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有些事只能在黑夜中滋長,比如此刻那姣美的藍發少女的笑靨。
幾縷月光盈盈透過窗欞,在夜風里搖曳生姿。漏聲長,莫思量。
青燈照壁,描一幅單薄剪影。何當共剪西窗燭……女子拔釵撥弄燈花,百無聊賴地嘆息。
忽然有敲門聲打破了寂靜。「漣兒,是我……」
女子微驚,起身,手著打開門。有人身披星月,踏夜歸來,眉眼溫柔繾綣。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手觸到他微涼的肌膚,她淚凝于睫。「子卿……」
長相思,在長安。而今終于盼得了長相守的那一日麼……
睡夢中的女子露出幸福的笑容,一絲細微的痛楚突然襲來。她抽搐了一下,生息漸消。藍發少女從即將死去的女子頸間抬頭,以指緩緩拭唇,一朵妖冶的血花滴落。
「阿克黛親王怎麼也干起夜魔的勾當?」窗外悄無聲息地多了個暗影,仿佛與黑夜是一個整體。
阿克黛回眸,嫵媚一笑。「給她編織一個美夢。在夢破之前,讓她永遠都不會醒來。伊赫大人,這難道不好麼?」
伊赫輕牽嘴角,冷笑,微微譏誚︰「原來你也有如此仁慈的時候。」
「我本來就很善良。」阿克黛習慣性地用手指繞著矢車菊色的發絲,淺笑盈盈,天真而歡喜。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那樣奠真下是淬過劇毒的鋒芒。
伊赫不置可否,凝視著阿克黛,忽然捕捉到一絲一閃即逝的哀傷表情。
在阿克黛還是人類的時候,似乎也曾像那個剛死去的女子一樣等過一個人。可是她的那部分記憶卻始終像籠罩著大霧一樣看不清楚。她只記得自己到最後也沒等到那個人,只等來了魔鬼的契約。從此,她有永恆的生命可以用來等待,卻不知到底要等待什麼。
等待,終究只是冬末的最後一片雪,春陽乍暖,便像從在過,滿目虛空。
直至阿克黛遇見伊赫,這個冰冷神秘的魔王。他教給她手段,教會她殺戮,引領她在黑暗里共舞。她害怕寂寞,所以無論是美好的還是墮落的,只要能夠填滿生活,只要不再將她孤零零地遺棄在空虛里,就好了。
拉低的風帽下一片夜色迷離,掩住了伊赫的表情。只能听見他的聲音在空氣里冰冷震動。「玩夠了就走吧。天快亮了。」
「我可以理解為你是在關心我嗎?」阿克黛琥珀色的眸子亮若星辰,笑說,「我們還得留點線索,否則那個人還以為我們不做事呢……」
白日。
長安城里人心惶惶,這已經是本月第三起人口失蹤案了。這些失蹤者都是夜里失蹤的,生死不明。然而,在這次失蹤者的房間里發現了一點血跡,莫非這位姑娘已遭不測?
在京畿重地發生如此大案,京兆尹大人怎能不重視?可派遣捕快查了許久,也得不出個令人信服的結論。♀
坐在包子鋪吃早飯的少年听周圍的百姓議論紛紛,懶洋洋地撇嘴︰「這群捕快真是無能。」
「這也不能全怪他們。異類所為,普通人如何能查得出?」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女小聲道,「看來我們要通知族長了。」
少年躍躍欲試︰「哈哈,終于可以一展我們北野家的雄風了!」
「瞎咋呼什麼!別忘了我們的任務是找到下任族長繼承人。至于這些事,族里的老人自會出手。」少女恨不得去捂少年的嘴,壓低的聲音很嚴肅。
「北野瀅,你不要總對我一副發號施令的樣子。」少年抱臂挑眉道,「論排行,我可在你之前。」
「是嗎……北野涵哥哥,你說的是年齡還是頭腦啊?」北野瀅嘲弄地彎彎嘴角,看著北野涵跳腳。
這兩位同是北野家族新一代的翹楚,屬表親。北野涵長于攻擊,北野瀅擅長防守與追蹤,兩人並肩作戰合作默契,平日里反是拌嘴不休。結果嘛,就不用說了,多是北野瀅勝。
說到這里,不得不提些北野家族的故事。這個家族比肩于西方的貝爾蒙特家族,是東方的吸血鬼獵人家族。因為有小部分吸血鬼為躲避追殺而逃至東方,所以北野氏先祖便承擔了獵殺吸血鬼、保護百姓的重任,代代傳承至今。
此時北野家族長身體漸衰,唯一的繼承人北野琛卻在二十多年前為一普通人類女子離開。不久,北野琛得一子。十幾年前又突然失蹤,獨子亦流落在外。
他們此次務必要尋回少主北野琛或其子,護送回去繼承族長之位。否則,只怕家族里為爭奪權柄而引發大亂。一旦北野家族實力削弱,又如何與潛入東方的吸血鬼抗衡?
第一波侵襲已經開始,下一波不知何時會到來。
在魔宴同盟暗行殺戮的時候,密宴同盟的總部卻是非常安靜的。
黑曜石砌成膽階在眼前依次鋪展開來,鏤金橡木門森然開啟,純黑的路面與室內黑暗的環境融為一體。
一簇藍焰倏爾微弱亮起,如幽冥鬼火般閃爍不定,次第點燃兩旁的燭台。可每盞光僅能照亮牆壁上的一小塊,反而把氣氛襯得更陰森了。
撒爾切斯一行,順著指引,慢慢隱入黑暗深處。
透明穹頂下的王座上有一雙紫金色的眼眸悄然睜開,漾起無聲的笑意。亞瑟一個響指,大廳里陡然一亮,水晶大吊燈璀璨奪目,映出撒爾切斯等俊美無儔的容顏,也映出王座上身材修長的亞瑟面上戴的銀色面具。面具之下一雙紫金色眼眸令人不可逼視。
銀是一種令血族極不舒服的金屬,然而亞瑟卻不以為意。王的修為竟已經達到此種高深莫測的境界了麼?
撒爾切斯一眾心中俱是一凜,向亞瑟行禮。
「撒爾切斯,我知道你的來意。不過溯世鏡不是輕易可開啟的,必須集齊七族親王的信物。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類,親王們會出手。」亞瑟平靜地說。
撒爾切斯的薄唇微抿,反而露出一絲奇異的笑意。湛藍的眼眸此時像漂浮著碎冰的湖水,一笑乍生的容光也折射出冰冷鋒銳。「況且凱斯特親王正處休眠,短時間內絕對湊不齊信物。王如此英明洞徹,能否不吝賜教,為撒爾切斯指點迷津?」
威廉都覺出些不對勁了,暗道撒爾切斯平素都是一副優雅溫柔的模樣,實則是對萬事都不在意的淡漠,幾時這麼咄咄逼人過。
亞瑟的眼神慢慢凝聚,聲音寒甚冰霜︰「不過是一人類女子,值得你如此相待麼?據悉,東方已有魔宴同盟活動的痕跡……血族之中有這樣身手的,雖不多,也不止那幾個……」
這麼一番話意有所指,弗蘭德爾沉吟著︰「王的意思是……此事乃魔宴同盟所為?」
亞瑟不置可否,眼中有莫測的意味。「只是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撒爾切斯又是微微一笑道︰「謝王指點,打擾了,請允許撒爾切斯先告辭。」他這一笑風華無二,笑意卻並透到眼底。
出了城堡,撒爾切斯說︰「這次你們都留下,我單獨去。」
「也好,你自己小心。」弗蘭德爾點頭。牽涉到魔宴同盟的事,要小心處理,去多了或許反會礙事。
艾蓮欲言又止,只能殷殷看向撒爾切斯,反復叮囑︰「你要小心……」
「無論如何,不要貿然動手,以免打破目前的平衡局面。」威廉瞧著妹妹的小模樣,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忍不住道,「王說的對,不過是個人類女子。」
「我自有分寸。」撒爾切斯如是說。仿佛億萬顆星辰都落在他眸中,永不熄滅。她之于他的意義,不必向誰提起,只用心來映證——
我會說,七夕有福利咩?
我會說,可能有兩到三更咩?
我會說,其實是因為七夕無約才這麼有時間咩……▼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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