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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竹同徐媽媽一起將老太太扶上馬車,身後明夫人與董氏依依惜別。

「……得了閑再請老太太、夫人過來。」

「今個兒已經嘮叨了一整天了……」

老太太淡淡看了董氏一眼,徐媽媽爬上馬車,扶著老太太進去。休竹回到董氏身邊,董氏就拉著她的手低聲囑托,要休竹好好孝順明夫人。明夫人在一旁搭腔,說休竹原本就是孝順體貼的孩子,董氏眼里的笑容愈發璀璨起來。

任休桃拽著休竹的手,很不舍得松開,又不知道能說什麼,明夫人瞧見笑道︰「想你姐姐了帶個話兒,我派人去接你們來。」

任休桃聞言,眼里興奮地發亮,瞬間又熄滅了,如果能經常來她當然會來,可衛姨娘說她來了就是客,要給五姐添亂。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送走老太太等人,西府海夫人、黃大女乃女乃,東府周夫人、赫連女乃女乃相繼告辭,明夫人安排管事們派人打掃殘局,讓休竹早些回去歇息,休竹不好意思道︰「勞夫人也累了一天……」

明夫人微笑搖頭︰「尚且還能幫王爺打理,指不定哪天就不能動了。」

還真希望你馬上就不能動了,休竹打住這個想法,貌似有些太邪惡,笑道︰「也是兒媳沒用,不能蘀夫人分憂。」

明夫人笑容溫和,休竹就等著她回答,偏偏這個時候範炎進來了。朝明夫人和休竹作揖,明夫人問道︰「今個兒又做什麼去了?」

「陪著四叔下棋,還贏了一局。」說著把今個兒的戰況,神采飛揚地講了一遍,範炎正說到高興處,明夫人淡淡打斷,「是不打算參加明天春闈了?」

範炎立刻耷拉下腦袋,偷偷看了休竹一眼,忙笑道︰「嫂子今個兒生辰,難得清閑一天。」

休竹好笑,我的生日又不是你的生日,不過這個借口還不錯,自己在這里,明夫人也不好說什麼了,雖然臉色不好。

「得了,下去吧!」明夫人頗顯疲憊地拂拂額頭,範炎一溜煙地跑了,讓明夫人臉色看上去更無奈疲倦。

休竹起身行了福禮告退,明夫人微微點頭,笑著目送她出門。

回到自己屋里,休竹站在門口看著屋子里的陳設,西邊設了軟榻做平日安坐之處,兩邊各放著一張楠木填漆矮幾,分別擺著青花瓷古董花瓶和掐絲琉璃水晶盤,盤里裝著時令果蔬。坐北朝南擺著一張鴛鴦填漆雕花大床,掛著清爽的竹青色翠煙羅帳子,床的斜對面靠牆放著衣櫃,東邊放著幾株常青藤盆景,設了一張書桌,上面還有休竹昨個兒寫的字帖。過去便是里間,中間一道牆隔開,一邊是淨房,一邊略大的屋子有暖炕,以作冬季安歇之處……至于小件的擺件,樣樣精致,更有一株放在書桌上的紅寶石與翡翠相結合的雕刻盆景,看上去如真的一般,翠鸀色的葉子,紅彤彤嬌艷欲滴的果實,瞧著似乎就能嗅到一股香甜……

休竹深吸一口,是該好好問問靖南王了,再這樣下去,她也快成了這屋子里的一個擺件了。就如老太太說的那般,如果他要自己這樣,自己還能如何?

靖南王進屋的時候,休竹低著頭坐在床邊上沉思,卸了妝容的雙頰被燈光襯得發亮,一頭烏黑長發柔順地披在肩上,里面穿著月白色絲質衣裳,外面披著一件棗紅色褙子,眉頭蹙著,鼻尖上一層薄薄的水光,微微張著嘴,貝齒啃著右手食指。模樣像極了孩子,卻又偏偏做出一副冷清嚴肅樣,笑容在靖南王臉龐上不覺蕩漾,似乎心也跟著開闊了。

「夫人,想什麼呢?」靖南王湊近,順著在身邊坐下,鼻息下那一抹熟悉的暗香飄來,似是陳年美酒令人沉醉。

「我想,如果把貓兒養的太肥,是不是以後就沒心捉耗子了?習慣了不勞作就好吃好睡……」休竹深吸一口氣,扭頭看著靖南王,「我不想繼續這樣下去,我不貪心,我要的不多,平平淡淡地過日子,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讓無數只眼楮盯著我。」

笑容讓靖南王深邃的眸子發亮,沉厚的嗓音帶著久違的欣喜,與嚴肅認真的休竹形成鮮明的對比,「說實話的夫人終于肯再對為夫說實話了。」

休竹微微怔住,忽然有種才看清楚了靖南王這個人的感覺。上次他說貓惹急了會咬人,不是說黃大女乃女乃而是暗指了所有人,包括明夫人、他、還有就是自己,抑或還有別人……

其實休竹很早就想到這一點了,慶禹王離世,靖南王守孝,侯爺和四老爺是長輩理所當然要插手王府的事兒,美其名曰是幫著佷兒打點。就休竹這些時間的觀察,侯爺和四老爺是壓根就沒管這邊的事兒,而且對靖南王也看不出絲毫關懷疼愛。否則,靖南王這樣身份背景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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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侯爺和四老爺插手,明夫人肯定不願。靖南王作為晚輩,又在孝期,他也不好出面駁了侯爺和四老爺的好意。所以,就讓明夫人和他們爭去,因為明夫人有兩個兒子,就算她不是靖南王的親媽,可兩個兒子和靖南王是兄弟。王府是她能住的地方,她住的地方為何要別人來插手?

靖南王恰好就利用了這一點,晚輩不好爭,明夫人總能和他們爭吧。雖然不知道明夫人到底是怎麼樣從他們手里爭過來的,只要她爭過來了,把耗子攆跑了就是一只好貓。

而明夫人對靖南王的婚事阻撓,也就是之前休竹想的,明夫人也怕靖南王的媳婦太過厲害,不將她這個婆婆放在眼里,于是靖南王求娶休竹,明夫人一瞧不錯,出身背景等等方面都還行,于是就同意了。

如今休竹進了門,又不爭不搶正合了她的意,于是就供著,當擺設一樣供著。結果靖南王處處維護她,她擔心了,于是就故意試探、故意防備,又不許休竹偷窺她如何理家。

最關鍵的是,休竹的出身是遠遠不及王府這樣的大家族,又是繼室生養的,即便是嫡女又如何?那赫連女乃女乃還是將門之後呢,也不過如此,所以就算休竹要理家,她也會大大方方地交出來,又給親兒子娶了個大家族出身的兒媳婦。她料定休竹會把王府弄得一團亂,休竹不行了,二女乃女乃經過教就派上了用場。

歸根結底,明夫人擔心自己的兒子沒出息,以後會分家,分家了兒子的日子就難過了。可如果休竹這個擺設離不開二女乃女乃和她,那就不會分家。因為,靖南王不可能天天呆在家里處理家里的瑣事。

如果問題只是這樣簡單,休竹又何必去爭?但明明很多信息都透出,明夫人的想法其實壓根就不是那麼一點兒。倘或這樣,即便以後兒子分家了,難道靖南王就不供養她了?

靖南王說過,做人不能忘本,貓起到了作用,不能因為一點兒不和諧的叫聲,就忽略了貓捉耗子的功勞。但這個貓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和小心思,是靖南王不能接受的,所以靖南王這只被明夫人伺候供養著的貓也被惹急了,他也會咬人。是這樣麼?

至于靖南王,他是在等自己看清這些問題麼?如果自己看不來,自己不提出來,他也不敢讓自己插手?

靖南王凝神關注著休竹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嘴角含著一抹笑,「夫人會害怕麼?」雖是這樣問,語氣里卻無一點兒擔憂。

害怕,休竹認真地理解了一下,是擔心明夫人放權後,侯爺和四老爺又要插手。還有,整個王府都是明夫人的人,肯定會千方百計地為難她。

「王爺害怕嗎?」休竹笑著反問。

靖南王想了想,搖搖頭,蹙眉,「很煩。」

休竹贊同地點頭,「貓也叫,耗子也叫,確實很煩很吵。」

靖南王笑著模模她的頭,「那麼夫人要不要和為夫一起把這些不听話的貓教教,好好供養起來,把耗子都攆出去?」

休竹彎起嘴角,「這正是我的想法,不過……」神情跟著語風一轉,滿是疑惑地問︰「今個兒內閣梅大人送了幾個小子來,我著實不解,莫非是送給我的?」

靖南王笑容凝固在嘴角,眼里冒出火星子,「夫人打算作何用處?」

這回終于輪到休竹翻身逗他了,托著下巴故意裝出沉思狀,「穿衣、吃飯、就寢都是丫頭服侍,小子我還真想不出放在屋里能做什麼……」

靖南王嘴角抽了抽,沉著嗓音道︰「你還想放在屋里?」

休竹眨眨眼,「反正都送來的,不要白不要,你那邊又不缺人,我不放在屋里放在哪里?如果你那邊缺人……」

「夫人,為夫可不可以理解為夫人在給為夫某些暗示?」

狗屁好男色,老太太一雙火眼晶晶果真不錯,現在休竹連懷疑都免了。明夫人的目的,呵呵,休竹是終于猜著了,以前因為有太老夫人在這邊坐鎮,她不好對靖南王如何,所以才把靖南王當親生兒子一樣對待,以博得太老夫人給她撐腰。如今太老夫人不能說,不能听,侯爺四老爺置之不管。可靖南王不但成年還建功立業,她對靖南王也做不了什麼,所以才沒有往靖南王屋里放人,並且處處暗示靖南王有龍陽怪癖,她壓根就不想靖南王有兒子!

休竹不覺握緊拳頭,老娘偏偏生個兒子出來!

「夫人稍安躁,為夫先幫夫人將猖狂的耗子逮住。」

很明顯靖南王錯解了休竹的意思,不過靖南王這話休竹喜歡,「為何現在才想起要逮耗子?」靖南王眼底笑意加深幾分,「免得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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