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蘭德爾和威廉回到撒爾切斯的古堡的時候,正趕上這一幕,都嚇了一跳。♀尚在休眠期的撒爾切斯居然從水晶棺中坐起,湛藍色的眼眸睜開的瞬間流轉了無數神采。
「真見鬼!你這是……」威廉一臉受了重大刺激的樣子。
弗蘭德爾不咸不淡地糾正其說法︰「我們血族又被稱為吸血鬼,朝夕相對,你天天都見鬼,何必驚訝?」一臉正色地拆完威廉膽,弗蘭德爾也在為撒爾切斯提前蘇醒之事而暗暗擔心。
不等他們開口,撒爾切斯先發問︰「你們在這里看見泠兒沒有?」那聲音不同于他以往的淡漠冷靜,竟有絲少見的急迫。
威廉伸手在撒爾切斯眼前晃了晃,模著下巴納悶︰「你不會還沒睡醒吧?」
相對于威廉的不著調,弗蘭德爾敏銳地捕捉到其中異常,問︰「難道你提前蘇醒與她有關?」
「我感覺到她的氣息就在我身邊,和從前一樣……」撒爾切斯眼中流過一瞬的恍惚,又是一片清明,「後來她的氣息突然消失了,我睜開眼,只看見你們。」
「你還在做夢吧……」威廉搖頭,顯然認為這是思慮過度引發了幻覺。
弗蘭德爾也皺眉,說︰「她人在凌雲書院。何況她並不記得以前的事,怎麼會來這里?」
「我肯定她來過。我去書院一趟。」撒爾切斯從水晶棺中起身而出。
「等等,」深知強行從休眠期提前蘇醒對身體有損,弗蘭德爾攔住撒爾切斯,「我替你走一趟。」
撒爾切斯微笑搖頭,淡淡道︰「我必須去。《》」這一句不是試圖說服,而是表明態度。言畢,他施術離去。
凌雲書院這邊一大早就炸開鍋了。
據說是因為一名女弟子在就寢後無故失蹤。其失蹤之前,無不良情緒,且帶任何衣物,故可排除出走的可能。據推測,應是被人擄走,且賊子定非常人。能于高人雲集的凌雲書院擄人而不留痕跡,世間恐怕沒幾人能做到。
至于那位倒霉的女弟子麼,自然是蘇泠了。
這事可急壞了大家。特別是筱芸,除卻因為一同長大的情誼,還因為蘇泠的真實身份。這事如果處理不好,只怕會出大事。
最頭痛的要數巽雲了。他隱瞞了蘇泠的身份,只將其視作普通弟子。可真出事了,才醒悟,這公主就是大麻煩吶……
牢騷歸牢騷,他不敢大意的原因倒不是真的糾結于蘇泠身份,反正在他眼中,同是弟子,而是作案者的身份實力。能在他們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擄走人,這實力著實駭人。
以往覺著無人敢犯凌雲,沒注重防衛措施,如今看來,還是很有必要的。書院里重要的人多了,防衛也當加強。這麼一考量,巽雲又想起來吳王很快就要秘密駕臨。
雖然素聞這位吳王殿下溫潤秀雅,但是再好的脾氣,弄丟人家疼愛的妹妹,還能有不生氣的?況且巽雲可不認為從宮里出來的皇子是那麼好相與的。
由皇子殿下想到皇帝陛下,巽雲神色凝重起來。雖有波折,然巽雲不敢負君所托。
書院這邊先封鎖了消息,而後展開察探。
撒爾切斯趁學生不在時勘查蘇泠失蹤現場。♀弗蘭德爾及威廉緊隨其後。
想他們也是好心來幫忙,撒爾切斯便沒有拒絕。
「你們注意到什麼香氣沒有?」弗蘭德爾皺眉發問。
威廉說︰「這女子房間自然有什麼脂粉香氣咯。」
「不對,」撒爾切斯經弗蘭德爾這麼一提醒,注意到空氣中快消散干淨的靡麗頹然的香氣,眸光一閃,沉聲道,「我想我知道可能與誰有關了。」
弗蘭德爾點頭附和︰「目前發現的這條線索確實指向他。」
听兩人打啞謎般的對話,威廉努力思索……香氣,香氣……這空氣里的香氣似曾相識……啊哈,原來是他!
這種香氣與他們密宴同盟之中有一族的親王施本族秘法後會有留下的香氣相同。那麼此事恐怕與那位凱斯特親王月兌不了干系。
找到這條線索,他們立時去了凱斯特的領地求證。
當他們三位現身在城堡前,城堡大門緩緩開啟,一個緋紅的身影瞄準了撒爾切斯所在方位便撲過來。「撒爾切斯,你可回來了!」一副典型西方美女長相的少女揚起笑臉,明艷如玫瑰。
撒爾切斯不露痕跡地移了一下方位,堪堪避開了投懷送抱。
那少女就徑直撲到威廉懷里,威廉瞪了撒爾切斯一眼,又轉頭對懷里的少女酸酸道︰「你這熱情上來,可沒幾個人吃得消。」
「哥哥……」少女對自己的兄長嬌嗔,眼波卻是悄悄橫溢向撒爾切斯。
威廉向來疼愛唯一的胞妹——艾蓮,眼看她撒個小嬌,先前被忽略的怨氣也一掃而空。
「艾蓮,你早知道我會回來?」艾蓮之前那句話引起撒爾切斯的注意,撒爾切斯不動聲色地問。
艾蓮眼波一轉,神情茫然道︰「我有說過嗎?就是隨便猜猜的呀。」
弗蘭德爾同艾蓮寒暄︰「一段時日不見,艾蓮小姐怎麼有空出門?」
「不知三位親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在一群侍女的簇擁下,一位美婦人自城堡走出,儀態萬方。她替艾蓮解釋道︰「凱斯特休眠期,我覺得孤單,就邀請艾蓮來與我作伴。」
「凱斯特夫人。」三位親王禮貌問好。
凱斯特夫人亦大方還禮,精巧的小折扇輕掩檀口。「三位駕臨,本該好好招待。不巧凱斯特正在休眠,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還真是不巧,居然休眠了。休眠之際是血族脆弱的時候,一般都會在自身周圍設下禁制,而且休眠之地也非等閑人能出入的。若貿然請見,只怕過于唐突。
威廉把目光投向撒爾切斯,卻听撒爾切斯平淡道︰「其實我們前來也並無要事,既然凱斯特休眠,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三位慢走。」凱斯特夫人用折扇輕抵下頜,也不挽留。
艾蓮見狀,緊跟在撒爾切斯後面。
「你跟著我們做什麼?」弗蘭德爾好笑地問,為了保留少女顏面,不點破她想跟著撒爾切斯的企圖,也希望她早日知難而退。
艾蓮可不是能吃虧的主兒,反唇相譏︰「誰跟著你了,我跟的是我哥哥!」好哥哥威廉的一大作用就是,必要時刻給自己妹妹作萬能擋箭牌及幌子的。
不曾回頭看一眼,撒爾切斯淡淡然道︰「不是說凱斯特夫人相邀作陪麼……」
弗蘭德爾看了撒爾切斯一眼,眼底忽有了一絲笑意。撒爾切斯雖對女性態度疏離,但一向也是彬彬有禮,幾時這麼不露痕跡地損過別人。看來,那個小女孩失蹤的事對他影響真是不小。
艾蓮明顯被噎了一下,臉色白了白,而後又對三位親王中最好對付的威廉展開撒嬌攻勢。「哥哥……帶上我吧……」
趁著這對兄妹糾纏的時間,撒爾切斯的靈識已秘密地在城堡里逡巡了一遭。凱斯特果真是在休眠,可是誰又能斷定他開始休眠的時間?
一旁的凱斯特夫人笑著來解圍︰「艾蓮妹妹留在我這里這麼些日子,想必是思念兄長了。威廉親王不妨帶上妹妹。」
撒爾切斯瞥了一眼凱斯特夫人小折扇半掩下的精致笑靨,眼底藍色掠過一絲冰涼。眼見威廉被艾蓮纏得心軟,他于是順著凱斯特夫人的話說︰「威廉,你總念著艾蓮,不如帶上她好了。」
威廉當然再贊同不過了。艾蓮同凱斯特夫人視線交匯又錯開,倒是不掩驚喜。只有弗蘭德爾奇怪地看了撒爾切斯一眼。
凱斯特夫人與艾蓮形跡可疑,想必與此事月兌不了干系。可她們絕不是主犯。只可惜擄走泠兒的主使者的動機不明,導致撒爾切斯無從推斷。
撒爾切斯向來不理會貴族之間的虛偽算計,但這並不意味著他不諳此道,只是不屑罷了。如今之事,愈發透出陰謀的味道。他不想她卷入,而當無法避開之時,他必以己全力護她周全。
「那我們現在要如何?」弗蘭德爾詢問撒爾切斯。
撒爾切斯目光深深,仿佛暗夜沉沉。「溯世鏡。」
密宴同盟有一面能溯過去、窺、知今時的溯世鏡,多少世間隱秘皆可由其知曉。此物現由首領亞瑟收藏保管。正因其神通如此,不曾輕易開啟,只怕難求。
可那又如何?
雖萬千人,吾往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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