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的眼眸緊緊地盯著相片,緊縮著的心一直沒有平復下來。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曉
慕時銘,三年不見了,相片中的他眉目愈發英挺,臉龐也愈發有了成熟男子獨有的魅力。
平心而論,慕時銘的長相的確出眾,即使時隔三年,秦笙一直沒有能夠忘卻他的一眉一眼。
秦笙的指月復輕輕地摩挲著相片,眼淚滴落在了黑白相片上,透出一點點黃色。
秦笙微微仰起頭,不讓眼淚繼續流淌下去,她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眼眶的酸楚。
她來德國已經三年了,因為有很好的中醫底子,醫學院的課程學起來絲毫不費力氣,別人藥學五年的課程,她花了三年已經結業了。
也是時候該回去了,回去看看她的安安,看看慕時銘……
***
兩個月後。北平碼頭。
北平碼頭每日都擠滿了人,碼頭不遠處停泊著大大小小的輪船。從不遠處開來的輪船冒著黑煙,正隆隆地朝碼頭開過來。
秦笙拎著一一個小皮箱子行李,站在輪船的一個窗口,眺望著不遠處北平碼頭的景象。
回來的感覺真好,仿佛是失了根的浮萍,找到了自己的歸宿。
秦笙深吸了一口氣,北平承載了她太多的回憶,有痛苦也有歡愉,回到北平對她來說無疑是一個挑戰。
輪船停靠在了北平碼頭,一大批的游客從輪船上下來,都拿著大大小小的行李,摩肩接踵。
秦笙不緊不慢地走下輪船,她的步子很慢,她想要好好看一眼北平。
「笙笙。」秦笙方踏上了北平的土地,身後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讓秦笙覺得脊背一震。
她手中原本緊握著的小皮箱子忽然從手中掉下,撲通一聲掉在了地上。
秦笙的身子有些僵硬,她緩緩轉過身,當看到慕時銘眉目依舊的臉龐的時候,整個身子都震顫了一下。
秦笙的眼眶立刻泛紅了,三年的時間,歲月絲毫沒有讓眼前這個男人損失了一絲一毫的英挺之氣,反倒是愈發成熟穩重。
秦笙覺得腳上仿佛沾上了東西,寸步難移,她的眼楮緊緊地鎖在慕時銘的臉上,眼淚不爭氣地滴落。
慕時銘嘴角略微勾起了一個笑意,很淡,但是極為好看。
「笙笙,歡迎回家。」慕時銘只是淡淡對著秦笙說了一句,眉眼間有淡淡的笑意。
秦笙抿了抿唇,眼淚順著臉龐滾落到唇畔,有些咸咸的味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孩子糯糯的聲音傳來,讓秦笙的腦中傳來嗡的一聲!
「媽媽…」秦笙在听到這個聲音的時候,幾乎要窒息了。這是她這三年來每天都在想著的聲音,這是她的安安的聲音!
秦笙的眼淚噴涌而出,她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讓自己抽噎出聲。
安安看著眼前的秦笙,不禁好奇地抬頭看著慕時銘,拉了拉慕時銘的衣袖。
「爹地,媽媽為什麼要哭?你不是說過,媽媽見到安安會很高興的嗎?」小孩子糯糯的聲音讓秦笙的心止不住地震顫了一下。
泣不成聲。
慕時銘看著秦笙痛哭流涕的樣子,一把抱起了站在地上的安安,走到了秦笙的面前,看了一眼情緒久久無法平靜下來的秦笙,側臉對安安道︰「媽媽是因為見到安安太高興了,所以才哭。」
秦笙咬住了下唇,看著安安紛女敕的小臉蛋,因為太激動,連開口說出話都覺得困難。
安安看到秦笙哭的厲害,竟然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伸到秦笙面前,給她擦了擦眼淚。
「媽媽不哭,爹地說等媽媽回來以後,安安就可以經常讓媽媽抱了。」安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她的眼楮長得非常漂亮,很有神采。
秦笙只是不住地點頭,她不知道還能夠說什麼。
秦笙抬頭看見慕時銘的目光一直深情地停留在她的身上。她幾乎沒有多想,一下子撲進了慕時銘的懷中。雙臂圈住了他的腰際。
他原本能算得上平穩的心跳,此刻跳動地飛快,就連呼吸也變得紊亂。
能將她再一次擁入懷中的感覺,很好。
***
是夜,慕公館。
秦笙一路風塵,坐了整整半個月的輪船才漂洋過海回到了北平。一回到慕公館,她便先去清洗身子,洗去一路風塵。
這三年之間,慕公館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仍舊保持著她離開的時候的原貌。
在回北平來的輪船上,秦笙曾經听幾個北平城的人說起,去年年末的時候,北平又和常州打了起來。
那一場仗打的凶,雙方死傷無數,最後還是因為實力不相上下,導致只能暫時和解。
而這件事情,慕時銘在每半個月一封的來信中不曾提及。
他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的。秦笙看著西洋鏡子中剛剛清洗好身子的自己,嘴角泛起了一抹苦笑。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秦笙的思緒不免再一次被牽扯了開去。
每當這種安靜的時候,她的腦中總是會浮現那個人的身影,揮之不去。
每當午夜夢回,醒來之後回想,能夠想到的只有那個人的影子。
秦笙好恨自己,為什麼不能夠忘得一干二淨。她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走出了洗浴間。
秦笙原本是打算去安安的房間看一眼再回房間去休息的,她和安安之間空缺的時間太長了,她必須慢慢彌補回來。
她方準備推開安安房間的門,便听到了門里面傳來了慕時銘的聲音,她的心提了提,他怎麼會這麼空閑,在安安的房間?
在秦笙的印象中,慕時銘一直都是忙碌的。
秦笙站在門口,靜靜地听著里面的聲音。
慕時銘坐在安安的小床旁邊,看著平躺在床上的安安,話語凝重︰
「安安,以後在媽媽面前,記的要叫我叔叔。听到了嗎?」慕時銘話語沉重,似乎透著一絲無奈。
站在門口的秦笙心緊縮了一下,此時的慕時銘背對著門口,安安原本有些睡意的眼楮忽然睜地很大。
「不要。爹地就是爹地,不是叔叔!」安安的嘴巴嘟的好高,似乎是在賭氣一般,三歲的孩子,其實已經明白很多事情了。
在安安能夠听得懂別人說話的時候,慕時銘就告訴安安他不是她的親生父親,他讓安安叫他爹地,不過是為了維護慕公館的一點顏面罷了。沒想到這小孩子一叫就是三年,改都改不過來了。
「听話。」慕時銘的眉心蹙了一下,伸手撫了撫安安的額頭,「媽媽要是听見,會不高興的。」
安安的眼眶忽然泛紅了,她伸手抓住了慕時銘的手腕,撒嬌道︰「我不要!爹地你是不是不要安安了?」慕時銘的心底酸澀了一下,傻孩子,他怎麼會不要她?
或許是愛屋及烏也好,是視如己出也罷,這三年他對安安,是付諸了所有的精神和心血了的。
安安見慕時銘不說話,忽然又開口道︰「爹地,生我出來的爸爸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會比爹地還要好嗎?」
小孩子天真的話語竟然引得秦笙鼻尖泛酸。
呵,終究還是提起了那個不該提起的人。
秦笙的心有些緊張,她不知道慕時銘會怎麼告訴安安,有關顧延東的一切。
良久才听得慕時銘低沉的聲音傳來。
「他是媽媽愛著的人。」
話語一出口,秦笙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淚隨著身子的顫抖而滾落,肩膀更是顫抖地厲害。
慕時銘的話有些酸澀,但是卻仿佛是在敘述一件極為平常的事實。
「媽媽不愛爹地嗎?」安安從床上忽然坐了起來,慕時銘將她裹在了被子里,順勢抱入了懷中,在安安的額頭上印上一個吻,輕笑道︰「爹地愛媽媽,這就夠了。」
秦笙的心抽搐了,慕時銘的那聲輕笑,多含自嘲的味道,讓秦笙頓時覺得瘋狂的內疚。
這三年,她或許真的虧欠慕時銘太多太多了……
良久,房間里傳來了慕時銘哄安安睡覺所講的睡前故事,在昏黃的燈光下,秦笙從門縫里望進去,忽然覺得,這個場面很溫馨。溫馨到逼出人的眼淚。
***
秦笙靜靜地躺在床上,當慕時銘推門而入的時候,她佯裝睡著了。
她听見慕時銘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在床前站定。
慕時銘看著床上「熟睡」的秦笙的臉龐,心底觸動了一下。
這三年,除了秦笙寄過來一張黑白相片之外,他對她的記憶,永遠停留在那一年秦家後院的荷花池旁。
那個時候的秦笙,是最真實也是最動人的秦笙。
他俯身,伸手撫了撫秦笙的臉頰。
就在慕時銘不忍打擾秦笙,準備將手收回去的時候,秦笙忽然伸手貼上了慕時銘的手背。
她睜開朦朧的雙眼,眼底仍舊是晶瑩可見。
「時銘。」這是三年來,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怎麼越來越愛哭了?」慕時銘伸出另一只手,替她擦拭去眼角的眼淚。
秦笙支起身子,雙臂圈住了慕時銘的腰際。
「時銘,謝謝你…謝謝你幫我一直照顧安安。」秦笙的聲音有些顫抖。
慕時銘不語,只是心疼秦笙,這些在他看來,原本就是他應該做的。
「你一直陪著安安長大,你……比顧延東更有資格成為安安的爸爸。」秦笙說出這句話,話語極為堅定,目光閃閃看著慕時銘。
慕時銘聞言,心底忽然一震,原本平緩的呼吸在這一刻變得急促。