跳。
那些浮躁不安的情緒,隨著跟墨擎宇共處一室的時間遞增,也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這是不對的,要扼殺。
墨擎宇苦笑了一下,「你還是不相信我,說吧,你想考察我多久,我給你機會
看著已經掉頭的柳含煙頓在原地,肩頭也微微顫抖著,墨擎宇突然發現了她的心虛。這個發現,讓他心中抑郁難平的怒火,在瞬間退散。
柳含煙微微側過臉,聲音有些虛弱,「我累了,想去休息一會兒
她不想跟墨擎宇斗了,哪怕只是一時的斗狠逞強,都會耗盡全身的氣力。柳含煙早就察覺到,渾身難以克制的顫抖了。她在墨擎宇面前,本來就沒強硬起來過。
她就是一個口硬心軟,然後暗自給自己一刀,卻還要承受死不了就得被墨擎宇再補上一刀的人。又或者說,她壓根兒就不想給自己個痛快。
「含煙,再陪我一會兒柳含煙轉過來的側臉,露出圓潤小巧的耳垂。在她抖得像篩糠般的小身板上,光潔白皙的耳垂,就像被擺在上面的珍珠。明晃晃的,誘人的,讓他莫名的想過去含在口中輕輕。
墨擎宇鷹鷲的眸子黯淡了幾分,壓根更是早已咬到發酸。他的心,現在一點都不氣惱,是平靜的,也是空洞的。
眼前的柳含煙,渾身都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仿佛她一出了這個門,他就再也見不到她似的。
墨擎宇為自己有這種感覺,再次燃起怒火。沒來由的怒不可遏,燒得他渾身的肌膚都有些疼痛。他想要抱一抱柳含煙,然後借由她的體溫,讓自己平靜下來。
「對不起,我真的好累。再說了,你也需要休息。你剛剛暈倒了,現在,還是躺下來好好睡一覺吧柳含煙的聲音婉轉了起來,像黃鶯兒似地,清脆悅耳。
頓了頓,她又補了一句,「等我休息好了,會再來看你的
說完,不再等墨擎宇提出反對意見,柳含煙轉動輪子,飛也似的逃出了他的病房。
回到自己的病房,讓護士幫助自己躺到床上的柳含煙,疲憊的合上眼。
「哎……」柳含煙嘆了一口氣,胡亂揉著自己的臉。該死,難道她是個軟骨頭?不對,是墨擎宇這家伙,分明就是軟化人骨氣的超腐蝕性硫酸!
身上的被子,感覺被人扯了扯。不高不低的,剛好拉到她下巴的位置。然後,又輕柔的掖好了她身體兩側的被子。
「誰?」柳含煙猛地坐起身,對上一臉驚恐的顧凌瑤。
「含煙,你干嘛?」顧凌瑤抬起手,對著自己的胸口一頓狂拍,「要不要這麼大的反應,嚇死人了好嘛!」
柳含煙愣愣的張大嘴巴,無聲的接受顧凌瑤的吐槽。
「那個……你怎麼會在這里?」柳含煙疑惑的眨了眨眼,又皺了皺小眉頭。不是她反應慢,而是接連跟單欣珍和墨擎宇輪番進行了幾百上千個回合之後,她實在是腦子不夠用。
即使想要加上腦補,心里的第一條件反射,也變成了︰我要休息,我要休息。
「還說我,要知道,查到你在哪里還真是不容易!」顧凌瑤撇了撇嘴,有些哀怨的說道。緊接著,又換上了一副極為擔憂的神色,「含煙,你……沒事兒吧?」
盡管知道是明知故問,但顧凌瑤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看著顧凌瑤忐忑不安的樣子,柳含煙舉起雙手戳著自己的小臉蛋,擺出可愛的樣子,「你看,我這不是生龍活虎著麼,沒什麼大事
盡管,這話,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更何況,她自認俏皮的小動作,很不巧的跟被雷劈過之後才會有的白痴行為吻合了。
「含煙,你相信我嗎?」顧凌瑤一臉認真的看著柳含煙,雙眸里畫滿真誠。她將她戳在臉頰兩側的手死死抓牢,然後握在胸前,「我是說,我說的話,你會不會相信?」
被顧凌瑤這麼一追問,柳含煙迷茫的點點頭,又堅定的搖搖頭,「不是,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直覺告訴我,你一定知道些什麼。凌瑤,我們認識也不短了,你要是知道些什麼,你就告訴我。你放心,我絕對是相信你的
顧凌瑤好歹也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怎麼說,也都是她親生的妹妹。她,又怎麼會不相信她呢。
在顧凌瑤認真過度的表情下,柳含煙突然想起她上一次來找自己時,悄悄告誡自己的那些話。右眼無助的跳動著,這更是增加了她心中的不安。
「我……」被柳含煙直白的追問,顧凌瑤反而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含煙,有些事,你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這對你,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你只要記住,離我爸遠一點,跟墨擎宇也要盡快斷干淨,不然你會有大麻煩的!」
柳含煙恍了一下神,顧凌瑤說的話,跟那天,貌似沒什麼差別。
顧凌瑤的爸爸,不也就是自己的爸爸麼。依照沈英展的話來說,顧志遠怕是早就知道了她跟他之間的關系。
那麼,做為父親的他,會對身為女兒的她,做出什麼傷害的事情呢?還有墨擎宇,他,有什麼理由再來傷害她?
「凌瑤,告訴我,在你心里,我是什麼人?」柳含煙突然警醒了,看來,情況比她想象中的,稍微復雜了那麼一點。要是跟自己的猜測吻合,那就糟了!
「什麼人,當然是朋友了!最開始的時候,我是希望……」顧凌瑤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復了常態,「我當然,是希望你做我未來嫂子了。不過,就相處下來的這段時間而言,我是真心拿你當朋友的!」
前一句,都不需要用指甲蓋猜,柳含煙都能知道是假話。顧凌瑤明明,就害怕听到她給出一句肯定的話語。至于後一句嘛,她相信她說的是真心話。
可是……
這樣,就更糟了不是!
「嗯,既然是朋友,那我們是不是應該坦誠相待呢?」舌忝了舌忝干燥的嘴唇,柳含煙發出詢問的聲音。柔軟的舌頭劃過唇瓣,舌忝到一片干涸的山脈。
嘴唇上,早已干到翹起了一些皮屑。這種毛躁而刺人的觸感,跟她的心情很相符。
「含煙,你就別問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的是……」顧凌瑤定了定心神,卻又有些心急火燎的想要說出些什麼。要不是感覺到手里握住的,柳含煙的手微微用力著回握了一下的話,到嘴邊的話兒,就要溜出來了。
「顧總裁,您是有哪里不舒服麼?不過,看您面色紅潤,也不像是來看病的柳含煙抿唇微微笑了一下,聲音甜美。
從頭三個字冒出來,柳含煙就感覺到顧凌瑤的手劇烈的顫抖了一下。但這顫栗,只維持了零點零一秒左右。
顧凌瑤很快松開握住柳含煙的手,扭頭沖著顧志遠露出完美到無懈可擊的笑容,「爸
連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也沒問顧志遠為什麼在這里,也沒問他是不是來看醫生的。
顧志遠沖著顧凌瑤笑眯眯的點了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向了一臉不自然的柳含煙,「我不是來看病,卻是來探病的。哎呀,要說也真是禍不單行,這天災**的還真是難說。你說說,這好端端的人,怎麼就給出車禍了呢!」
顧志遠的話,也只圍繞在「車禍」兩個字上。其它的,一概不提。
柳含煙也不是傻子,自然一點就透。她自然知道,關于車禍的來龍去脈,想必顧志遠已經模清了一、二。
「是啊,真是難得顧總有心了。我也不是什麼金枝玉葉,來探病而已,不用帶這麼多禮物的柳含煙笑著沖顧志遠的手努了努嘴,他不僅提了一個漂亮的果籃,還拿了一束精致到離譜的花束。
一時間,病房內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尤其是顧志遠看向顧凌瑤的眼神,總讓柳含煙覺得有些風來雨催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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