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種武器,第一卷聖刀四十三章恨綿綿無絕期
第四十三章此恨綿綿無絕期
關定手里青龍偃月刀橫舉平胸,直視著護花老人,一言不發。愛琊殘璩
他的眼里,充滿了一種悲憤、傷感、哀痛、無奈又憐憫的表情?
這是種什麼樣的表情?沒有人能形容出來。
突听王三太爺厲聲道︰「看見了,也看清楚了。」
原本戴著人皮面具的黑衣大漢,直勾勾地逼視著珠簾後的王三太爺,高聲問道︰「那我來問你,我究竟又是誰?」
他的眼里,是不是已經快要噴出火來了?
王三太爺一字字地道︰「你是誰,你問我,我又問誰去?」
原本戴著人皮面具的黑衣大漢仰天大笑,笑聲震耳,經久不息。
他喃喃著道︰「我是誰,你問我是誰?這又是什麼道理?」
王三太爺道︰「這世上,本就沒什麼道理可講!」
原本戴著人皮面具的黑衣大漢道︰「你說得不錯,成王敗寇,這世上,的確沒什麼道理可講,但是我畢竟……」
王三太爺打斷他的話,恨恨地道︰「但是你畢竟早就應該躺到棺材里去的了,但你為什麼直到現在都還一直活著?」
沒有人能看清,他面上到底是種什麼樣的表情。
原本戴著人皮面具的黑衣大漢淒厲地道︰「但是我畢竟,是你同母共父的同胞哥哥啊,你就怎麼能狠得下心來……」
他蒼白的面上,老淚縱橫,說出的話語也已突然哽咽。
王三太爺道︰「你都能狠得下心來,我為什麼就不能?」
原本戴著人皮面具的黑衣大漢,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淚花,才慢條斯理地問道︰「你是我的親兄弟,手中已有無上權力,身上也已有享不完的榮華富貴、富貴榮華,難道……難道你還覺得不夠麼,你還覺得不滿足麼?」
王三太爺道︰「沒有野心的男人,根本不能算是個男人,我的意思,你現在是不是已經完全听明白了?」
原本戴著人皮面具的黑衣大漢面上又已滿是淚水,哽咽著道︰「可我畢竟是王子安,你畢竟是王子橋,我們是兄弟,是手足,同室操戈,相煎何太急啊?」
听到「王子安」這三個字,關定原本鎮定異常的面上,也不禁閃過一絲訝異之色。
在場其他人的表情,似乎也跟他差不多。
那年過耄耋之年的護花老人,則不禁黯然地低下了頭。
王子安,「踏雪無痕」王子安?
他就是王子安,他就是「踏雪無痕」王子安?
近四十年來,就算真的沒有耳朵的人,只怕也已听說過這個名字。
「踏雪無痕」王子安,三十五年前,就已被公認為是自鐵騎門、「白雲劍客」韓錦麟以來的天下第一高手。
他的文華才情、武學天賦,內功、勁道等各方面的修為,據說在當今江湖中,已再不作第二人想。
但這些,還並不是他個人認為足以引以為傲的事情,讓他自己都覺得真正滿意的,還是他的輕身功夫,也就是輕功身法。
據說,他的輕功,已絕不在昔年的「盜帥」楚留香之下。
輕功能與昔年的「盜帥」楚留香一較高下,他自己當然也覺得很滿意,無疑更是充滿了榮光。
他既然就是「踏雪無痕」王子安,那他旁邊的黑衣人,想必就是那位「千里不行」曹錦添了。
近四十年來,凡是听過「踏雪無痕」王子安這個名字的人,無疑也都听過「千里不行」曹錦添這個名字。
「千里不行」曹錦添,槍挑閩南三十六水寨,劍平藏西八十一惡魔,大小三百余戰,從無敗例。《》
他在最後一次追殺「漠北雙鬼」時,三日三夜,點水未進、粒米不沾、不停不歇,狂奔千余里。直至第四日深夜,才將無惡不作、聲名狼藉的「漠北雙鬼」手刃劍下。
自此,他便有了「千里不行」的傳世美名。
「踏雪無痕」,「千里不行」,他們的輕功,當然都不會太弱。
他們能夠成為至交好友,真正形影不離的知己,也是因為他們有著共同是嗜好——輕身功夫,輕功。
志趣相投,趣味相當,人與人之間,所能建立起來的這份感情,豈非本就奇妙得很?實在奇妙極了!
張滄瀾和種無忌也不由暗生感慨。
誰知王三太爺卻是不以為意,只喃喃著道︰「看來閣下好象真的是有病,而且病得還一點都不輕。」
他臉上的表情,別人雖然看不見,但是每個人都能听得出,他的聲音很激動,只不過正在故作鎮定而巳。
「踏雪無痕」王子安嘆了口氣,也喃喃著道︰「只可惜現在,你雖然看得見我,我卻看不見你。」
王三太爺道︰「我不是你的手足兄弟麼?那你為何直到現在都不過來看看我?」
王子安道︰「我也正想過去!」
他沒有走過去,「千里不行」曹錦添則手持大刀,徜徉著走過去了,走得雖然很慢,腳步卻沒有停下來。
走過那幾級石階時,他的腳步也還是沒有停下來。
無論是誰,只要靠近這些石階一步,就亂刀分尸,格殺勿論!
這句話,他好象根本沒听見一樣。
珠簾旁的窗口里,突然發出「」數聲響動。
有經驗的人都听得出來,這無疑就是箭簇上弦的聲音。
閃閃發光的箭簇,都在正對著他,對著他的頭部、脖頸、前胸、背脊、雙股。
他好象根本沒看見一樣。
「千里不行」曹錦添的身子陡然躍起,手中大刀舞得虎虎生風,直撲珠簾而去。
「踏雪無痕」王子安蒼白的面上,突然閃過幾抹殷紅,他的嘴巴,也突然就變成了個大大的圓圈,想叫,但沒有叫出聲來。
他雙頰的熱淚,無力、也無聲地,再度滾滾而落。
王婕妤卻已驚呼出口︰「曹叔叔,你千萬不要……!」
呼出這一句話,王婕妤馬上就開始後悔了。
種無忌狠狠地瞪了王婕妤一眼,不屑地道︰「難道你還想提醒王三太爺,趕緊點向曹前輩他老人家出手麼?」
王婕妤叫出來的這聲呼喊,無疑也已經遲了。
但見王三太爺大手一揮,手中數點寒光直撲曹錦添胸月復上數處大穴而來。
與此同時,飛蝗般的箭簇,陡然離弦,蜂涌而至。
曹錦添躲過了王三太爺射來的幾點寒星,卻沒能躲過飛蝗般蜂涌而至的箭簇。
他的整個身子突然仰天後跌,合著眾多箭簇的正向彈射之力,斷線紙鳶般,重重地摔到石階外的地板之上。
還來不及發出半聲驚呼和悶哼,也許他也根本就不願驚呼和悶哼出來。
箭簇盯滿了他的頭部、脖頸、前胸、背脊、雙股。
他的整個身子,已突然變成了個布滿密密麻麻箭簇的大刺蝟。
鮮血狂涌而出,瞬間濕了他的衣衫,也染紅了他身下那一大片泛著寒光的地板。
曹錦添掙扎著看了王子安一眼,痛苦扭曲的面上,似乎還帶著那麼一絲絲滿足,也充滿了友誼的微笑。
關定的眼眶似也已濕潤,張滄瀾和種無忌似乎也一樣。
這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為知己,義無反顧,甘願滴汗流血,甘願命殞當場,這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只可惜現在,像曹錦添這樣的人,似乎已經越來越少了。
平定,靜寂,死一般的平定,死一般的靜寂。
王子安也回之一笑,他的微笑里,也充滿友誼。
他已決定不再流淚。
他的淚水,是不是已經全都流干了?他是不是已無淚可流?
抑或是他自己心里也已明白,現在根本就還不是應該流眼淚的時候呢?沒有人知道。
仇已種,恨已生。
仇恨深遠,了無絕期。
不流淚的人,只滴汗,只流血。
他也手持大刀,義無反顧地徜徉著走過去,走得雖然也很慢,腳步卻沒有停下來,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
走過那幾級石階時,他的腳步也還是沒有停下來。
無論是誰,只要靠近這些石階一步,就亂刀分尸,格殺勿論!
這句話,他也好象根本沒听見一樣。
護花老人,忘憂雙劍這些絕頂高手,在他眼中看來,也好象全都是死人一樣!
護花老人,忘憂雙劍他們也根本沒有動,因為,王三太爺還沒有發出命令!
王三太爺的命令,誰也不敢隨便違背。
他叫過「住手」,卻還沒叫出「動手」來。
這是不是因為,他故意要留下這個人,由自己來親自出手對付呢?沒有人能猜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
因為,他才是這忘憂崖上的土皇帝,「君子塢」中的隱君子。
作為這忘憂崖上的第一高手,也只有他,才有資格、才有能力,來對付像王子安這樣的不世高人。
當然,只要是有眼楮的人,無疑都看得出來,這是他們手足兄弟自己間的私事,別人實在不怎麼好橫加插手、胡亂干預。
王三太爺那驚人的氣功、勁道、內力,江湖中的確已很少有人能比得上。
但是,「踏雪無痕」王子安,聲名無疑更加響亮,武功也更是深藏不露,深不可測。
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他們這一戰,又會是誰勝誰負呢?
沒有人能預料,這個問題,任何人都猜測不出來。
可是,每個人的手心里,似乎都已捏了把冷汗。
不管他們是誰勝負,這一戰的激烈與險惡,都必將是前所未見的。
這慘烈無比的一戰,也必將永載史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