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志遠下意識的將眼楮眯得狹長,這讓柳含煙的額頭「 」的掛上幾條黑線。這只老狐狸,又準備耍什麼陰招了!
「金枝玉葉的確是不算是,但小家碧玉還是算的顧志遠狡黠一笑,把手里的東西擺在柳含煙的床頭。
顧凌瑤疑惑的看了看顧志遠老謀深算的笑臉,又沖柳含煙挑了挑眉,表示不要理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老東西。
「我可不是什麼小家碧玉,顧總太抬舉了。我不過是個在孤兒院長大的野丫頭,沒爹沒娘沒教養柳含煙搶先出聲,想要堵住顧志遠的話。
這老家伙,特地說上這麼一句,是打算挑破什麼嗎?
看顧凌瑤的神情,她……應該還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前二十幾年,你的確沒有爹娘照顧。但說到教養嘛,能站在墨擎宇身邊的女人,自然是有一定素質的。在這一點上,你就不必客氣了顧志遠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想說什麼,卻又給憋了回去。
柳含煙心亂如麻,她從顧志遠的臉上,看到了「來者不善」四個字。
「呵呵,還說沒有客氣。顧總一向消息靈通,自然知道我會出現在墨擎宇的身邊,不過是場意外柳含煙僵硬的笑了笑,順手拿起床邊的花束遞給顧凌瑤,「凌瑤,這花兒挺好看的,幫我找個花瓶插上好不好?」
見柳含煙有意支開顧凌瑤,顧志遠只是抿嘴淺笑,並不說什麼。這讓她的心里稍稍松了那麼一口氣。
顧凌瑤猶豫的掃了顧志遠一眼,偷偷咽了咽口水,「嗯,好的
說完,又俯身去柳含煙的耳邊,「含煙,你小心點
聲音低得,只有柳含煙才能听到。
「凌瑤,你跟含煙的關系倒是挺好呀!不過是去找個花瓶,還要先說上幾句悄悄話顧志遠淡淡出聲,揚起的眉頭掛著一絲危險。
顧凌瑤身子一僵,很快回過臉來笑,「爸,你這樣講,我會誤會你是在吃含煙的醋喔!說到底,我可是你的女兒呢。再怎樣跟別人要好,爸爸在我心中才是最親的
雖然她的臉上帶著笑,輕柔甜美的聲音里,也找不出一絲破綻。但在顧凌瑤轉身之前,柳含煙還是從她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惶恐。
顧志遠揮了揮手,示意顧凌瑤先去找花瓶。柳含煙默不作聲的坐起來,拿了枕頭墊在身後。看著凌瑤的背影,她的腦袋開始有些疼。
面對這樣一對奇異的父女,她就是想不頭疼都不行。
「看看,你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躺在床上,還不好好蓋被子顧志遠慈祥得像是一個父親那樣,走上前,替柳含煙掖好被子。
體會著從未有過的父愛,柳含煙卻一點兒都不感動。
「把話挑開說了吧,顧總來找我,是為的什麼事兒?」總不會,是來體驗一下做父親的感覺吧?柳含煙晃動的眸子里寫滿復雜,心里卻也更為糾結。
明知顧志遠不會是這樣的人,為什麼,心里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期待?難道說,孤兒做久了,也還是會期待有個家?
柳含煙在心底自嘲的笑笑,目光凌冽的掃向顧志遠。
「含煙,女孩子說話要溫柔一點。我听說你出了車禍,所以特地過來看看你顧志遠伸手指了一下果籃,表示自己目的很是純良。
然後,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在柳含煙的心里炸開了鍋。
顧志遠伸手模了模柳含煙的長發,嘆了口氣,說︰「更何況,你是我顧家的女兒
瞬間黯淡下去的眼神,讓柳含煙心頭一顫。
如果不是一早就知道顧志遠的為人,柳含煙肯定會相信他這一刻的頹然是真情流露。但偏偏,她清楚,他根本就不會是這樣一個人!
「含煙,你什麼時候認了顧總做干爹,我怎麼不知道?」渾厚而帶了點怒氣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一抬頭,就對上墨擎宇那雙漆黑陰冷的眸。
被冰渣兒覆蓋的臉上,一片寒意。就連不屑的掃向顧志遠的眼神,也都仿佛是丟了一顆巨型風球出去。
顧志遠沒料到會在柳含煙的病房踫到墨擎宇,臉上一僵硬,還搭在柳含煙頭頂的手也下意識的一顫。
「墨總裁,您誤會了。顧總只是在跟我說,我跟顧燁華的感情這麼好,他也挺喜歡我,幾乎都拿我當他顧家的半個女兒了柳含煙一撇嘴,聳了聳肩。然後,把目光投向顧志遠,「是吧,顧總?」
顧志遠意味深長的盯了柳含煙一秒,這小丫頭片子,還真是有幾把刷子。竟然……看出他壓根兒就不想跟墨擎宇正面交鋒。
而且,被墨擎宇知道,她是顧家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好事。
一秒之後,顧志遠的臉上也掛上了客套的笑容,「是啊,正好說到這兒,墨總你就來了。還是柳小姐八面玲瓏些,不然,叫墨總誤會了什麼可不好
「我能誤會什麼?」墨擎宇直接拿話頂了過去,冷冷掃了顧志遠一眼後,就把目光丟向了床上那個裹得跟蠶繭一樣的女人,「你不是說睡醒了就來看我?」
前後的差距,就好像他剛剛根本就沒看到顧志遠這個人。而這間房內,也根本就沒有出現過這個人。
柳含煙無奈的扶額,為毛要幫顧志遠找個台階下啊!這下可好,等這老東西一走,這房間里又只剩下自己跟墨擎宇了!
「墨總,喏,你看看時間!還有三十二秒,我回房的時間才會剛好湊足十五分鐘。我這兒,也還根本就沒有休息好麼!」柳含煙看了看手機,然後遞向墨擎宇那個方向。
眼下,她伸頭一刀縮頭一刀。房里的這倆男人,留下哪個都不是什麼好事情!
「我睡不著,過來看看你墨擎宇別過臉,把柳含煙揚起的小手直接無視。言語間淡淡的憂傷,讓她平整的呼吸變成了錯亂的鼓點。
柳含煙冷眼掃向顧志遠,鋒利的眼刀「嗖」的飛過去,仿佛在說,你還不走?是想留下來看戲,還是等著被轟出去!
眼下的狀況,她心里很清楚。可說到底,還是能先砍死哪個就砍死哪個吧!
只是……在听到顧志遠親口承認的時候,墨擎宇為什麼要出聲反駁?是不想讓顧志遠察覺他已經知道她的顧家的女兒了,還是因為什麼呢?
柳含煙冷漠的側臉,讓墨擎宇感覺有一絲陌生。
她為什麼要用眼神去示意顧志遠,難道說,他漏听了什麼重要細節?
「含煙,我在跟你說話!」剛將怒氣壓下,怨念又拖著他低沉的聲音飄了出來。一時間,整間病房里,也像是剛剛下完一場大雪,清冷而潮濕。
「哦?」柳含煙轉臉掃了一眼,墨擎宇的臉色分明已經沉到了谷底。克制住漂浮不定的情緒,甜到淌蜜的聲音也轉了出來,「墨總,你打完點滴了?」
墨擎宇的手背上,有一小塊淤青。以他的性子,怕是直接拔了針頭,然後就殺了過來。
「嗯墨擎宇的聲音里,明顯有一絲不悅。但他不想把怒氣撒到柳含煙的身上,于是轉臉惡狠狠地瞪著顧志遠,「顧總,需要我送你出去麼?」
「不用,不用顧志遠擺了擺手,心里一個咯 ,「既然在這兒看到墨總了,也就免了我特地再去看你。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完,便利落的轉身。臉上的標志性笑容,也麻溜兒的拉下了帷幔。
該死的墨擎宇,遲不來早不來,偏偏要冒出來壞他的好事!
「爸,你這是要走了嗎?」顧凌瑤舉著一只花瓶,摟著剛剛抱出去的花束,表面茫然內心歡喜的問了一句。
「嗯,是的。凌瑤啊,要是沒什麼事兒,就早點回去。下次,我再跟你一起來看柳小姐顧志遠淡淡出聲,然後率先踱步走了出去。
顧凌瑤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但那個被變動了的稱呼,還是讓柳含煙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
這老東西,非要拖著凌瑤一起,果然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吧!
「耶……墨總顧凌瑤一轉身,手里的花瓶差點兒沒給掉下來。墨擎宇微微偏過臉,用眼角的余光掃了她一眼,「看到我,你很吃驚?」
言下之意,是在說,還不跟你家那個出洞的老狐狸一起走?
不想,顧凌瑤卻抱著自我犧牲也要保護柳含煙的神情,一個跨步走到了墨擎宇的面前,「當然很吃驚,墨總做的哪件事情,是不叫人吃驚的?」
柳含煙的下巴都要跌到床上去了,在這一刻,她終于有那麼一點點能理解棲鳳閣的服務生為什麼會慌到摔盤子了。
敢跟墨擎宇叫板的人,都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的!別說他沒受傷,就是受傷了,也是個不會輕易被人拔牙的老虎!
顯而易見的,是顧凌瑤正在試圖拔掉老虎牙!
「凌……凌瑤?」疑惑的聲音里,有一絲感激。
柳含煙看著顧凌瑤認真的臉,心里翻騰起一股熱流。不愧是有著相同血液的人,即使是無意識的,也都會讓人莫名的感動。
顧凌瑤漫不經心的把手里的花瓶擺在桌上,然後把花束插了進去。接著,無比鎮定的輕輕拍了拍柳含煙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擔心。
與此同時,墨擎宇微微勾起的唇角,也露出了一絲邪肆的笑容。
他倒要看看,這個顧凌瑤,想掀起怎樣一場血雨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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