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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靜謐地仿佛一根細針落地的聲音也能驚起回音。

「啪——」絳紅色俊朗的男子眉宇微蹙,每走一步都思量再三,萬分小心,擲地有聲。

拈棋,落子,嘴角上翹,心中如有丘壑。

絳紅色衣裳的男子眉頭更緊幾分,艱難就多一分。

再次落子,局面已涇渭分明,輸贏自定,他妖媚地輕笑,緩緩道,「皇上,您又輸了。」龍昶亦的眼中多了些東西……

今日一早,龍昶亦便宣上官楚闕入宮,說是為了憐兒之事,已有解鶴頂紅方法。上官楚闕欣然前往,剛入了景德門,便獨自一人被小勤子領至御書房門口——卻見當今皇帝龍昶亦一身絳紅色長袍代替黃色龍袍,轉身,四目相對,一剎那,上官楚闕仿佛看到了他仍是太子時,微服私訪民間的那個龍昶亦,而他正好也穿得平日里最熟識的一抹妖冶紫色。

上官隨即笑靨逐開,手中橫笛輕弄,「皇上今日真是特別啊。」

他也微笑,揮手,「上官,今日我們沒有君臣之禮,你不是昭國的左相,我也不是皇帝,來,讓我們回到過去,對弈一盤如何?」

御書房的氣氛頓時輕松許多。

「好。」他應道。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度過,晃眼已至晌午。

一聲「皇上,您又輸了。」打破了許久的沉寂。

龍昶亦的眼神漸漸轉淡,然後多了一絲寒意,最後轉而冷酷,許久,他隨手舉起身旁的御用九龍茶杯,冷聲道,「今日,朕不會輸!」

「啪——」九龍茶杯應聲摔落,粉碎。

刷刷刷——眨眼一個小小的御書房圍堵了一隊人馬,那是龍昶亦自己的皇統軍,只听命于他一人。

上官的臉微微側視,身後的人劍拔弩張,躍躍欲試,他心里一震,神色卻絲毫未受其影響,保持著一貫慵懶的高貴,一片純淨的藍色望進那雙黑瞳,「皇上,這是要擒拿上官?看來,功高蓋主的確不是一件好事。」語氣里帶著一絲戲謔。

「你明知道,朕指的不是這件事!」龍昶亦早已收起了笑意。

「哦?那是何事呢?難道又是因為憐兒的事,皇上還是不願相信上官與憐兒之間是清白的?」他一臉「無辜」。

「琉情!你到底還要騙朕到什麼時候!」龍昶亦一拳擊打在書桌上,突如其來的一席話讓全場噤聲,士兵中緩緩地抽氣聲——權傾朝野的左相竟然是殷國王爺琉情!

上官楚闕淡淡的笑,「皇上,這個笑話可不好笑!」

「難道還要朕給你證人嗎?」龍昶亦幾乎是咆哮而出,身邊的將士紛紛側目。

對上琉情那雙似笑非笑的藍色凝眸,龍昶亦怒不可遏,雙掌合並,寥落的掌聲,「啪啪——」身後圍堵的士兵們被撥成兩列,一道白色身影緩緩而至,襯著無暇的陽光,他仿佛天人般降臨,周圍一片沉靜,所有人的目光緊隨他的到來而變得凝重。♀

「呵呵……」突然,上官楚闕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放聲笑開,笑得御書房的每個人心頭一緊。

上官楚闕冷笑,點頭「不錯,上官楚闕就是琉情,琉情即是上官!皇上為了得到這個答案,可是勞煩您費盡心思了。」轉頭再次看向剛才進門的白衣,道「看來是我太過自信了,鳥兒的羽翼一旦豐實,總還是會離開。」

白衣輕嘆,「若沒有你,她會更好,我也會很好。」

「是嗎?我好像記得,能給她幸福的人一直都是我。」上官楚闕淡淡道。

「你胡說,我們曾經相約一輩子不分開,我離開她的日子里,她幾乎天天都在數著日子等我回去接她,她是喜歡我的!她喜歡的人是我!」白衣一時情緒有些失控。

相比較白衣男子的激動,琉情顯然平靜的多,「她喜歡你?是阿,她會客氣地喚你一聲「哥哥」,但是她會無意識地喚我的名字;你會給她買一棒的糖葫蘆,但是我卻與她同吃一串;面對你,她會拉著你的衣袖讓你陪她瘋,但是面對我,她會糾結著自己的衣袖臉上紅暈一片;對于你的吻,她會失手打你一掌,淚流滿臉地撲進我的懷抱尋求安慰……」

「夠了,夠了!琉情,你閉嘴!」白衣男子臉色猙獰,沒有人會想象那就是先前那個月兌俗的「天人」。

「慕遂衣,難道你還想自欺欺人嗎?」琉情輕道。

「既然如此,那麼……如果你死了,她就會喜歡我,她會愛上我的……」慕遂衣開始有些語無倫次,眼中漸漸迷茫。

「琉情,想不到吧,你不用再強裝鎮定,被身邊的人出賣的滋味怎樣?」一旁的龍昶亦笑道,可是他的心里難道就好受了嗎?一個輔佐了他五年,教會他兵不厭詐,教他治國平天下之道的人,似朋友,更似兄長,而他此刻卻要無奈之下不得不除「他」……

「呵呵……的確還沒有嘗過被人出賣的滋味,多謝皇上恩賜。」他仍然雲淡風輕,不卑不亢,「為了能讓琉情出丑,皇上你可真是用心良苦啊,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顏兒,慕遂衣,還有我之間的關系,但是你利用這個挑唆慕遂衣倒戈,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確是一道良計;為了你龍昶亦的江山,甚至可以利用自己的親妹妹,嫁給琉玉以得到支持,你比我想象中的更能堅忍;至于憐兒,恐怕也是你的一顆棋子吧?真是沒有浪費一顆棋子啊,琉情誠然感到佩服。」

「不許你在朕面前玷污憐兒!」龍昶亦突然臉色俱下。

「怎麼?難道當初利用憐兒,騙軒轅玄御上鉤,再想一舉殲滅軒轅軒轅的,不是皇上您嗎?公堂之上,審訊中抽打憐兒的不也是皇上嗎?然後後宮事件,利用下了忘憂草的雞湯替代鶴頂紅,讓憐兒喝下,卻嫁禍皇後以擾亂後宮,毒殺妃子治罪,將她關入冷宮,不見天日,最終落了個瘋癲的下場,不也是皇上你一手安排的嗎?皇上,為師可沒有交過你這些!果然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一句一個皇上,語氣里極盡諷刺。

御書房外的將士們的神經繃緊,聰明的紛紛低頭,充耳不聞。

琉情的話猶如當頭一棒,龍昶亦眼中怒火更盛,本還念交往之情,有些不舍,如今取而代之的便是憤恨——既生瑜何生亮,「你不用想以此來拖延時間,不要妄想會有人前來救你,你暗中保護的貼身侍衛皓月已經讓遂衣支走了,如今誰也救不了你!」

凜冽的眼神掃過四遭,正色道,「左相上官楚闕結黨營私,徇私舞弊,朕本念他有輔佐之功不加追究,但是此徒不知悔改,反而變本加厲,今日御書房內竟然欲行刺當今聖上,並企圖謀反,篡奪皇位,幸虧皇統軍及時趕來將其制服——斬,立,決!」

慕遂衣護龍昶亦後退一步,外圈的士兵上前持起長矛,蓄意待發。

琉情垂下眼眸,如果龍昶亦能夠看到此刻他的容顏,就會錯愕地發現——他竟然露出了真誠的笑意!

龍昶亦閉上雙眸,等待這個他不願意卻不得不為的結果……

「誰敢動他,殺——無——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清冷的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不期而至。

——終于來了!琉情抬起眸迎上,你可別辜負我的一番苦心阿。

眾人的心紛紛揪緊。

「誰敢動他,殺——無——赦!」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道清冷仿佛來自地獄的聲音不期而至。

——終于來了!琉情抬起眸迎上︰你可別辜負我的一番苦心阿。

眾人的心紛紛揪緊。

龍昶亦心頭一顫,剎那間,他慌神了……

潔白似雪,輕盈如風,一道僅有的白色淡若雲,蓮步輕移,身旁一縷白紗輕揚飛舞,大概也是眷戀那桃花般綻放的美麗容顏,簇擁著久久不願離去,她的一雙水眸似流星璀璨般眩目。

「憐兒,你……」龍昶亦率先打破寧靜的氛圍。

「皇上是否很震驚?明明還有十日憐兒才會醒來,為何會提前醒來?」最願意見到這樣的場面之人莫過于琉情。

「放人!」兩個字從她的紅唇中悠悠吐納。

「忘憂草,不是忘憂草,竟然不是……」龍昶亦處亂不驚的臉上出現一道驚色。

「呵呵……忘憂草,忘了就好……歷時七七四十九日後,再度醒來,服用者便猶如月兌胎換骨,皇上,這是你原本的意圖吧!可惜,你千算萬算,卻少算了一樣東西!憐兒的體內比普通人多了一樣東西,那個東西始終在她的體內發揮著療效,而這還是拜皇上您所賜!」

「七——彩——雪——蓮!」龍昶亦的臉色抑郁陰沉。

「皇上的救命之恩,憐兒會銘記于心,來日必將還報,可是如今,恐怕局勢容不得憐兒報救命之恩。」此時,終于緩緩抬起頭來,她的臉色真是慘白的嚇人,仿佛隨時都會昏倒。

「憐兒,你……」他原本剛毅的臉龐,多了一絲柔和的線條。

「影字輩上者似雪叩見少主。」她目不斜視,欲單膝下跪。

卻在半空,被一條強有力的臂膀攔截,伸手捎帶,輕擁在懷里,長指輕拂過她白玉的臉頰,邪魅的容顏上泛起一絲玩意——「憐兒身子虛弱,還行如此大禮,本主還真是舍不得……」

她知道他又在玩弄她了,可是現下的處境,龍昶亦越加陰暗的臉龐,周圍的氣氛再度緊張……她後退一步,跪安,不著痕跡地離開他的懷抱。

還不待站穩,卻落入另一個灼熱的懷抱,霸道中又帶著溫柔的氣息回顧在她的耳際,吹動她的心緒,就此沉淪嗎?曾經她是那麼眷戀他的懷抱,因為他會親吻著她的三千煩惱絲,撩撥著她的心弦——我的憐兒的發又長了……

細細摩挲著她的發絲,如黑緞般順滑,她的發和她的人一樣就像他的癮,讓他時時牽掛心系。

士兵們看著那纏mian的場面,誰說他不懂情,誰說他不受誘惑,原來這就是皇上的多情……

「憐兒,朕殺了他,了結你這些年被控制的痛苦,不好嗎。」柔情似水。

深吸一口氣,若不是他率先打破這曖mei的柔情,她幾乎無法自拔,原來她還會眷戀……「為了皇位,還是為了憐傾?皇上心里比憐傾清楚。」

握著她柔女敕手腕的手捏緊,心里的怒氣強壓抑著,低沉地反問,「難道,憐兒如此不自信自己在朕心中的地位嗎?!」

輕嘆,「那,若是憐傾請求皇上放人,皇上能如憐傾所願?」她輕挑起秀眉側身望著他。

看著那張俊朗的容顏陰晴不定,凝重萬分,她的心忍不住失落,為什麼明知道會是這種結果,她還是會忍不住再試探他,憐傾阿憐傾,你是想再給他一個機會嗎?嘴角嘲弄的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

這倒是一個不錯的問題,琉情似乎也頗有興趣拿自己的性命來賭賭看,一雙魅人的藍眸如同往常一樣,帶著三分笑意看著正在思量的人,許久,他突然抬起頭,目光掃過,一凜,隨即溫柔的化開,「朕——許——」

「不許動!都退下!」她的雙手已橫上他的玉頸,剛才的沉迷一掃而光,眼中無比的清醒。

等到門口的士兵反應過來,卻看見她如蔥般縴細的手指間多了些明晃晃的東西——

見士兵並沒有按照指示退出御書房,她冷喝,揚起手,長袖一揮,一處指間的血刃速發,快且準地削下幾縷離她最近的一個士兵鬢角的發絲,身邊的人皆目瞪口呆。

等到反應過來,士兵們紛紛持兵器靠上前,叫囂,「快保護皇上!保護皇上!」

「退下!不然,我可不能確保會不會一時失手血濺當場。」她冷冷的道。「憐傾的武功如何,想必皇上是清楚的,就算今日沒有血刃,我要殺人也是易如反掌。」

士兵們不敢退,又不敢上前,只能觀望著,兩方都相持不下。

「憐兒,難道真的那麼恨朕,恨不得將朕手刃……」他的眼里多了絲悲切。

她的眉揪緊,手上的力道卻絲毫不放松……

「你真的會放少主走嗎?」沒有溫度,平淡無奇的聲音,「皇上忘了曾在我昏迷的時候,您所說的話嗎?——爭得這天下,必須除兩個人——南琉情,北軒轅!還是皇上要憐傾相信皇上會舍江山為紅顏?!」

低吟片刻,「不錯,朕不會放過他,他今日必須得死,但是朕也要你!」陰郁的眼神透著冰冷的寒氣。「他只是在利用你替他賣命,難道這些年你受的苦還不夠多嗎?!」

誠然,成為一名合格的閃靈,她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一次次地血肉模糊,但是——她高揚起頭,心中無愧,「憐傾不覺得苦,如果沒有老王爺十八年的養育之恩,這世上不會有「惜我容顏,傾心憐之」;若沒有少主地獄般的訓練,憐傾不會變強,也許早就被那些紈褲子弟們欺負了……琉情府——那是家……」說著說著,她的聲音哽咽了,這就是恩,不得不報的恩,不得不還的情……

龍昶亦微微詫異,「你如今想怎麼做?」

「求皇上能送我們一塵——準備一輛馬車。」

龍昶亦一個眼神,身邊的統領心領神會地退下去準備。

三人一輛馬車坐定,憐傾放下簾子,允諾在殷昭邊境處便會放了他,于是在眾目暌暌之下,挾天子而去。

馬車在向著殷國的方向前進,她知道她還不能懈怠,此刻還在昭國境內,也許周圍的樹叢中隱藏著不少時刻尋找她露處的高手,她死了無所謂,可是少主千萬不能有事!想到此,胸口一陣悶堵,讓她差點暈死過去,她強忍著不適,盡量不讓安在他脖頸上的血刃顫抖。

可是這一切卻全落入某個人的眼中,他也不動聲色,微眯著眼,昏昏欲睡,似乎非常享受這種被保護的滋味……

撩帳,一望無際的平地——到了無人地帶了,這一帶是四國中的空白地帶,騎上馬一路向南,只要兩三個時辰,便可抵達殷國境內。

她一劍揮下,僵繩被生生砍斷,她轉身,「少主,憐兒只能送你到這了,一路保重!憐傾在此殿後,少主先行離開。」

那抹紫色瀟灑的拂去身上的塵土,俊美的笑意漾開在臉上,「好。」騎上馬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憐兒還是第一次這樣主動抱著我……也許只有這個時候,憐兒才會主動抱我……」悠悠地聲音自身前傳來。

她的身體一僵,「皇上——對不起——」

他苦笑,「難道我們真的不能回到從前嗎?你會喚我一聲「亦」,雖然不盡溫柔,但是卻掩蓋不了眼底的溫柔,如今,非要形同陌路嗎?」她以為他再不會相信他說的話,可是當他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猛烈地跳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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