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時銘的眼眸閃爍了一下,忽然伸出長臂,將秦笙一把攬入了懷中,這是秦笙第一次沒有推開慕時銘的懷抱。t她將頭輕輕依靠在慕時銘的懷中,一行眼淚隨著臉龐滑落。
「笙笙,我愛你。」
慕時銘的話語很淡,但是卻是堅定。他不是溫柔之人,卻為她做盡溫柔之事。
「我知道。」秦笙嘴角微微牽扯起,牽出一個淡淡的笑意。
***
翌日。秦笙起地很早,天還蒙蒙亮的時候就起身了。
慕時銘以往都是不到五點就起身去軍營巡查,今日秦笙也跟著他早起了。
她在德國的時候就曾經收到了北平醫院院長的信,邀她回國後去北平醫院任職。
醫生一直是秦笙的夢想,如今也算是學成歸來,秦笙自然也得為自己找個事情做,免得整日呆在慕公館里也是無趣的。
所以她今日是第一天去北平醫院上班,自然要早些去的。
秦笙也是昨晚才告訴慕時銘她要去北平醫院上班這件事情的,出乎意料之外,慕時銘並沒有反對。
「待會安安醒了會不會找我?」秦笙在安安的生命中缺失了三年,如今對安安是格外上心。
慕時銘看著坐在梳妝台前整理儀容的秦笙,上前俯身從身後擁住了秦笙。
他的下巴抵在秦笙的肩膀上,秦笙身上仍舊穿著真絲睡裙,肩膀果.露,晨起的慕時銘下巴上帶著一點胡渣,咯地秦笙有些癢。
秦笙沒有轉過頭,只是用手指沾了一點凡士林涂在了臉上。
「安安已經習慣你不在身邊了,應該不會找。」慕時銘道。
秦笙的心咯 一下,在這一瞬間覺得自己虧欠孩子的太多了。安安都已經習慣她不在身邊了。哎…
就在秦笙想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門忽然被打開了一條縫,一個小小的腦袋從里面門縫里鑽了出來,睜著一雙大大的眼楮。
慕時銘的眼楮敏銳,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那雙水汪汪地大眼楮正朝房間里面東張西望。
慕時銘的嘴角浮現了一絲笑意,自打安安懂事以來他便模清了她的性子——和秦笙一樣,從來都是不安分的。
那雙大眼楮一看到慕時銘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立刻笑了起來。
秦笙正奇怪慕時銘在看什麼的時候,便看到安安赤著小腳,懷中抱著一個和她人差不多高的洋女圭女圭跑了進來。
安安的臉龐肉嘟嘟的,小臉蛋上還有兩坨紅暈,是剛剛睡醒的樣子。
「爹地!」安安一下子就撲到了慕時銘的懷中,顯然是習慣了慕時銘了。
慕時銘一把將安安抱起,秦笙看到安安心情一下子變得舒暢,也從梳妝台前起身,用手刮了一下安安的鼻子,笑道︰「怎麼不叫媽媽?」
安安聞言,嘴巴便嘟了起來。
「媽媽壞,媽媽又要走了。」安安的眼眶立刻紅了起來緊緊地抱著手中的洋女圭女圭,模樣煞是可愛。
秦笙覺得好玩,便笑道︰「是誰說媽媽要走了的?」
安安委屈地看了一眼慕時銘,再看了一眼秦笙︰「是劉女乃女乃說的。媽媽是不是又不要安安了?」
秦笙的心忽然軟了一下,她轉眼看向慕時銘,他的眼神里有些無奈,下孩子口無遮攔,什麼都說出口。
秦笙嘴角的笑意漸漸變得苦澀,她從慕時銘的手中接過安安抱在懷里,眼眶有些泛紅,低頭親了親安安的小臉蛋道︰「媽媽怎麼會不要安安呢?媽媽今天是要去上班,晚上下班了媽媽就回來了。好嗎?」
安安看著秦笙的眼楮有些泛紅,便將小腦袋朝秦笙的懷中湊了湊,乖巧地道︰「媽媽不許撒謊。」
秦笙無奈地看著慕時銘,慕時銘嘴角卻是欣慰的笑意。
***
北平醫院。
今日慕時銘是親自宋秦笙來北平醫院的,院長原本不知曉秦笙和慕時銘的關系,當初邀請秦笙來醫院任職也不過是听了齊江的介紹,才給遠在德國的秦笙遞去了邀請函,今日才得知,秦笙竟然是慕時銘的妻子,院長的雙腿不禁軟了軟。
慕少的性子是北平人都知道,要是忤逆了他的意思,那別說是院長的位置坐不住了,就連北平醫院都別想要保住。
院長開始在心底暗暗後悔,當初真不應該邀秦笙來任職!
但是事已至此,院長只好硬著頭皮走到慕時銘的騎車前,看到秦笙和慕時銘站在汽車前面在說著什麼,便上前道︰
「請問您就是秦醫生嗎?」院長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醫術也是十分精湛。
秦笙聞言,停止了和慕時銘的交談轉過了身去,看到院長的時候立刻含笑,伸出手要同院長握手︰「哦,您好,我是秦笙。」
院長此時的眼神已經落在慕時銘的身上了,然而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慕時銘心情也是出奇的好,對院長微微頷首,只是同秦笙道了一句︰「注意安全。」便轉過身開車離開了。
秦笙吐了吐舌頭,這大白天的在醫院里有什麼不安全的?慕時銘真的是太憂心了。
院長見慕時銘走了,心底長長的舒出一口氣,便對秦笙道︰「秦醫生,沒想到您是慕少的妻子,真是失敬了。」
秦笙順手捋了一下頭發,含笑道︰「這沒什麼,撇開慕時銘,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醫生罷了。醫者,最重要的還是看醫術。」
院長沒有想到秦笙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說話口吻絲毫沒有官太太的架子,心底便松了一口氣。
「早就听齊醫生提起過您,看來齊醫生真的是沒有推薦錯人啊。」院長笑道。
秦笙略微頷首︰「院長,醫院里病患多,我今天就開診吧。」
「好。」院長沒有想到秦笙上班第一天就要開診,先是略微震驚了一下,隨後立刻應了秦笙。
在秦笙的心目中,什麼慕時銘的妻子,什麼督軍夫人這些名號都是空的,醫者仁心,作為醫生,最重要的,還是醫治病人。
***
秦笙坐在辦公室里,今天一個上午就看了十個病人,秦笙起初有些不適應。
她起身,從桌上拿起了搪瓷杯子喝了一口姜茶,走到窗邊望了一眼窗外,嘴角微微牽扯出一個笑意。
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吧?醫治病人,和自己的孩子好好生活在一起。
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秦笙微微仰面,讓陽光能夠灑在她的臉龐上,就當她靜靜地享受著這一刻靜謐的時候,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開,忽視慌張的聲音讓秦笙大驚失色。
「秦醫生,你快去急診室里看看,有一位病人身上中槍了,血流不止。」護士臉色慌張,顯然是來人很重要。
秦笙連忙放下杯子,跟著護士去了急診室。
急診室里面圍聚著好幾個醫生,秦笙連忙拉住一個醫生問道︰「這位病人是什麼情況?」
怎麼會引得這麼多醫生圍聚在這里?
一個年輕一點的男醫生對秦笙道︰「听說是常州城的副將,在我們北平城里受了傷,還是搶傷。這是大事,所以人都圍在這里。而且這個病人可能急需動手術。」
秦笙的心在听到「常州」這兩個字的時候提了起來。
常州?副將?
在秦笙的記憶中,不曾記得那個人的身邊有一個副將的,只有許世平是他的副官。
難道…難道是這三年,許世平已經晉升為副將了?
秦笙連忙撥開人群,心底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請讓一下!「秦笙艱難地從一堆醫生里面擠了進去,當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慘白,胸膛上汨汨地流淌著血的許世平的時候,秦笙只覺得腦中嗡的一聲。
「許副官?!」秦笙錯愕的聲音響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秦笙。
原本在床上痛苦不已的許世平在听到秦笙的聲音之後,臉色頓時更加煞白,不可思議地欲支撐起自己血流不止的身子,驚愕地看著秦笙︰「秦…秦小姐?!」
秦笙倒抽了一口氣,果然是許世平。
她連忙上前,讓護士將其他的醫生帶出去,趕緊一邊為許世平止血,一邊問道︰「你怎麼會在北平?還受了這麼重的傷?」
秦笙手上已經沾滿了許世平的血,她眼見情形不對,要是再不取出子彈的話,許世平便會有生命危險。
于是她立刻對護士道︰「立刻準備手術室。」
「是。」
「許副官,現在我要幫你動手術將子彈從胸膛里取出來。你放心,不會有大礙的。」秦笙俯身對躺在床榻上的許世平道。
許世平方才驚詫的情緒還沒有撫平,此刻知識木納地頷首,心底疑惑不已。
秦小姐不是還在德國嗎?為什麼…會在北平醫院?
***
手術進行了五個小時,很成功。
秦笙一直在許世平的病房里面,病房外面是剛剛從常州趕過來的常州軍官。
秦笙覺得奇怪,為什麼這些常州軍官可以堂而皇之地進北平城?
等許世平醒來後,秦笙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
許世平睜開了眼楮,看到秦笙的床邊,皺了皺,隨即道︰「秦小姐,這三年來您不是一直在德國嗎?難道,您一直和慕時銘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